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终章 天涯此时(1 / 1)
本章补了一段陆夏。
本来就想写的,当时烦乱给疏漏了。也算对我爬墙行为的最后交待嗯。一年后,中秋。
楚黛宁一袭素雅罗衫,坐在悬崖峭壁上,听浪打礁石,望那湛蓝的夜空中一轮明月自海面缓缓升起。身边,有人轻轻将一件夹衣披在她身上。
“师兄。”她回头,道:“谢谢。”
“师妹,坐了这许久,在想什么?”他问。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圆月,似乎比往年要明亮许多。”
“嗯。”赵师宸抬头望那一面玉盘,点点头,道:“那今年,但愿会比往年有更多的喜事。”
楚黛宁浅浅一笑,如水的眸子里,有如流光四溢,直衬得明月失色,道:“一切风波过去,是该多些喜事了。”
赵师宸会意。坐到她身边,道:“我还记得你曾说过,自古说月的诗句宛如浩瀚烟海,而你最喜欢的却只是那一句。”
“哪句?”楚黛宁问:“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哦,是的。”楚黛宁笑了:“师兄,难为你记得。”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也会一直记下去。”赵师宸对着她由衷一笑。
她回报以一个动人微笑,道:“其实我也记得,你最喜欢的一句。
”
赵师宸一讶。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她的婉转声音,穿过涛声,仿佛能直达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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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崖山。
陆樊川身背古琴,眺望不远处山石叠嶂,丛林如岚,不知亲弟隐逸何方。此刻,岛云蒸海,明月朦胧,不禁轻叹一声,暗思转眼已是一年光阴。
山路崎岖,颠倒难行,亦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前方一处平台上隐隐闪烁着七彩光芒。
走进一看,竟是垄起的坟土前,半埋的一支玉笛,他不由蹲下身子,拾起这笛子,只见笛身上镶嵌着七颗宝石,虽是暗夜迷雾蒸腾,依然莹闪如星。
他忽然明白了这黄土垄中,所埋是谁,不由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身后,有人走近,回头一看,正是乃弟,一年不见,他清瘦许多,暗淡月光下,一身粗布麻衣,见了他只叹了口气,道:“你来干什么?“
“我……“陆樊川折过身去,微闭了双眸,道:”我想见你一面,同你道歉,也来祭奠侄儿。“说罢,悲再不能禁,不由掉泪。
夏尘衍见状,叹了口气,道:“这是他自愿的。错也在我。你就不必自责了。“
“尘衍……“陆樊川站起身,直直望了他一眼。神情已然不复当年。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说?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想死。可……”夏尘衍眼神里半是苦楚,半是疲惫。
“他可还有什么留下的话?“陆樊川默声问。
夏尘衍听这话,摇了摇头,道:“他当时还能说什么话呢?最后只握着这笛子,说他不要碑,只要这把笛子……“
陆樊川深叹口气,不能再言语。
“我的傻儿子啊,唉……”夏尘衍望天长叹一声,道:“你既然来了,他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何时走呢?“
“你若不赶我,我便不走了。”
“不走?”
陆樊川点点头,道:“你我大半生寂寞。如今,总算落叶归根。我不愿再继续漂泊了。”
夏尘衍听这话,不觉又叹了口气,回望一眼无碑之坟,眼里露出一丝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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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畔。
凌紫娇独自登舟往湖中孤岛君山而去。此刻,湖天一色,月白如昼,遥想一年前,也是如此月圆之夜,只是心情已非当时,原来无情总是月,有情终是人。
一年游荡岁月,洗涤尘心。离舟上岸,一路蜿蜒折过竹林。
酒香亭,君山最高处。
凭栏远眺,月正中天,洞庭湖水波澜不惊,天上水中,两月交相辉映,苍幕上繁星点点,闪烁分辉,总觉此地的月色,比之西湖,更有旷朗清绝之意。
回忆总是分明的,所不同的是,一年以来,由痛苦难舍已成为一种和谧恬静。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还有什么可以遗憾?一旦心境澄澈后,每一次对他的怀想都足以让她会心微笑。也许只有深藏心底的爱与懂得沉淀的久了,才会最终如此闲逸放达„„
湖面上扬起微风,纤云轻轻拂过皎洁冰轮。铺展开一页纸来,上面是他摘录的《秋歌》:
清露凝如玉,凉风中夜发。
白露朝夕生,秋风凄长夜。
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别在三阳初,望还九秋暮。
望这洞庭湖水,渺渺粼粼,灵感忽来,嘴角微扬,走笔于纸„„曲作罢。且将他所赠之笛解下。
笛声扬起,平和动人,竟无秋怨秋思,而是秋日旷朗清远之意„„
“好曲子!”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竟是葛正宽。
“葛先生。”凌紫娇也是意外之喜,道:“你怎么也来洞庭湖了?”
“闻笛而来。”葛正宽朗然笑道:“不想是你。不过你的笛艺,长进甚快,不出三年,当可以比肩当日的宋彦了。”
“先生何必还要提他名字?”凌紫娇叹口气道。
“我对他当日至情一曲至今念念不忘,可惜,却不能再得了。”葛正宽叹道,随即一笑,道:“也罢,既然今日我们有缘相见,不如同奏一曲,也算不负我们彼此的共同知音。你看呢?”
“如此甚好。”凌紫娇一笑。
笛与箫,如清流与微风,流淌飘扬,仿佛能跨过时空隔阻,传到那缥缈虚无的境界里„„谁说人间与冥世没有相通的一刻?以情而祭,生死可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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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
谢府。
逸玉挺着个大肚子正在忙东忙西。
“娘子,你是不是歇息片刻?”谢驰不由上前劝阻道。
“少罗嗦。今天中秋。乐苑的姐妹们都要来,不准备齐全些,怎么待客?”
