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悔当初(1 / 1)
三爷和齐青阳在做什么,别人可能不知, 网:,要做的只是在他们都不在时,守护好几个重要的人。三爷的雁南,齐青阳的璇霜。这种想法,让玄武每次想到就忍不住开心。唯独他自己,似乎总忘记考虑。
“大师兄?”
如今的春熙班上下,除了二姑娘外都对玄武改口“班主”,只有一个人还固执的以旧礼相称。玄武不用回头也知是谁,放下手中的红缨枪,笑着问“玉蕊,身体好些了?”
玉蕊将毛巾递给玄武,点头回答:“嗯,好多了。”
玄武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毛巾,随意的擦了两下,又说:“嗯……我听说,那个,那个,要多养些日子才好,你还是,还是……”
玉蕊面上微冷,却还是硬扯出一丝笑说:“没关系,不是已经养了快一个月了吗?”
关于玉蕊,如果不是玄武硬保她在班里住下,毫无芥蒂的关心相待,或许此时已经不知沦落何方了。当初她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现有了身孕,可那个晋商家是回不去了。孩子她又不舍得打掉,便忍着众人鄙视的目光,挺着大肚子生存。可或许真的是不该有的孩子吧,到了八个月头上还是早产了,且应了那句老话,八月子,留不住,自己也去了半条命,直到现在脸上才添了点红晕。
“哎,玉蕊,你知道我不会说话,可万事总要向前看,是不?我也知道……”
“大师兄,你不用劝了,我心里都明白。当初是我不懂事,两三句的甜言蜜语便以为是真爱,自己毁了自己,别人看不起我也是正常,我无话可说。也许我真是死了,反倒清净。可老天竟然又让我活着,我便不会轻易去死。那些毁了我的人还好好或者,我怎么能死在头里?更何况,我还没还大师兄的恩情,更不会让自己早死。”
说到底玉蕊也不是坏人,那时早早的成名,那么多人捧着哄着,就这么走错了一步。可就像雁南说过的,只有付出了代价,才知道自己错了。只是那些代价太沉重,不是谁都能从中再次爬起来。所以,玉蕊应该算是个坚强的人。
“大师兄,这些天没见三爷过来?”
如果说除了几个当事人,还有略一晓事的,那便是玉蕊。看不到三爷,她直觉的有什么事在暗中进行,她有些担心。
玄武神色微变,只道:“听说好像家中有点事,去了苏州。怎么了?”
玉蕊不傻,知道玄武在隐瞒什么,却不追问,笑着说“是吗?也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大师兄你忙吧,我倒厨房去帮忙了。”
“嗯,你,好好照顾自己。”
一整天,玉蕊都显得很开心,连李婶子的讽刺都没理睬。
鸿盛茶馆依然是人声鼎沸,在这个乱世也算是一种奇迹了。而今晚的热闹中似乎又带着点不寻常。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馥香不知道醇亲王为什么突然要带她去听戏,还是鸿盛茶馆的戏,细想起来最近他似乎对很多事情不象以前那么避忌了。一时间,馥香也摸不清头脑。可说到去鸿盛茶馆,她倒是欢喜的。可直到人到了鸿盛茶馆,馥香才知道,醇亲王竟是要在这里见日本人。
“欢迎池田阁下。”
一见面,醇亲王先打了招呼。馥香微微一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池田就是南满洲铁路株式会社的社长,他到京城来做什么?竟然还要醇亲王亲自作陪?
池田的汉语说的并不流利,一双小眼溜了一圈,绕过馥香后才向醇亲王回答“摄政王爷您好,很高兴见到您。一直听加藤君向鄙人说王爷是个了不起的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啊!”
