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顾徽绕树一周,终于在树下发现了一小抹微弱的绿光,跑过去看,竟然是沉蔼!它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身上积了厚厚的雪,差点认不出来。
“沉蔼?”顾徽吓了一跳,轻轻碰了碰它的身子——冷得像冰!
“沉蔼!?”被吓得不轻,顾徽使劲推着它,试图让它醒过来,“沉蔼!沉蔼!沉蔼——”
“你很吵。”不一会儿,竟然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口吻有微微的不耐。
“沉蔼?”顾徽蓦地收爪,错愕地瞪着它缓缓起身。
“不在山洞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沉蔼的眼一片青湛,竟较天色更亮。
“你、你、你……”顾徽仍旧反应不来。
“问你话呢。”沉蔼的脸色变得严肃。
“你不在。”顾徽终于找回自己的脑子。
“那又怎样?”
“我会担心!”
“担心?”沉蔼冷笑,“担心什么?我反悔走掉?”
“怎么可能?”顾徽拖长了尾音,掩盖心虚。
沉蔼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不是?”
“不是!”
“……”
“好吧好吧!”顾徽妥协,“起先是,不过,刚才见你倒在雪地里就不是了。是真的担心!你不明白么?你到底有没有事?刚才跟死了一样的。”
沉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看她,僵持了片刻,不置可否地调头走开。
“你怎么不说话?”顾徽跟在后面,嚷了起来。
“说什么?”
“我都很诚实地发表了自己的感想,你明明生气,怎么不说!?”她又开始火大。
“那是你。”
“不该实话实说么?”
“莫忘了,我是狐狸。”
“狐狸?狐狸又怎么了!?”一生气,顾徽的脑子就不够用。
“你很笨。”
“沉蔼!”顾徽扑上去就要咬它。
沉蔼想要闪身,想了想,却停在原地没动,只看着她来,任由她扑倒,然后瞥她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想要怎样?”
“我又怎样了!?我又怎样了!?”顾徽直嚷嚷。
沉蔼看着对这种暧昧姿势全无自觉的她,继续道:“狐狸的话都是谎话,你听来又有何用?”
“嘎?”顾徽呆住,“你说什么?”
“你很重。”沉蔼的话要命得刺人。
顾徽一跳即起,果然又恼道:“这也是谎话么!?我还嫌你硌得疼!”
沉蔼起身,不紧不慢地走着。顾徽故意不跟上,只隔得远远地看。不一会儿,白色的背影停了下来。风雪里,沉蔼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它问得很慢,“你确定能自己回去?”
切!顾徽一拧头,不理它。于是,沉蔼又往前走,轻声自语:“想必是能。”
顾徽看着它的背影渐渐要被风雪掩去不见,仔细瞧了瞧微亮的天色里雪地上尚未被覆盖的依稀脚印,一路小跑了出去,只是,还和沉蔼隔着小小的距离——虽然她不识路,可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回到山洞,天都亮了。
顾徽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有点想睡回笼觉。沉蔼立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自从确定她不是真正的玉珠后,就对她越来越恶劣!顾徽狠狠瞪它一眼,“你看什么?”
“你还没睡足?”沉蔼悠然答道。
“是又怎样?”顾徽又拔高了声调。
“今天不动身?”
“怎么可能!?”顾徽一头扎进草堆里,“正是因为要上路,所以一定要睡饱!”
沉蔼没有答话。
“你不满意!?”顾徽撑起一颗头瞥它。
沉蔼轻轻哼了一声,在洞口蹲下,拿背对着她。顾徽见它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不再计较,满足地吹出一口气,倒头就睡——没办法!起得太早,就会这样精神不济。而沉蔼隔了片刻,在听见她均匀绵长的呼吸之后,缓缓回首看着她的身影,独自看了很久,一脸波澜不兴的神情。
天色更亮,雪轻轻地飘落,似乎小了不少。顾徽窝在草堆里,舒展四肢,睡得很惬意,忽然喃喃自语道:“涤素!涤素!钱!钱!”
