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两个内鬼(1 / 1)
司马动一声断喝之后,夜总会里登时骚动起来。王小帅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跳动,恐惧的冷汗渗出了额头。
阿布自告奋勇,出去寻人。这一刻,大家都很安静,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十分钟后,阿布回来了,凑到司马动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缩,接着临危不乱地微微笑道:“果然是跟咱们干了上!”
当我们走出夜总会,就看到门口用白布盖上了四具尸体。
阿布道:“跟里面的人一样,没有伤口。”
我思索着爹爹当年指点江湖时所说的奇闻异事,猛然想到了什么,奔回夜总会里。走到那个死人前,我解开他的衣领,一道紫黑的掌印像是纹身,覆在他心脏的位置。
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的来路。可我不明白的是,司马动、王小帅二人,又怎么会惹上这样大的麻烦呢?
我蹲在地上,眼巴巴将这死人瞧着,叹了口气,心想这位仁兄,今天该你遭此劫数,虽然咱俩不认识,但道义上我是要帮你讨回公道的。奈何人家是咱惹不起的人物,愿你泉下有知,认了这个霉吧!
这时,司马动在门口远远叫我:“丑丑,快过来看看!”
我又走了出去,看到大门右侧,用红色的大字写着:出门七步者死。
司马动的手下,算上王小帅等人,早就躲在屋檐下了。虽然不好意思逃跑,但看那模样,该是吓破了胆,恐怕用刀架在脖子上,让他们往前走上一步都是不敢了。
司马动冷哼一声,念道:“出门七步者死?哼,我倒要看看,自己是怎么个死法!”说着,腾腾腾朝外面走了十多步,仰天喝道:“带种的冲着我司马动来,堂堂正正分个高下,躲在暗地里伤人,算什么好汉?!”
我见他顶天立地,甚是英武,禁不住钦佩,便也走了出去,站到他的旁边,向空旷处的一片黑暗喊道:“是不是峨眉派的朋友?断心掌那一招厉害得很呐!”
没有错,凶手杀人的手法,就是峨眉派传说中的断心掌。但这种功夫,向来只是个传说,跟一阳指、六脉神剑一样的神话罢了。如今有缘得见,我仍然难以置信。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又有什么能耐可以一掌震断活人的心脏呢?
死寂的黑暗无人应答。我跟司马动面面相觑,他又喊了一声,最后摇摇头,跟我一起回去了,吩咐道:“阿布,派人好好收了兄弟们的尸体,稍后我会给你一笔钱,连夜分给他们的家人。剩下的兄弟们今天就留在这里,轮番把守。小帅、丑丑,你们两个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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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一间隐秘的屋子里,司马动跟王小帅面对面坐着,我站在一旁。
司马动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问我:“丑丑,你刚才说,咱们的对头是峨眉派的人?”
我打了个哈欠道:“我也只是推测罢了,听我爹说,断心掌是峨眉派的绝学,但是很久没在江湖上露过面了。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但是动少,如果你真的惹上了峨眉派的,麻烦可就大了。这些江湖上的门派,杀人如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黑社会还操蛋。”
司马动□□道:“我根本没跟他们打过交道啊?小帅,你是不是无意中惹上人家了?”见王小帅摇头,他接着问道:“你再想想,你这个倒霉的火爆脾气,总是动不动得罪人。”
王小帅还是一脸茫然。两个人面对面叹了口气,一筹莫展。
忽然,王小帅提议道:“不然,我们去找警察来保护吧?”
