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散步(1 / 1)
散步
贺筱筱发现有句老话说的真是太对了,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她四脖子汗流的回到家,喝了这一大杯子凉水,结果发现自己倒霉了,一小时后她就在床上蜷着挪不了窝儿。
等人陆亚文一回来,刚打开门就觉着不对劲儿,没听着协奏曲响啊。他轻手轻脚地去推贺筱筱屋的门,发现她居然没落锁,然后就见贺筱筱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怎么了这是。”陆亚文哪儿见过贺筱筱这样啊,眼见着平日里生龙活虎成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姑娘突然倒下挺尸了,那说明问题严重了,“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你吱一声儿,脚又疼了?”他轻轻拍着贺筱筱,想要掀开被子把她的脸露出来。
贺筱筱让他吵的烦了,猛的就坐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陆亚文,“你烦不烦啊!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甭管我,我死了也是我的事儿,跟你没半点儿关系!”她一通炮轰,吼出来觉得心情好多了,却没想过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我是怕你死了脏了我的屋。”陆亚文气急了反倒嚷不出了,只是这话冲口而出他就悔了,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对贺筱筱说狠话的,然后他似乎看到他们之间本就不近的距离又拉远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那儿,贺筱筱也没想到陆亚文会这么说,她连鞋都不穿就往外走,“陆亚文今儿咱就算断了!我要是再跟你这屋儿呆着我随你姓!”
“筱筱!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陆亚文拽住贺筱筱不撒手,贺筱筱急疯了一拳拳往他身上招呼。俩人就这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僵持着。直到贺筱筱打累了手也打疼了停下手陆亚文还是没松手,她刚想给他两句,却看到他眼里的痛苦和紧张,看得她哑口无言。“你干吗就逮着我不放啊!我贺筱筱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让你这么整治我!”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下一刻眼泪叭嗒砸在陆亚文眼前,砸得他心疼。
“筱筱……”他奇怪自己平时的能言善道巧舌如簧这会儿怎么都不盯劲了,他笨拙地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贺筱筱哭得喘不上气儿来,眼泪鼻涕全往陆亚文身上蹭,好不容易贺筱筱哭累了也觉得这样儿没什么意思了自己停下来了,再看陆亚文的衬衫已然惨不忍睹了。
“别怪我,我这两天不痛快,跟你犯劲那是很正常的。”
接下来几天贺筱筱就跟家窝着,字儿也不打了,成天抱着电视不放,看情景剧以调节心情。陆亚文经过那一仗也不敢招她了,吃完晚饭就假模假势儿地跟那儿做图什么的,顺便瞄两眼电视,这天贺筱筱窝在沙发上看正在热播的武外,她这儿还没怎么着呢,陆亚文那边儿先乐上了,贺筱筱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扔给他一句,“倒真是河边娶了媳妇儿啊。”
陆亚文哪儿听过这些嘎七杂八的话啊,顺嘴就问,“怎么讲啊。”
贺筱筱起身倒水,笑了下,“你猜啊。”她一脸小人得志的德行笑着刚坐下,突然脸色就变了,直奔厕所而去。
陆亚文还琢磨娶媳妇的问题呢,也就没理会。直到他跟着电视傻不啦叽的乐完了,才省过昧儿来,这屋里还少一口子呢。他特绅士地敲厕所门,“筱筱,你掉里啦。”
里面没人应声儿。
“筱筱,你睡着啦?”陆亚文心里有点儿不踏实了,“贺筱筱?干吗呢你说句话!”他有点儿起急,伸脚就要踹门。
这时候贺筱筱开门出来了,“叫魂啊……干吗你。”她看着陆亚文举着一只脚,站得还挺稳,“以前练过啊。”
陆亚文跟着她,紧张兮兮的,“你没事儿吧,哪儿不舒服还是怎么着?”
“哦,看完电视了,想起我来了是吧。”
“不能够啊,”陆亚文忙给自己着补,“我是那人么。”
“我看是。”贺筱筱往杯子里倒了堆红糖,开始翻冰箱,“咱家姜呢。”
“啊?”