沉蔼被她一惊,墨绿的眸眯起仔细地瞧着她,见她伸出爪子在空中做抢夺状,然后往胸前一抱,满足地又吹出一口气来,这才沉沉地睡死过去,还带着一脸欢喜的笑意。
沉蔼看得哑然,起身走到她身前,细细地打量了她的睡容,然后似笑非笑地叹了气,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转为严肃,若有所思地在一旁坐下,出神地望着洞外连绵不绝的雪絮,久久不动。
顾徽睡饱醒来,就看见沉蔼的背影,不由问道:“你在做什么?”
沉蔼的肩头一颤,回头看她,言语居然没了往日的流利,“我……”
“你什么你?”顾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坐在洞口吹风淋雪的,不冷啊?”
沉蔼摇头。
“可是我冷!”顾徽缩成更小的一团,“一定是血糖又低了!”
“怎会冷?”沉蔼毫无动容地答道,“你有毛,不会冷。”
“我就是冷!”顾徽最讨厌听这样它讲真话,“我饿了!”
血糖低等于饥饿,等于要吃烧鸡——这一点想必沉蔼已经十分清楚,所以它立即起身。不过这次它走到洞口望了望天,却又折了回来,低头看躺在碧草堆里懒洋洋的顾徽。
“又怎么了?”顾徽抬起一只眼皮看它。
“上路。”沉蔼的话秉承了它一贯简洁的作风。
“不要!我饿了。”顾徽翻了个身。
沉蔼沉默片刻,气势凛人。
顾徽扭头看它,“干什么?”
“上路!”
沉蔼原来还是个会讲第二遍的主。顾徽打了个呵欠,“你改变主意了么?”
“什么意思?”
“不是说会无条件养我?”顾徽哼了一声,“雄性动物果然都不可信!”
“……”
顾徽瞧着它绷紧的脸,只是如春风般地微笑。
沉蔼终于转身道:“我不会一直都在。”
顾徽一惊,问道:“你要去哪里?”
“不管去何处,都不可能一生陪着你。”沉蔼开始往外走。
“当然不是我!”顾徽追了上去,“玉珠呢?若是玉珠也不行吗?”
沉蔼并未转身,却有轻轻的笑声自前方传来,它道:“不行。”
“为什么?”
沉蔼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问她,“想学法术么?”
“想!”顾徽当然高兴,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安,于是纠缠着问它,“为什么要教我?”
“不想学?”沉蔼仍旧不正面做答。
“当然想!”顾徽终于明白它不想说也不会说,便道,“你愿意教,我当然想学!”
“好。”沉蔼这才回过头来看她,眼角含笑,“想不想变做人?”
顾徽被它的笑晃得头有些晕,木然地点了点头,惊醒后又立即问道:“为什么要先学变人?”
原以为沉蔼不会解释,这一回它却道:“不是要去人类的城镇?你喜欢用狐狸的身体在城中出入?”
顾徽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幅血淋淋的狐狸剥皮图,她哆嗦了一下,立即嚷道:“我学!我学!”
“好。”沉蔼似乎开始喜欢微笑,一笑自然妖娆。
故使侬见郎(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大们喜欢,最近阶段考试,尽量每周末更新!呼咻——变美女!
呵呵。顾徽望着铜镜里的脸颊得意忘形地傻笑,肩头不断抽动,然后回眸一笑,便问沉蔼,“好不好看?”“嗯。”沉蔼含混地应了一声。
“嗯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你原先长什么样子?”
沉蔼就是这个死样子——永远不懂得顺迎她的心意说好话!这还算只狐狸吗!?顾徽见唬弄不过,气呼呼地答道:“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哦。”末了微微上扬的声调,“这样啊。”
“哪样?”真想掐死它!
沉蔼淡淡道:“一般罢。”
“你、你、你……”顾徽忍住一脚飞去的冲动,一咬牙转过身去。
“顾徽……”沉蔼的声音有一丝犹豫。
这很难得。顾徽以为它有什么新的见地,立即道:“什么?”
“尾巴。”
“唔?”顾徽一头雾水,“什么尾巴?”
沉蔼视线一转,落在她腰际以下,“你忘记了把尾巴藏起来。”
顾徽低头见褥裙下一条长长的拱痕,一阵抓狂,飙道:“干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