56 轮流转（1 / 1）
对于接连守在老福晋身边两三天,雁南本身并没什么反对意见,：/想起有两天没见钱阿姐她们，索性趁老福晋又昏睡的这会儿过去兰苑瞧瞧。吩咐了人小心盯着，雁南便领了阿靛往屋外走。还没出门,就有一团肉肉的东西撞进怀里。
“狐狸姨娘，我要见阿玛……”
雁南一愣，这哭鼻子的不正是金贵的二阿哥嘛，也只有他这么称呼自己。皱着眉问到“二阿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也没人跟着你过来？你阿妈这会儿不在的。”
怀里的小人儿抽了抽鼻子,似乎将鼻涕蹭到了雁南袖子上,声音弱弱的，像是委屈极了。“姨娘，我额娘病了,她不肯看大夫，嬷嬷说要是阿玛在就好了，我找阿玛。”
雁南听完忍不住撇嘴，那人还真是用来用去就这些手段。不是阿哥、格格病了，就是她自己病了。心里有了腹议，换上可亲的笑容，认真的对二阿哥说：“二阿哥，你阿玛不是大夫，不能帮你额娘看病。而且你阿玛为了照顾玛姆，这两天也不舒服着呢。二阿哥是乖孩子，不会这会儿去吵你阿玛的对吗？”
二阿哥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懂，却听话的点点头说“阿玛很辛苦。”
雁南顺势说道：“就是啊，二阿哥真乖。所以了，姨娘帮二阿哥出主意好不好？”
小萝卜乖乖的点头，还真是好骗啊！
“这样吧，你回去跟嬷嬷说你见到阿玛了，可是你阿玛说他现在抽不开身，要嬷嬷去请大夫，若是你额娘不肯看呢，也不要勉强。再跟你额娘说你阿妈要她把心放宽，然后病自然就好了。记住了吗？回头等你阿玛身体好点我再告诉他你来过，让他亲自去看你额娘，好不好？还有啊，这些一定要是你阿玛说的哦，你额娘不喜欢姨娘，知道了病会加重的，懂了吗？”
类似的手段不是只有她会用，误会嘛，很好制造的。
雁南温柔的帮二阿哥擦净小脸，亲自将他送出远门，看着他硬充大人的离开。那些人肯定是怕遇上她，才故意让个孩子过来，以为她不会拦着孩子。事实上，她确实不会拦着一个孩子。
阿靛一直静静的站在雁南身后，惊讶的看着刚才一幕发生。这一面的庶福晋对她来说又是陌生的。或者说，一直以来她潜意识里都是将雁南当作弱者的，却不知道弱者也有设计别人的时候。
二阿哥走后，雁南像没事人一样回自己的兰苑看钱阿姐母女。至始至终没再提过要告诉醇亲王什么事情的话。
大约又过了几日，老福晋终是没撑过去，于某天早晨再没醒来。这一天刚好是八月十五。因着府里上下早有准备，虽然悲恸，也不至于慌乱，但今年的团圆夜是不团圆了。
老福晋辞世，自然要有人出来张罗后事。醇亲王事必躬亲，瓜尔佳氏铁定了要出面理些内务杂项。这时，众人才惊觉嫡福晋竟是一脸掩不住的病容。原本丰润的脸庞消瘦了一圈，眼窝子都陷了下去，没说两句话就有些气喘，还总要人搀扶着。
雁南虽然只顶了个庶福晋的名头，可老福晋去了，她又是最后在身边伺候的，也少不得人前人后做些样子出来。此时见了瓜尔佳氏，忽想起前几天二阿哥的事情，忍不住暗思“难不成她真的病了？”转头小声的吩咐阿靛，嘱她去打听一下什么状况。
晚饭前阿靛寻着机会将她打听的结果回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瓜尔佳氏确实真的病了，却不是在二阿哥去找醇亲王之前，而是她听了二阿哥的话之后。
雁南不留痕迹的吩咐阿靛不得声张，待到醇亲王到她这里用饭，却第一句话就是“福晋病了，而且好像挺重的，王爷还是去看看吧，毕竟早几天二阿哥就来说过，被我挡了回去。”
她，倒是一点不打算隐瞒。
醇亲王神色没什么变化，雁南立刻明白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却是静静的看着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着她对瓜尔佳氏的“报复”。或者这也就是瓜尔佳氏在吃了这样一个暗亏，却至今没有找她还击的原因吧。
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雁南觉得有点解气，又有点心寒。半真半假的又问：“她是二阿哥和格格的额娘，你就一点不心疼？”
醇亲王认真的看向雁南，用一种近似可悲的口吻回答“我心疼的人从来只有一个，可那人却不需要我的心疼。”
雁南瞬间说不出话了，甚至不知道如何圆这个尴尬的场。借着要阿靛温酒匆忙的避过。而醇亲王明知她的逃避，却也什么都没有多说。
