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三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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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掷犹豫又犹豫，退缩再退缩，终于还是又一次站在了凤袭的门前，轻轻退开那扇始终没有锁过的院门，走进院子，留意了下那几棵果树，双腿还是摩擦过没有修剪的杂草，缓缓地走到房门前。
推开房门，门外是同样的白昼，门内是不变的黑暗。这一次蛊掷没有拿出手电筒，直接举步进入。反正屋子里没几件东西，也不用太担心会被绊倒之内的。
“有人在吗？”蛊掷轻声问到，希望能唤出那个人。凭着记忆他慢慢走到上次那人走下来的楼梯附近。
长长的一声叹息让蛊掷一惊，然后便是欣喜，接着又有点无措。“是你吗？”他问到。
凤袭按下电灯开关，昏黄暗淡的亮光让两人模糊地看着对方。她无奈地看着蛊掷：“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来了吗？这里真的不适合你。”
“我……”蛊掷也不知道自己来到底是做什么的，一直都纠结着要不要进来，却忘了进来的理由，“我只是想看看你。”最后他只能找到这个很莫名其妙也最直截了当的答案。
“看看……我？”凤袭好笑，走进蛊掷，“然后呢？”
“然后……”蛊掷涨红了脸，他哪里知道然后怎样啊。
看着蛊掷的样子，凤袭眼神柔和：“好了，小家伙，现在你看到了，所以，回去吧，如果被你的长辈们知道了你会被责骂的哦。”
“我不是小家伙……”蛊掷嘟囔。
“在我眼中你的确是，”凤袭始终跟蛊掷保持着一段距离，“回去吧，别再来了，这对你不好。”
蛊掷猛地看着凤袭：“如果我以后再来你会对我怎么样吗？”
“唔……”凤袭无言，她能把他怎么样？末了苦笑着叹口气，“好吧，我是不会把你怎样，但你的长辈们会不高兴吧？”而你这么一个纯真善良的小孩子总不会跟长辈对着干吧？
“那，”蛊掷眼中一亮，“如果我不被家里人逮到的话我可以来找你吗？”
凤袭看着蛊掷，很无奈，很无语，很没辙，不知道如果她再作妖媚态勾引他能不能把这个纯洁的小孩吓走，可是想想之前初次见面的情景，想想他最近锲而不舍地在她家附近打转的毅力，凤袭又觉得这方法挺蠢，蠢到连试验的心情都没有。
凤袭又叹气：“你找我做什么？”
蛊掷红了脸：“我……想看看你。”
唉，这么纯洁的少年啊，她都不忍心跟他开玩笑了。“我有什么好看的？”凤袭道。
“你……”蛊掷的脸越来越红，就在凤袭都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就地晕倒的时候，他终于小小声地说完，“很美。”
屋子里很安静，所以虽然蛊掷的声音很小，但凤袭还是听清楚了，清楚到她不能欺骗自己说是她听错了。凤袭哭笑不得。
如果蛊掷是在调戏她她倒是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毫不留情地将其打击回去，虽然这些方法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可偏偏蛊掷虽然有点羞赧，神情却再认真不过，再说她的年纪都可以当他的妈了，凤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自己还有魅力迷惑小男生而暗喜。
凤袭笑叹：“要不我送你一张我年轻时的照片安抚一下你的爱美之心？”好吧好吧，他只是个小孩子，哄哄就好，又何必跟他多计较呢？
“我比较喜欢看真人，”蛊掷的回答很认真，“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要你的照片。”
谢谢你这么赏脸哦。凤袭拿蛊掷真没办法，纯粹来找麻烦的她可以抵回去，纯粹来就事论事的她也可以跟其好好沟通，可蛊掷居然能用这么认真的态度说出这么脑残的话，凤袭就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了。
“你的照片可以给我吗？”蛊掷还在问。
凤袭笑着摇摇头，算了，她总不能说刚刚她只是在说笑然后伤害这个纯洁小男生的幼小心灵吧？“跟我来吧。”说完也不再看蛊掷便走上楼，蛊掷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没戒心的家伙。凤袭真想知道是谁教出这么一个孩子的，能安然长这么大也不容易了：“你母亲姓严吗？”
蛊掷：“诶，你怎么知道？没错，我妈妈姓严，叫严返怜。”
果然。凤袭记得返怜也是个单纯的人，至少三十年前她认识她的时候是。说起来返怜也是严家少数几个不会一见到她就破口大骂的人中的一个，虽然其实返怜才是最有资格唾骂她的人之一。“你们母子俩很像。”
蛊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爸为此还是很头痛了一阵子。”最后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了，虽然一家三口中有两只小白兔还是相当令人不安的一件事。