“啊啊啊,你□□啊。我问咱家姜呢。”
“哦这儿呢。”陆亚文把姜递过去,也不犯贫了。
等贺筱筱折腾完了,一回身儿正看见陆亚文一人儿立正站好的傻乐呢,贺筱筱白了他一眼,“傻乐什么呢。”突然就觉得这情境怎么就那么熟悉啊,可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作罢也不想了,端着一大杯姜糖水走了。
陆亚文在旁边看着若有所思。
第二天在陆亚文连哄带骗下贺筱筱又踏进叶家大院。
方姨给她开了张方子说,“回去让亚文给你熬了喝,这三个月忌冷食,喝温水,晚上睡觉别开空调……”
“啊?”贺筱筱皱着一张脸,不让开空调?那可要了亲命了呀。
偏偏陆亚文就是一死心眼儿,一点不会变通,方姨说什么他都一样儿不落的照办。以至于贺筱筱屋里空调的摇控器都被没收了。
“陆亚文我热着呢。”贺筱筱洗完澡就跟陆亚文这儿念央,“开会儿空调吧,就一会儿。”
“心净自然凉。”陆亚文也是一脑门子汗,可仍然坚持原则,“就仨月,你忍忍。”
“是!那会儿都入冬了,我还忍个P啊!”贺筱筱愤怒的冲上阳台又冲回来,那叫一个又闷又热啊,她碰的一声撞上门,把自己关屋里了。
陆亚文不动声色地看她折腾,过会儿回屋打电话去了。“方姨,一点儿空调都不能开啊?她那儿热的直撂蹶子。”
方姨乐了,“你们俩啊,真是对儿活宝,筱筱刚给我打完电话,我就说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能开又没说成天的不让开,要搁那样儿,非中暑不可。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死性。”
“那您说什么我就是什么呗,我哪儿想得到那么多啊。”陆亚文也是一乐。
“没事儿就带她下楼溜达溜达,她就短练。”
“诶成!”陆亚文放下电话一出屋,冷气扑面。
贺筱筱正举着摇控板儿冲他得意的笑呢。
“你怎么找着的。”
“就你那点儿道道,”贺筱筱说起来眉飞色舞的,“都是我小时候玩儿剩下的!塞沙发垫儿边儿上,还挺聪明的,有我的风格。”
说到贺筱筱小时候,那真是淘的出了圈儿了,爱玩儿敢玩儿,她那会儿基本上是城圈儿里第一拨儿住进楼房的,一个大院儿大大小小的孩子里她就是一孩子王,天天儿放学到家扔下书包就往外奔,站在楼下几嗓子能把一院儿的孩子招出来,一通疯玩儿回到家的后果就是贺大安的一顿臭骂,因为她不写作业。
这个问题一直让贺筱筱费解到毕业,她只是不明白她能拿全年级第一的成绩,作业写不写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呢。
“筱筱。”
陆亚文笑容可掬的样子让贺筱筱以为狼外婆来了,她护住自己的提拉米苏,“干吗。”
“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也不给你。”
“……白给我我也不吃啊……”
“说什么呢你。”
“没有,我就说你要是吃饱了咱下楼溜达溜达。”
“不去。”
陆亚文让人俩字儿就给锛儿回来了,他笑,使出杀手锏,“方姨说了你得多运动,要不就关空调。”
贺筱筱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你还真挺单蠢的,你觉得空调都开开了我还有可能让你关上么。”
“当然不可能。”
陆亚文说完走了。
贺筱筱美不滋儿的吃完剩下几口蛋糕,突然一切机械化的嗡鸣声都停止了,貌似停电了。
陆亚文回来了,碰碰把窗户全打开了,正好夕照最热的时候,那几天天气又闷热得够呛,没一会儿贺筱筱就憋不住了。
“陆亚文你成心找不自在是吧!”
“停电了,我把窗户开开通通风,不然非热死不可。”
“你把冷气儿都放跑了能不热嘛!你这人怎么那么二啊!”贺筱筱伸手去关窗户。
陆亚文笑,“筱筱,咱下楼溜达溜达吧,花园儿有串堂风,凉快。”
贺筱筱怀疑地看看他,又看看楼下旱柳,貌似他没骗人……
有时候人不能总是停滞不前,走出第一步,一切会变得豁然开朗。
这会儿贺筱筱正和陆亚文在楼下铺满鹅卵石的甬道上走着,小风儿吹着煞是惬意。
“凉快儿吧。”
“切,也就是凑合。”贺筱筱几步蹿到喷泉边儿上,水柱冲上去,落下来,四溅的水花打在脸上,一瞬间凉爽到心里。
陆亚文在后面慢慢走着,看着她笑的跟花儿似的,嘴角也不觉扬起快乐的弧度。
“陆亚文你走快点儿!没点儿当代年轻人的干劲儿冲劲儿!”
贺筱筱扯着嗓子叫,边上出来坐坐的大爷大妈们都一脸善意的望着这一对儿笑。
陆亚文也不在意,还是慢慢儿走着,然后他笑着看贺筱筱无奈地跑回来找他。
“你怎么走那么慢啊。”
“我走路就是那么慢。”
“切,没劲儿。”
贺筱筱也不闹腾了,跟在陆亚文身边慢慢走着,她左看右看,突然说,“你说我跟这儿也有段日子了,怎么从没发觉这儿原来真挺漂亮的。”
“你闷头儿走了闷头儿回来,从来不花心思在身边的人和事儿上,怎么可能发现这些其实很美好的东西。”陆亚文顿了下,叫,“筱筱。”
“干吗。”
“……没事儿。”
“没事儿你叫我。”
“没事儿就不能叫你了。”
“不 ̄ ̄能,我说不能就不能!”贺筱筱很自然地耍着混腔说完,愣住了,这情境,似曾相识啊。
“筱筱!怎么了这是!”陆亚文眼睛直盯着贺筱筱的脚踝,贺筱筱穿了条藏兰棉布裙子,洁白的脚踝上慢慢的蜿蜒而下的殷红血液更显得触目惊心。
还没容贺筱筱反应过来,陆亚文抱起她就往车库跑,直到坐进车里,贺筱筱定下神来,回头儿就问,“你以前练田径的吧。”
陆亚文脸色儿都白了,他也不说话,只是开车,眼睛里满满溢着的,是叫作悲伤的情绪,这样的他倒把贺筱筱吓到了,“陆亚文我没事儿,我就是这两天不利落了。真没事儿,你别吓唬我啊。”
叶梓侨和方姨见了一脸惨白的陆亚文,非常有默契的把他们俩分开了。
方姨给贺筱筱收拾好了之后,边给她切脉边问,“怎么了这是,吵架啦。”
“没有啊……”贺筱筱难能一见的压着嗓子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在看到陆亚文充满悲伤的眼睛后,心里就堵得慌,她又没做什么,又没出什么事儿,干吗一脸快死人的德行啊。还有就是,自己干吗觉得担心啊。
那边叶梓侨沏了壶茶,给陆亚文倒上茶后,正琢磨这话应该怎么问呢,陆亚文先开口了,“叔,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