突然间，雁南有些疑惑心生，他对她究竟是还有的眷恋，还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而同样索然无味的自然还有满心苦楚的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本以为自己一脸病容的出现，醇亲王总会垂顾一眼，那样她便还有翻回来的机会。可醇亲王仿佛一无所察，又或者根本是个冷血至极的人，仍然只有她自己夜夜空守。
“福晋，别等了，药都热了好几回了，再不喝就没药效了。”
照顾二阿哥的苏嬷嬷亦是瓜尔佳氏娘家远亲，自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看着瓜尔佳氏痴傻的倚在门栏边等候不可能出现的人，苏嬷嬷唯有劝慰别无他法。
瓜尔佳氏不动，无比幽怨的说：“就是有药效又怎样？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嬷嬷，我还是输给她了啊！”
“福晋，您怎么会输呢？你还有皇上，还有二阿哥，还有小格格，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阿哥和格格。而她什么都没有，她指什么跟您斗？”
“呵，嬷嬷，我们争的从来都不是孩子，而是王爷的心啊！”
成为他的妻子，成为醇亲王府的女主人，成为他孩子的母亲，她以为她得到了她为之努力的一切。可最终，她忘记了成为那些角色只是为了成为他心上的人，而她独独没有得到这个最重要的角色。
“福晋，您可不能这么想，王爷再宠那个幺蛾子又能如何，那些宠就能保她一辈子？还是孩子是根本啊！退一万步讲，就是她真有了孩子，以她的身份又能翻上天去？福晋，您可千万要想开，保重自己啊！”
大清朝自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先是子以母贵，再是母以子贵。论雁南现在的身份，她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瓜尔佳氏。嬷嬷以最现实的一面去看问题，而只有瓜尔佳氏才知道，抛开身份的桎梏，她输得彻底。就是真轮到身份，她又赢了什么？这么多年，于她来说更像是一场笑话。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就只能守着溥杰他们，而她却可以占着王爷全部？”
瓜尔佳氏从来都是坚强的，即使落泪都是无声无息，仿佛那些滑落的珠子不过是雨水打在了脸上，与她无关。
“福晋，只是最近情况特殊，王爷是在忙老福晋的事儿，您就想着不是为她吧。”苏嬷嬷递了帕子上去，长叹了口气，女人都是贪心的，她也只能劝到这个份上。
瓜尔佳氏一把扣住苏嬷嬷的手，气息不平的说：“可现在连老福晋都帮着她，那我以前做的又算……噗……”
“福晋？福晋您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
突然间的混乱杀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从外屋冲进来的人们，只看到苏嬷嬷一脸惊恐的抱着昏迷的瓜尔佳氏，而瓜尔佳氏的唇、衣襟……染满了鲜血。
知情的人，想着庶福晋近日来红润的脸，忍不住心里感叹。道一声风水轮流转啊！
三爷听说醇亲王府老福晋殁了的消息时，正在恭喜加藤吉英坐上南满株式会社社长一位。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对于池田的死，日本军方竟没有找任何麻烦，而且很快的做出新任命。而据加藤吉英自己说，他在京城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跟三爷完成交易。
“怎么三爷还没听说此事吗？”
从加藤吉英口中问出来的话，总觉得味道都会变几分。这疑问句显得故意而生硬。三爷耸耸肩，丝毫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说“人都有这一天，我们很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若是像老福晋这样寿终正寝也是福分了。”