我忙道:“那可不行。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要是扯上警察,你们更麻烦。因为你们将被视为公敌,就算换回了暂时的安全,以后惹是生非的,可够你们头痛。”
王小帅气急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我打了个哈哈,“人性本恶,坏人扎堆,好人从来都是形单影只。江湖上拉帮结派,自有一套行事的准则和办法,当然也要一起来维护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两个不知道是哪一个,肯定是与峨眉派结了梁子。”
当晚,我们商量了很长时间,可是什么都没有商量出来。
王小帅倦极而眠,司马动出去安抚他的手下们。我闭上眼睛假寐,将今晚的事情在脑袋里暗暗过了一遍。
首先,是王小帅的手下无端死亡。接着,司马动就派人去寻找凶手,而半个小时之后,就只剩下四具尸体了。
整整一晚发生的事情都相当难以揣摩,然而最想不通的,就是我在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门上写了字。第二次出去时,却看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是功夫再高,再如何的神出鬼没,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事,恐怕都难以瞒天过海。
我走出这个房间。
夜总会的大堂里很空旷,中间亮着灯光。有几个守门累了的,换回来睡的正香。
我环目扫去,看到司马动正坐在吧台上自斟自饮。
我走到他旁边,随口问道:“不困么?”
司马动看到是我,笑了笑。又拿出一个杯子,为我斟上红酒,道:“我去睡了,大家没有主心骨,心理面一定没底。虽然有点困,但今天晚上情况非常,熬也要熬过去。何况,不知道明天一早,自己还有没有命在呢,呵呵。”
我知他是在说笑,喝了一口红酒,入口酸涩,一点都不好喝。
这时,司马动道:“你出来找我,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吧?”
我跟他面对面望着,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默契的光芒,于是笑了,道:“我想到的,你一定也发现了。”
司马动微微一笑,旋即正色低声道:“有内鬼。”
我道:“没错,不然没谁有那么快的速度,可以在门的旁边写字。你只要想一想,当时是谁在你旁边,就能知道谁是内鬼了!”
司马动道:“我早就想过了,可是当时在我旁边的人太多,每个人都有嫌疑。”
“那么王小帅的人死的时候,又是谁在你们身边呢?”
司马动讶道:“你是说,杀人的人,也是内鬼?可是,当时只有我跟王小帅两个人。”
我难掩失望,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司马动身躯猛然一震,喃喃道:“阿布,阿布……丑丑,快跟我去找阿布!”
他拽着我,边走边说:“王小帅的人死的时候,阿布距离我们最近。而且出门的时候,也是他站在门旁边的,我想到了,一定是他!”
可是,司马动连问几人,都说不知道阿布去了哪里。
王小帅听到异动,也走了出来跟我们一起找。而外面的人说,自从司马动发下轮番把守的任务之后,没有人见过阿布,但是也没见有人离开。
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下,司马动派睡觉的几个人四处寻找。我们三个人,则在大厅里焦急的等待着。
当一个人满头大汗,神色惊恐地朝我们跑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个人奔到司马动面前,大哭道:“动少,我们在厕所里找到了阿布的尸体!”
我因为早有准备,所以神色如常。王小帅暴怒着一张脸,跳起来叫骂。只是司马动的反应倒出乎我意料的镇定,他仰天打了个哈哈,一边在桌子上敲手指,一边喃喃地道:“这个就叫做杀人灭口了,那么,内鬼肯定不止一人!”
他站起来,对报丧的人道:“去告诉兄弟们,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事情了,都散了吧,该回家的回家,好好安顿阿布的尸体。”
王小帅回去休息了。
虽然司马动说出让众人各自回家,但门口几个血淋淋的大字还留在那里,没有人敢离开夜总会半步。那些青年三三两两地从外面回来,脸上都挂着凄惨。
我想,作为一个人,最大的恐惧,大概就是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了。
可无奈的是,大家都在等待着。无人赦免。
我走出夜总会,司马动拿来的水桶和刷子,刷着门旁的红字。
我听着水声,凝望夜空,忽然很想念大师兄。如果他在的话,这一切的问题,大概,都不算是问题了吧。
1997年就要过去了。听说有一个地区,阔别多年之后,终于回归到了这一个国土。只是不知道大师兄在哪里,现在的生活是否尚算如意。
司马动将门刷干净后,站在我身侧,语气有难以抑制的悲伤,“丑丑,我大概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