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六节（1 / 1）
顶层吗？看着凤袭的背影，返怜在心中喃喃重复，下意识看了眼严家家宅的方向，继而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抬腿跟了上去。
等进入第三层后，返怜惊喜地一把抱住一只大狗造型的软垫，陶醉地用脸蹭着：“我喜欢这个，送我好不好？”
凤袭微笑着看着她：“好。”
喜滋滋地仔细翻看过每一个软垫，再一张一张地看过凤袭还没有收拾的图画，返怜走到一扇窗边，没有意外地看到自家的家宅：“我那个笨儿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凤袭也看向相同的方向：“没有，他是个好孩子。”
“但固执起来也让人头痛。”返怜接口。
凤袭笑了笑：“还好，并不会惹人厌。”
“凤袭，”返怜把脸靠在大狗软垫上，歪着头看着凤袭的侧脸，“你会离开这里吗？”
凤袭没有转头，视线也一直没有移动，过了一会儿才深深吐出一口气：“也许会吧。”
返怜笑着：“以后见面还是朋友吗？”
凤袭慢吞吞地将视线移到返怜脸上：“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是加害人与被害人。”
返怜：“我以为不是。”
凤袭淡淡地笑着，喃喃道：“是吗？”
返怜：“我哥配不上你。”
凤袭：“这是安慰？”
返怜：“是认真的。虽然爱情只有适不适合的问题，人与人之间也只有各有所长的事实，不过如果是局限在同一件事情中，那么还是可以分出优劣的。我哥他配不上你。”
凤袭：“他很好。”
返怜：“当然，否则就太侮辱你了。不过你始终忠于自己的感情，始终全力以赴地证明这份感情，可我哥他却连尊重这份真挚的感情都做不到，从始至终他的眼中只有他自己的准则，那么狭隘，当然配不上你。”
凤袭有点无奈：“你好像对你哥很不满。”
返怜：“也不是啦，只不过他太像我爸了，而从小到大我又总是被我爸教训，难免会有抵触心理。可是我的评价也是很客观的哦，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凤袭：“琴醇阿姨还好吗？”
返怜：“依然非常健康，仍然有的是精神把我爸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让其发现。”她一直觉得她亲爱的娘会嫁给她那个严肃古板没有半点情趣可言的爹的最大理由就是找到了一个玩具。
凤袭：“我欠大部分严家人一句‘对不起’，不过只有对琴醇阿姨，我想我还多欠她一句‘谢谢’。”如果不是她从中周旋的话，那她恐怕就不是被严家人鄙视加无视，而应该是被直接驱逐出境了。
返怜：“妈不会介意你有没有把那几个字说出口的。”她娘亲的口头禅之一就是：不要太依赖语言，那会让人走入歧途，还莫名其妙多出一些无谓的烦恼。
“我知道，”凤袭笑道，“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亲口告诉她。”有的话适合心照不宣，而有的即使彼此都心知肚明也适合切实捅破。
返怜：“随你，反正我妈也挺想你的。”
“想我？”凤袭笑得有些苦涩，“如果这话不是出自你口我真的只能将它当作讽刺。”
返怜：“你后悔吗，对当年的事？”
凤袭沉默了会，摇摇头：“不，即使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即使过后再看那种错误根本毫无意义，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依然会有同样的选择。”
她的每一步都是顺从本心的，也许有些偏激，但问心无愧，也许伤人伤己，但毫无遗憾。为什么要后悔呢？能够坦坦荡荡地生活，无论有什么后果她都甘之如饴。
返怜：“真好，妈一定很高兴当你放下对我老哥的感情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凤袭有趣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放下了那段感情？说不定我会再绑架你一次哦。”
返怜：“好啊，这次我们一定要配合好一点，让那个油盐不进的呆男人狠狠受点教训，就算不能让他吓得魂飞魄散，也要让他受点皮肉痛。”
凤袭：“……你哥真的没有得罪过你吗？”
返怜：“没～有～。不过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和吧。”
凤袭：“你哥很关心你。”她还记得当初觥蔽来救返怜时那种铁青的脸色，还有返怜被她误伤的时候他寒冰一般的眼神。凤袭可不认为那是因为她的行为，她在觥蔽的心中没那么大的地位。那些反应只会是源于返怜的，因为返怜被伤害，所以觥蔽这个哥哥对加害她的人充满了恨意。