三爷说话的时候，像是认真的在研究手上的紫砂杯子。明明是咱们老祖宗兴起的玩意儿，如今倒成了日本人的茶道，说起来日本人还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架势，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奚落。今日是加藤吉英请他喝茶，摆了不小的阵仗，看的三爷就有点不爽。
若说一开始三爷对加藤吉英还有些顾及，可几轮交手下来，这点顾及慢慢地转为了轻蔑。倒不是那种面上一眼便能看出来的，而是从心底深处，从骨子里的轻蔑。越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人，却是习惯嚣张，越要表现的他很优越。其实就是一可怜而无知的小人，还要硬充一种英雄的形象。正因为三爷的这种轻蔑，使得他在对待加藤吉英的态度上发生了明显变化。或者也可能是因为他此时已经成竹在胸，看着一场排好的戏演下去。那话里暗含的意思足够加藤吉英去琢磨。
而这几日加藤吉英是高兴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位子，不费吹灰之力，他其实很想感谢玉蕊。
事实上，池田的死，日本军方本想作为又一次敲诈清廷的借口，可却被加藤吉英劝阻了，他报告了池田是如何的好色，又将自己与三爷做交易的事情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声称不能在此时与三爷闹翻。然后，军方在做了详细的利益比对之后，还是放弃了为死去的池田“伸张正义”。加藤吉英之所以开心，不止是得到了高位，在他的认识中，他认为是他间接的送给三爷一个大人情，三爷迟早会向他摇尾乞怜。
因此，对于三爷此时“放肆”的话，加藤吉英“大方”的选择忽略，转了话题，“算了，还是不说那些了，反正与你我无关。说说这次的货吧？”
“昨天我让许先生来过一趟，怎么他没来？”
“来了，却只是丢下这个东西，想请三爷解释一下。”
加藤吉英一边说，一边丢出一本蓝皮本子，封面上硕大的“账簿”二字，内里从第一页就密密麻麻记了很多。
不用看，三爷也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当然也明白加藤吉英问的意思。笑着说：“难道加藤社长以为但凡做生意都能赚钱？”
“那么多货竟然就是亏本，三爷您这生意做得也太失败了吧？当初找上你可不是要这个结局的。”加藤吉英很受用有人喊他“社长”，更不会放下社长的权威。
三爷一声冷笑，没将加藤吉英那点“严厉”放在眼里，淡淡的说：“这不过是两个月的账，加藤社长就这么着急了？做生意要看时机，待价而沽社长不懂吗？”
加藤面上一转，疑惑“难道……”
“我之前请人看过，社长提供的果然是上品。这样的东西现在除了咱们手里，怕是找不出第二家。而如今朝廷查得严，拿出来卖不是自己找死吗？没错，我舒穆禄泉钺是有点门路，可拜社长所赐，上上下下都知道我现在跟您合作，多少双眼睛盯着，就是我有三头六臂也有防不住的时候呢！”
三爷说完，带着讽刺的笑望着加藤吉英。当初他想用这招逼人就范，那就利用这点让他哑巴吃黄连。
加藤吉英脸色有点难看，可正如三爷所料，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继续追问到“那照你这么说，什么时候可以盘盈？”
三爷不想逼他太紧，状似认真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大概再过半个月的样子吧。”
扫了一眼那蓝本子，加藤吉英嘲讽的反问“哼，这次有把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爷的口吻满含的无所谓。
“我可不希望什么意外。要知道如今的醇亲王府也是很乱的，指不定有什么人出了事，也没人顾及。”
三爷听出加藤吉英的威胁，低着头勾勾唇角，说话的时候却又像根本没听懂暗示般，“如今这世道哪里不乱？谁都说不准谁会不会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先道歉，昨天晚上在外面玩，所以没来得及更新。今早补上。
俺准备对瓜尔佳氏开虐了，虽然不是什么刑罚，但要她心里不痛快，哦呵呵……后妈又来了。
话说，这文大概也就剩十来章的事情，终于快坑完了。虽然一直这么冷冷清清的吊着，总算还是有很多亲捧场，谢谢啊……
好像还有点困，要不要再去睡一下？抓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