“是,是。”谢驰不敢辩驳,道:“我只是觉得,你要做些什么,说一声,让下人们做就是了。”
“我就是喜欢自己做?你有意见吗?”逸玉瞪了他一眼。
“没,没意见。”谢驰呆笑一下,道:“我只是怕你辛苦。”
“怕我辛苦?还是怕你未来宝贝儿子辛苦?”逸玉笑着责问道。
“当然怕你辛苦,儿子没了,顶多再生,要是没有,还可以收养,可你只有一个。”谢驰认真地答道。
“哼,鬼才信!”逸玉嗔笑着,走开了。
忙乎完,抬头见那一轮明月,不知那些自己记挂的人可都安好?闭上秀目,暗暗祷告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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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
商家旧宅。
庭院静谧。
商卿云打开轩窗,剪亮烛台,望窗外明月照得树影婆娑,呼吸间,是庭院中的桂树飘香,心中和谧,淡淡一笑。提剑走入庭院,手起剑扬,剑气生风„„
“好剑法!”忽听有人在门外赞道,不觉回头一看,却是个年轻人,一身侠客打扮,看来颇具英武之气。
“你是?”商卿云问。
“姑娘的剑法,似乎颇具家师的风格。敢问师承何处?”他问。
“你师父是谁?”商卿云有些疑惑。
“家师武当殷六侠。”年轻人拱手施礼,道:“在下姓许名仲明。”
“你是殷六侠的弟子?”商卿云笑了,道:“怎么会来这里?”
“家师差遣我来找一位商姑娘,说是请她务必往武当山一趟。”许仲明一笑。
“为什么?”商卿云道:“我就是商卿云。”
“啊!”许仲明恍然大悟,望着她会心笑道:“怪不得呢,是这样,家师不日将得贵子。因此想请姑娘去喝满月酒。”
商卿云听这消息,不觉笑的开心,道:“那好,我一定去。”
许仲明见她笑容,似乎也不觉看呆了。
“许少侠,你怎么了?”商卿云问。
“哦„„”许仲明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道:“我失礼了。”
商卿云摇了摇头,暗想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见他笑容羞涩,忽觉可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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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本该上下一片热闹纷繁,而此刻武大殿里却一片静悄悄。原来今日更有比观月重要的事,众人都在房里准备贺礼,只待吉时到来,好去道贺。
殷梨亭焦急的等在门外。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抬头望那一轮明月,担忧着不悔能否顺产,思量着不知是男是女。张松溪在一边不停安慰自己要“宽心”,可如何宽心?即将初为人父,这份担忧,喜悦,焦急,和激动,胶着在一起,实在是无法形容„„
忽听房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仿佛平地一声闷雷,让已经急不可耐的殷梨亭忙不迭跳了起来。可见门却还紧闭着,不由更急,再等片刻,又听一声婴儿啼哭,这一次门才打开,便要进去,却被产婆给挡住了。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慢慢!”产婆拦道:“恭喜殷六侠啊!可是龙凤胎呢!”
“啊?!”殷梨亭喜不自禁,道:“真的?”说罢,一个闪身,迫不及待冲了进去。张松溪见状,也忙命令各道童往别处去报信。
“不悔,你觉得怎样?”他一步奔到不悔床边,见她甚是虚弱,遍体虚汗,不禁又心疼起来。
“六哥,我没事。孩子呢? ”不悔却心上记挂着他们的两个孩子。
“小公子小小姐在这里„„”产婆抱着婴儿,走过来。殷梨亭将一左一右,将孩子抱过,一看男孩儿,见他眉眼英秀,分明是不悔的影子,心上喜悦自不必说,再看那女儿,则有自己的痕迹,轮廓清秀,眼睛虽还紧闭,可那微翘的睫毛却已让人看得可爱不绝,连忙坐到不悔身边,抱给她看,不悔细细一看,两人都好个模样,不由笑容四溢。
“我说罢,女儿像父亲,儿子像父亲么?你看,不是如此?”殷梨亭坐在床边,喂她喝补汤,笑道。
“胡说,我看女儿也像我三分。”不悔喝了口汤,不服气道。
殷梨亭又多看了一眼女孩儿,忍不住俯身又亲了亲孩子,道:“不悔,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早说就该取的,可商量了这许久,都没定下,我说女孩子叫宁儿,你却说男孩子该叫宁儿,这下两个孩子却连个名字也没有。”
不悔喝了口汤,又端详了一阵自己的宝贝儿子女儿,笑道:“今天中秋,就叫他们殷„„”
话未说完,却听门外已是沸反盈天。
“六弟,大家都来向你贺喜来了!”门外,张松溪道:“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
啊„„殷梨亭见此,应声道:“我就来。”只得安抚了下不悔,叫她先安心歇息,自己出门迎客。一众武当上下,此时得了好消息,都捧了各色贺礼来,一听是龙凤胎,不消说,更是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只道殷梨亭好福气!
“对了,梨亭,这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张三丰笑呵呵望着这两个俊俏孩子,问。
殷梨亭一时无语,红了脸,道:“还没想好。”
众人见他当了爹,仍旧如此脸红,不由开怀大笑起来。正当此时,忽又有道童来传,说杨逍带明教一众也来道贺。
“岳父也来了?!”殷梨亭不觉一愣,道:“我愿以为等满月再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今日不是满月,还是什么呢?”杨逍的含笑清朗声穿风而来!
—— 武当山上,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