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风雨欲来(1 / 1)
事有凑巧,也有蹊跷。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叶茂两眼。忽然觉得他出现的时间地点充满了各种可疑的巧合。
他正拍着自己受伤的屁股□□,我冷不丁地朝他的脖颈伸出手去,想要试他一试。只是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叶茂惊恐地睁大了双眼,毫无反抗地任我扼住喉头。
我微微使了点劲道,叶茂的脸便有些涨红。
“王小帅在哪里?”我冷声问道,松了松手,好让他可以说话。
叶茂却茫然道:“什么王小帅?喂,把你的手放开好吗?我又没得罪你,这样很没礼貌!”
我道:“该出戏了,想演到什么时候!”
叶茂怒道:“你放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模样不像作假,我心想量那王小帅也没有这般稠密的心思,懂得留人在山下监视。怀疑的心思去了大半。收回手,我乐呵呵地道:“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你能自己走吗?要不,我送你一程?”
叶茂喜动颜色,不过大概是想起我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笑容一僵,灿灿地道:“不劳您大驾,我歇一会儿就行。”
如此正合我意。道了个别,我顺着来路回去了。
找到司马动,我将王小帅去香山,以及偶遇叶茂等情况如实汇报一遍。他在房中踱步良久,然后顿足道:“依我看,王小帅今天去香山见的人物不会是巴库他们。因为我的人也在时刻监视巴库,今天他们去找旁人谈生意,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你说的那一个叶茂,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阻止你上山的人了。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王小帅跟巴库没有太深的瓜葛。”
我松口气道:“那么就好了,也许内鬼根本就不是王小帅。”
司马动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如果王小帅跟巴库联手的话我还有办法应付。因为他们在明,我们在暗。现在连对手都不知道,我们又陷入了被动。丑丑,先不要监视王小帅了,今天这件事,恐怕他已经起了疑心,一定会加强戒备,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事急从权,说不得,必须找个机会先将王小帅拿下了。”
听司马动的口气,竟是动了杀人的念头。我后背一阵凉意。
他的目光扫了过来,刚才眼神中凛冽的杀意登时变得柔和。走了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丑丑,我也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弱肉强食,如果不想被别人干掉,那么就只能够先下手为强。在生意的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点头表示理解,只是这般的江湖恩怨,我委实不愿插手。但愿能早日见到小何,跟他道个别,我便无牵无挂地离开这里好了。
想到这里,我问道:“动少,小何现在还好吧?”
那一瞬,司马动的脸色有点异常,但很快就恢复原样,微微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他的。等我们的事情一了,给他一个功劳,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功赎罪。”
我的心中一阵快慰。呵呵呵呵地笑了。
****************************************************************************************
1997年的最后一天,帝都成了不夜城。
辞旧迎新,这是一个狂欢的夜晚。下午的时候,司马动曾约我去参加一个晚宴。我本来喜欢热闹,可是从窗户向外望的时候,看到街头那些喜笑颜开的路人,忽然感到一阵寂寞。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见人,于是摇头推辞了。
司马动坚持无果,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就不再勉强。
待他走后,我又空座十来分钟,也离开了办事处,到街上闲逛。
一个人到处走,到处看,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路边的店面张灯结彩,尤其是各种商场门前人潮涌动。再过几个小时,我就十九岁了。
虽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但独身在外,尤其易感年华飞逝。谁的心不曾柔软。这一刻,我的鼻头竟然有点酸。
我的心中,有一声由来已久的长叹。这时,我对着喧嚣的街头,对着暂时忘却了烦恼的人群,对着璀璨的夜空,轻轻念了出来:
再见,少年。
我来到一家大排档,点了一盘炒蛤蜊,一盘花生米,要了半斤竹叶青。自斟自饮,好不快活。兴之所至,我禁不住骂了一声:“我操,真是太好吃了!”
忽然一个壮硕的身子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抬头看去,巴库的三弟,以太带着一顶鸭舌帽,眼大如驴,正好奇地将我望着。
我酒兴正浓,也没问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从旁边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为他斟满,朗声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来来来,咱俩好好喝一回!”