凤袭略略回头看了眼蛊掷，柔和地笑了：“你爸他对你妈好吗？”
蛊掷毫不犹豫地点头：“很好。”
那就好。
凤袭住的地方有三层，还有一个地下室。她平时都是待在第三层，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建这么大一栋房子的，明明知道绝对用不上，虽然有清洁机器人负责打扫也不费她什么事，可是好像挺蠢的。
凤袭和蛊掷走得很慢，一来一二层长期都是一片漆黑，虽然有灯凤袭却少有开的打算，另一方面长期的独自生活让凤袭变得散漫，做什么都比正常人慢上了那么一两拍，只不过因为她美艳的外貌蛊掷才一时之间没有发现。
一二层是直接连通的，但第三层却用一道门将之与第二层隔了开来，当凤袭将那道虚掩的门推开时，蛊掷被突然的光亮刺得眯了眼，等再次张开时不由得惊诧地呆住了，只有双眼在惊异中渐渐睁大。
凤袭又走了几步才发现蛊掷没有跟上来，回过身看向还待在黑暗中的他：“怎么了，不进来了吗？”
第三层的窗户上没有用窗帘掩盖，而且房顶是两层的，外面一层打开了大半，里面一层是强化玻璃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充斥着整个空间，与下面两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凤袭的声音让蛊掷恢复了行动力，又往上走了两步，在门口脱下鞋子，踏入凤袭的私人空间。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还随意地散落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靠垫，唯一一块没有被靠垫占据的比较大的空地上平放着一大块木板，上面有各种绘画的工具以及一张未完成的画，周围还散乱地扔着一张张或完成或未完的画作。
蛊掷也知道了为什么明明他是一路轻手轻脚地进来的，而凤袭却显然是在他出声以前就知道了他的动作。从那张未完成的画可以看出，如果他来的时候凤袭正在画画的话，那她就是正对着院门的，大大的落地窗让她可以将外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而这种窗户玻璃的单向透光性却让蛊掷不可能从外面看着屋里的情况，甚至因为从外面看来这种玻璃的色泽和其周围的墙太相近了，他都没有发现这栋屋子是有第三层的。
也就是说其实他这几天在她家附近打转的事她也一清二楚了吧？想到这个蛊掷腾地又红了脸
看着蛊掷的视线落点以及表情凤袭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这实在是个很好理解的孩子，不过有严家这个□□，又不是这一代的长子，这样的性子反而更容易有个愉快的人生吧。想到这个凤袭确认了一句：“你有哥哥吗？我是说严姓的兄长。”
一边不经意地问着，一边示意蛊掷将椅子抽出来坐下。为了不伤着地毯，这一层里的椅子腿底部都用软性材料包过。
凤袭一般都是直接坐在地上的，不过偶尔发呆看风景的时候她也会坐在椅子上，而且凤袭没有虐待自己的兴趣，糕点茶水什么的一应俱全。所以虽然这里还是头一次接待客人，但该有的东西倒是都有，也不会失礼，虽然凤袭很怀疑蛊掷会注意这些事。
蛊掷听话地坐下，乖乖点头：“有，季弧，是大舅舅的儿子，比我大七岁。”
觥蔽和亭甄的儿子吗……凤袭视线飘忽了下，却意外自己居然没有了心痛，毕竟三十年了吗？“只有一个吗？”她记得觥蔽那一代还是很有几个兄弟姐妹的。
蛊掷也没有问凤袭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只是很仔细地回答着：“嗯，只有一个，虽然血缘上来说我还有几个表哥堂兄，不过他们不姓严。”
凤袭有点意外：“那严姓的弟弟呢？”
蛊掷：“没有。”
凤袭：“姐妹？”
蛊掷：“还有一个严姓的姐姐，也是大舅舅的孩子，叫辅容。”
凤袭：“也就是说这一代到现在为止只有你们三人姓严？”
蛊掷：“是的。”
凤袭愣了一会儿，笑了。是这样啊，这老爷子还真是思虑周详，一点没变。
“有什么不对吗？”看着凤袭的笑容，蛊掷问到。
“不，没什么。”凤袭回答，“你外公对你的要求一定很严格吧。”
说到这个就尴尬了，蛊掷知道自己最近的表现让他家老爷子很不满意，不过外婆似乎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所以明里暗里地在帮他说话。
看着蛊掷，凤袭知道了答案：“所以要好好努力啊，不要再来了，被你外公发现的话真的会很糟哦。”
“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蛊掷冲口而出，凤袭只是笑了笑，打开一个抽屉，取出已经流落到了最底层的相册，翻了几页后抽出了一张最随意，最没有打扮过的，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