馥香很想笑,这个人真是不会夸人,非同一般能这么简单的看出来,那这个人还真不一般了。对于日本人,馥香不想多接触,安静的做个花瓶。
醇亲王微微向前半步,正好将馥香挡在身后,隔开了池田若有似无打探的眼神。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个人双双落座。加藤坐在了池田身后的椅子上,一旁立着的是浩二。醇亲王倒是只留了寿元在身边,两个护卫领着馥香到了隔壁。馥香知道醇亲王和池田有事要谈,跨出门前听到醇亲王大声说“我们讲究个入戏,阁下既然点名要听这里的昆曲,那便不谈旁事吧。”
坐到位子上,馥香还在想着醇亲王说的那句话,直到台子上戏已经开始,才带走了馥香部分注意。每每唱到叫好的时候,却总听到隔壁传来那不中不洋的声音,有些尖,夹杂在许多种声音里还是有些突兀。此时馥香便又忍不住皱眉,不停的揣测他们到底谈了没有,谈了什么。
“阿靛,你陪我去更衣。”想到最后,头都要痛了,只觉得在屋里呆不下去,要去外面呼吸些新鲜空气才好。
馥香走的极慢,像是在无意识的打量周围。心里却有点百感交集,这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还是又到了这里,她的身份一变再变,还真跟唱戏似的。如今,演绎的依然不是自己。
“馥香”,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用这个名字。说到底,还真该感谢老福晋了,她那些话倒是刺激的她想起过往,该说是造化弄人吗?
“庶福晋小心。”
若不是阿靛提醒,并顺便拉住了她,馥香险些要撞到别人身上。一抬偷,看到一双小眼,眯着笑,倒是有模有样的跟她行了礼。馥香急忙侧身避开,不是说受不得,而是不想受。受日本人的礼,她都嫌脏。也不动声色,浅声道歉“真对不住,一时没留神,池田阁下。”
池田听到馥香开口,仿佛极高兴似的,表现出自以为的绅士模样,下巴却又高傲的微微抬起,说:“没关系,一直听说摄政王是个多情的人,如今见到庶福晋才知,像庶福晋这样的女子,怕是每个男子都要多情了。”
池田的话让馥香很不舒服,有种被人占便宜的感觉,强压着心底的火气,连话都没回匆匆的错身离开。即使走远了,似乎还觉得身后有两道注视,越发的加快了脚步。直到馥香走在回雅间的路上,一想到池田那双小眼睛,还觉得令人作呕。
阿靛开门的时候,馥香正听到有人吆喝了一声“二姑娘唱得好。”猛然想起刚才险些撞上池田的时候,他正在跟人说话,日本话,她不懂,可“韩璇霜”三个字却是汉话。当时被池田闹得没想到,此时却突然升起不好的感觉。瞥了一眼身后紧跟着的两根柱子,暂时将一些不安压下。
那一晚,之后再唱了什么,馥香半点没听进去。临上马车了,却突然拉住阿靛说忘了东西在雅间,要她去取,却又很小声很快的同她耳语“告诉二姑娘,小心日本人。”
马车上很安静,醇亲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是眉头紧锁的样子。馥香也有点心思不定,竟没发觉自己始终盯着醇亲王出神。
“你想问什么吗?”
听到醇亲王的询问,馥香才忽然回神,有点尴尬,偏着头想了片刻,反问到“我问了你会实话告诉我吗?”
“难道我在馥香心中一直是个撒谎的人?”
馥香奇怪的看着醇亲王,这话若是换做女子来说,倒是能看做闺怨了。他今晚真的有点反常啊。“王爷或许没有撒谎,可也没全说实话,至少没告诉我不是吗?”