返怜：“我从不怀疑他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不过这不妨碍我们的八字不合相互对立。”
凤袭：“我可以同情觥蔽吗？”
“可以，”返怜很大肚，然后话锋一转，“所以你是真的放下了吧？”
凤袭：“我想……是的，到了现在，我似乎终于可以确定这件事了。”
也许她早就放下了，只是她一直怀疑着她没有放下，于是继续将自己困在过去的牢笼中，迈不出最后一步。蛊掷的到来告诉她她可以跟其他人正常的交流……好吧，其实也不是十分正常，不过至少她不会再被汹涌的感情所控制而做出某些她不想再发生的行为。
然后是返怜的到来，淡然地谈论过去发生的事，淡然地谈论那个曾经血淋淋刻在她心上的人，于是凤袭发现，其实自己早就毕业了。不得不说，‘以为’，实在是个烦人的东西啊。像是□□，能不能得到解药得看运气和悟性。
也许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吧，凤袭想，跌倒的时候她尚且年幼，走出的时候她还足够年轻，她还可以抓住她的人生。
（3．3356．1．9）
放下过去的包袱后生活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凤袭不否认自己也是心情激动地期待过的，只是走入那样的生活后凤袭才发现除了心情，什么也没有变。
她依然任由院子里的杂草茂盛地生长，但对那几棵果树的打理从不懈怠。她还是喜欢将一二层的窗帘都拉上，这两层的灯依然很少开启。白天的时候她依然将外一层的房顶打开，让自然的光线铺满她的活动空间。在阳光中画她的图画，把不满意的放在一边，把满意的放在另一边。
休息的时候抬头从一扇扇大大的窗户看出去，看到绕开她屋子行走的人们，看到远处将她的心困了三十年，今后也必然不会轻易褪色的严家家宅，看到那个越来越把她家当自家的……蛊掷。
“凤袭，今天的小点心是外婆亲手做的哦，她说这种口味你一定会喜欢的。”蛊掷大大咧咧地走进顶层，熟门熟路地拿出碟子，将小点心装好，再讨好似的端到凤袭的眼前。
凤袭看着他，心中那个叹息啊。想当初，也就是十几天前，这个孩子还战战兢兢地把这里当龙潭虎穴一般的冒险胜地，小心谨慎地逐步踏入，一看到她就发傻，跟她对话就言不及义。再看现在……这人的适应能力怎么可以这么强呢？
好吧，凤袭承认，其实她还蛮高兴这小子能这么自来熟的，而且他心思单纯又不会掩饰，跟他在一起很轻松。
凤袭从蛊掷端到她面前的碟子里拿出一块小点心，送到嘴里，咀嚼，咽下，在蛊掷无比期待的眼神中，开口：“很好吃，我的确喜欢这种口味。”
蛊掷心满意足地咧嘴笑着坐到凤袭身边，把一张小桌子放在凤袭手边，再将那碟小点心放在小桌子上。
“你跟你外婆坦白了来我这里的事？”凤袭将散落在四周的画收了一下，问到。
蛊掷点头，着迷地看着凤袭的动作：“嗯，你说过可以告诉外婆的，妈也说告诉外婆会有好事。”虽然他并不太明白所谓的好事是指什么。
凤袭：“你外婆没有说什么吗？”
蛊掷：“她说‘那很好啊’。”
凤袭一顿，笑了，果然是那位阿姨的风格：“那么，作为回礼，我也来做点东西吧。”
蛊掷没异议，随意地问到：“做什么？”
凤袭看了看小桌上的小点心，也就是小饼干：“就做蛋糕好了。”
“好啊。”蛊掷下意识附和，然后醒悟，“你会做蛋糕？”
凤袭：“有什么不对吗？”
蛊掷：“我以为你不会厨艺。”因为看凤袭的样子就不像是会踏进厨房的，再说他都是下午来，还必须赶着回家吃饭——否则被老爷子逮到很容易穿帮的——所以也没机会见识凤袭这方面的本事。
凤袭似笑非笑地睨着蛊掷，蛊掷立刻投降，好吧，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哪里都行得通。“我可以打下手，请尽管差遣。”蛊掷摸摸鼻子将功补过地说道。
“好啊。”凤袭笑着同意。其实她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生蛊掷的气，而且她曾经是不下厨的，不过将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三十年，关到很多人都把这里当鬼屋的地步，成天叫外卖是不现实的，机器做的饭菜又总是少了点滋味，所以她也只好自己动手了。
大姐曾提议过要派人来打理她的饮食起居，不过被她否决了，那个时候她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梓家人，她可不想让那么落魄的她成为家人记忆中的一部分。他们还是只记得那个飞扬斑斓的梓家小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