以太豪爽地接了过去,一口干了。
这么一来,我的就便醒了大半。除了大师兄,我还真没见过有人喝酒这么不要命的,咋舌道:“以太,你你你……这可不是白开水啊!”
以太粗犷抹了抹嘴,道:“我们那里的人,喝好朋友斟的酒,一定要干的!”
我恍然,高兴地道:“好好好,我杜丑丑今天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叫老板又加了酒,我与以太再碰一杯。他还是一口干了,我自己知道酒量,浅尝即止。夹了口菜,我便问他怎么到城里来了。
以太骂道:“他妈的,我住的地方连肉都吃不到,天天吃菜,就像个兔子!”
我哈哈大笑,同时脑袋里面转圈。心想我面前这位仁兄看上去是个四肢发达的,应该藏不住话,说不定能从他嘴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来。
闲聊两句,我装作无意地问道:“以太,你们手底下那一位姓孙的,好像不是越南人吧?”
以太道:“不,他不是越南人,也不是我们的手下。大哥很尊重他的。”
我兴趣盎然道:“哦?那他是怎么跟你们混在一起的?而且你大哥还对他那么尊重,恐怕是有什么能人所不能,淫人所不淫的本是吧?”
以太问道:“什么是淫人所不淫?”
我知他才疏学浅,听不懂,没解释,只是追着前面一个问题不放。
以太欲言又止,最后目光从我的眼睛里落了下去,看着桌子上的菜道:“我也不知大哥为什么对他这样,你不要问了。”
我循循善诱道:“哦,你不愿意说,肯定是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了,我不问就是。嘿嘿,你们三兄弟怎么会来中国的?而且是管制这么严的帝都,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坐牢的呀!”
以太撇了撇嘴角,不屑道:“你们的警察?哼,在我眼睛里不值一提。我一个人打十个都没问题。”
我道:“哇奥,你牛,你牛。”
酒过三巡,以太喝的太快,有点儿飘了。说话的时候,舌头犯卷。我没喝多少,神智仍旧清醒,话题绕来绕去,每次回到孙淼身上的时候,以太都绕了过去。
我心痒难骚。越是这样,便越想要一探究竟。有意将他灌多,频频劝饮,到了后来,以太明显高了,都用不着我劝,自己去抢酒喝。
边喝边道:“丑丑,虽然咱们是敌人,但一见如故。你那天在高尔夫球场露的一手实在漂亮,有机会咱俩切磋一下。”
我心想去你的吧,敌人的敌人都不见得是朋友,何况我跟你?
只不过我见他为人厚道实在,忍不住心生好感罢了。
想归想,我还是笑脸相迎。以太仰头又干下一杯,忽然将被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怒道:“我真不懂大哥是怎么想的,对那孙淼的话言听计从!那一百万已经入了口袋,却硬生生给吐了回去,难道手底下的兄弟们不用吃饭么?说好了挣够钱,带老妈回老家过好日子,可现在,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追问道:“孙淼对你们说了什么?”
以太醉态可掬地看了我一眼,道:“丑丑,咱们是朋友,我劝你一句,赶快离开司马动吧,他是凶多吉少啊……”
到了这个地步,以太还是不肯说出孙淼的来历和目的,那一定是曾经受过很严肃的叮嘱了。一般来讲,越严厉的守口如瓶,背后就一定会藏着越大的秘密。我暗暗将以太的话过了一遍脑子。
他说司马动凶多吉少?而且还是最近!
猛然间,我想到了什么,离席而起,惊恐地目视前方,手指忍不住地颤抖。
以太茫然问我:“意气相投的兄弟,你肿么了?”
我挤出一个笑脸:“我没肿么了,就是有点内急,你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离开了大排档,我就奔上街头,打了辆车往司马动那里赶去。
今天他去参加晚宴,大过年的,一定舍不得让太多人保护,那么,不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么?今天,司马动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