醇亲王似乎突然放松下来,半倚在车里,也不反驳笑着点头承认:“或许吧。”
他这么大方,馥香反倒愣了,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却听醇亲王继续说道“日本方面不满意上次跟他们签的架桥协议,特意让池田过来继续商谈。这个人来了几天了,却什么都没谈,只是要人领着他到处的游玩。不知是听谁说了鸿盛茶馆的昆曲算是翘楚,便要我一定作陪,还有意无意的透露说想见见我金屋藏娇的人是何等姿容。”
“于是,你就带我到鸿盛茶馆?”只为了这个原因,便要醇亲王破例,馥香有些不信。
醇亲王原本不知飘在哪里的眼神投向馥香,极认真的注视着她,很久才吐了句“你不是想来吗?”惹得馥香大惊之下又浮想联翩。
这一路竟再也无话。
却说鸿盛茶馆里面,玉蕊正犹豫不决,刚才那个突然撞上她的小丫头,只说了一句“告诉二姑娘小心日本人”,这没头没脑的让她怎么去跟二姑娘说,不是自己找骂嘛。可又不敢不说,万一日后真出了什么事故便是她的罪过了。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找玄武大师兄,总算是个好说话的人。
玄武听了玉蕊的话,先也是摸不着头脑,无奈之下又叫来了这晚跑堂送茶的马六儿,这马六儿别的本事没有,认人一下一个准。玉蕊仔细的形容了那丫头的样貌,马六儿眼骨碌溜了两圈,倒也很快的对了上来。话到这时,玄武才知今晚“雁南”来过了,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翻江倒海的。
玉蕊瞧着玄武神情不对,匆匆打发了马六儿出去,小心地掩了门,才压低声音问到:“大师兄,你说实话,醇亲王的庶福晋就是雁南师姐对吗?”
玄武大惊,半晌回不出话来。看到他如此表情,玉蕊也不用再追问,说不出此时自己是什么心境,总是万千感触大于一切吧。幽幽的又说:“那日离苏州之前,我偷听到你跟三爷他们的谈话,晓得些许。大师兄放心,我如今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丫头了,轻重分得。今日之事,若是她派人来说,那咱们可真要当心了。对了,二姑娘始终对我……有些话我自不好去说,这事还要托大师兄去仔细说道,二姑娘的心性偏是不服输的。”
玄武不自觉的点头,玉蕊措辞很小心,却又字字在理,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许是真经了些事,玉蕊的脸上再看不到当年的青涩,隐隐的透着一种韵味来。是的,玄武脑子里闪过的就是“韵味”这个词。那一眨一眨等他回话的认真模样,忽想起爹第一次将她领进门时的样子,脱口的冒了一句“记得你头天进班,爹问你想学什么,你说要学可以成名的。”
玉蕊没想他突然提起往事,脸上闪过一丝迷惘,然后是落寞中带着淡淡的欢喜,回到“是啊,那时其他人都笑我呢,唯独大师兄和雁南师姐没有,还夸我有志气。难为大师兄还记得,可惜,我让你们失望了。我做的那些事,怎是一个悔字能写清的……”
如果说真有什么人在玉蕊的心中占据一定分量,排第一的就是大师兄玄武,一个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伸出援手,没说过一句重话,没露过一丝鄙夷的人,让她如何不感恩?还有一个就是雁南,玉蕊对雁南的感情就有些复杂了。最初可以说是羡慕到嫉妒,可当知道自己离经叛道后还有人念着她,担心着她,那些嫉妒通通的化为了尊敬。待后来听了雁南的“死讯”,那尊敬又成了掺着悔的。
玄武本就尴尬自己怎么突然说起陈年往事,又惹来玉蕊伤心,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之感。玉蕊将这些看在眼里,感激之余,真是应了她刚说的话,一个悔字写不清啊!
悔当初,错行了一步,到如今,纵使有心,亦不敢诉。
幸亏玉蕊如今也是看的开了,没等玄武把安慰的话想好,就自嘲的笑笑岔开话说:“哎,怎么扯那么远了。大师兄,你还是快去找二姑娘商量吧,我也该回去了。”
玄武是木讷的点头,将人送出院门,自己抬脚拐去璇霜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某苏:最近不想虐女主了,就虐玉蕊mm吧。人物太多在弄死几个吧。
玉蕊:后妈啊,俺就算不是主角,不是亲生,也不带这样啊!
某苏:都说是后妈了,你还有意见?
玉蕊:俺自己打包离开……
某苏:姑娘们,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