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混乱（1 / 1）
连日的夏雨倾盆而下，边疆的道路泥泞不堪，存粮的粮仓也被水浸没，无数的军用粮草因浸水而霉变腐坏。
太子丹皱起眉，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条件，对于作战，真是大大的不利啊！
先有齐军背后偷袭，后有秦国奸细被抓，前狼后虎，燕军此时正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啊！而此时又是天时不利……越想眉头拧得越紧。
帐子被一个士兵撩开，外面吹进来的风带着细细的雨丝，还是有些冷！
“禀报太子殿下，连日的大雨加上阴湿的天气，营里不少战士染上了风寒，药材已经不够用了，不少战士直嚷着要回家见自己的亲人最后一面……”士兵的声音越讲越悲伤，“现如今前去阻止的士兵已经同他们打起来了，局面甚是混乱太子殿下……”
军心涣散！
太子丹脑海里出现的只有这四个字！
太子丹放下布军图，急急往外赶去！
大雨直直砸在太子丹的头上，脸上满是流淌的雨水，冰冷冰冷！
直到跑到那个校场——
灰黄色的泥坛混着新落下的雨水，溅起的灰黄色的泥浆水，兵戟，战旗横七倒八，满目狼藉！
“够了！”太子丹大吼一声！
混论的场面顿时寂静无声！
“太子殿下！”不少勇士纷纷跪下，脸上流淌着夹杂着雨水的泪！
“你们这是干什么！战还没开打，就先乱阵脚吗？”眼前的一幕真的是让他揪心的痛！
“太子殿下，您是一个好殿下，是属下们无能！”一个士兵的声音哽咽，跪在那冰冰冷的地上，“齐军的偷袭，已经让我们损失了一大批兄弟，而那个秦国又虎视眈眈，粮草告罄，天降灾雨，群兵染病，病势又急又猛，还无足够的药，所以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太子殿下！”
太子丹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狼狈不堪，那些湿淋淋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强风过，不禁哆嗦。
“所以就可以自相残杀吗！所以就可以临阵脱逃吗！所以都可以违军纪吗！”太子丹闭上眼，任由雨水砸在脸上，“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回去了，燕国的亲人怎么办！父母，兄弟，姐妹，子女，爱人……他们怎么办？！”在念到“爱人”的时候，太子丹的身体微微一颤，轻微的颤音就从口中飘了出来……如儿的笑颜，如儿的天音，如儿的撒娇，如儿的捣蛋……都是那样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你们逃走了，谁来保卫燕国，谁来保卫他们！！”
“殿下！……”一大波男子跪在一起，失声痛哭！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轰轰——”电闪雷鸣。
“哗哗——”瓢泼大雨。
太子丹看着他们，“你们以为，你们可以去哪里，你们可知现在的燕国有多么危急，你们不顾国家，不顾亲人，还能称得上是我燕国的子民吗！”他的睫毛微颤，上面挂满了晶亮的水滴，轻轻一眨，流到脸上……
“殿下，属下们知罪！请殿下责罚！属下们愿意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众将士齐齐说道，声音响彻云霄，气魄撼动天地！男儿的本色，就是应该如此了吧！只是夹杂着夏日雨水的酸涩，场面别样心酸罢了！
“丹在此谢过各位了！”太子丹跪下来，行礼！
“殿下！！！”古往今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跪母，跪君王！只有臣子给君王下跪，哪有君王给臣子下跪！因而他们被太子丹的行为彻底惊到了！来不及发愣，众人纷纷起身，跑到太子丹身边，托起太子丹，“殿下，万万使不得啊！”“殿下，折煞卑职啊！”“殿下，这君臣之义岂可颠倒啊！”“……”……
“丹不是君，丹和大家一样，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国家，亲人……”还有她……
众将士感动不已，有这样的君主，燕国的富强仿佛可以预见！他们预见被他感动，被他折服，他日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狂风暴雨依旧呼啸沧桑！
太子丹躺在榻上，面色潮红，额头沁满密密的汗珠，眉头深锁，嘴唇也是干干裂裂的！
“怎么办，自从上次淋雨后，太子殿下就病倒了，连续几天也不见好转，怎么办！”副将韩珈焦急不已！
军医此刻也是束手无策，照理说，殿下的风寒应该不出几日就好的，可是，都那么些天了，怎么还不见好转呢？
营内，侍卫来往忙碌。
“如儿……如儿……“太子丹的声音很是微弱。
“丹哥哥……丹哥哥……”
太子丹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但是，他仿佛听见了如儿的呼唤声，豁然，看到一丝光亮，太子丹沿着那光亮，一步一步走去……
“丹哥哥，我原谅你了，等你回来，我们成亲，可好？”如儿笑得甜甜的，很美，如桃花般略带羞涩，如紫罗兰般，略带俏皮……两个梨涡落隐落现，太阳因而也失去光芒！
可是，为什么当他越向她走近的时候，她却离他越来越远呢，身体也渐渐湮没在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吞噬着她！
原本微微而笑的脸上此刻堆积着无尽恨的目光，“……嫁给你，就是一个错误！……”
他想要解释，他想要叫唤她的名字，可是，喉咙仿佛堵住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是发不出一个音！他焦急，他痛苦，他一直再喊，“如儿……如儿……不要！”可是，老天就是不让他如愿！为什么不让他喊住她！为什么！
直到如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直到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抓狂……
“不要，如儿！”
胸中的郁结之气终于消失，他喊出来了，而且喊得很响！
韩珈和正在商讨的军医听见太子丹的呼唤声后立马围上前！
太子丹睁开空洞的眼，望着头顶已经泛灰的帐顶，那颜色，刺目地让他流出两行泪！
太子丹的额头依旧是大堆大堆的汗珠，脸色是惨白惨白！如儿，你可知，你那日的话，夜夜撕扯着我的梦！
他的手握紧在右边胸口上，感受着自己仍在跳动的心，那一丝一丝揪扯的痛让他难以呼吸！
“太子殿下！”韩珈一脸担忧，看着面色极差的太子丹，“您……”
“她说……嫁给我……是一个错误……”太子丹机械般喃喃低语。
韩珈似懂非懂，“怎么会，太子殿下您英勇善战，允文允武，她怎么会这么说呢，您一定听错了！或者把恶梦里的事当成现实了，不是说梦境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吗？”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口中的人是谁，但是他也愿意顺着太子殿下的话说下去。
太子丹静静的闭上眼，“那不是恶梦……”长长的睫毛抖动，恍若极易破碎的蝴蝶翅膀……
韩珈望着主子，不语。
帐外，依旧是倾盆大雨，溅起的雨水，搅乱的人心！
*
正坐在马车里的如儿此时很是焦急，接连几天的雨都好大，也不知道丹哥哥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此去还有两日的路程啊！如儿恨不能自己会飞，可以立马跑到太子丹身边！
越靠近边疆，路越是崎岖。
越来越多流离失所的灾民往国都而去！路上如儿也听闻了边疆的情况，齐军来袭，粮草告竭，药草不够，加上这无止无尽的大雨……
如儿听完后就是一阵揪心，不知道他的丹哥哥怎么样了！丹哥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如儿握紧手里的一个桑绿色的荷包，当年，她绣了一对，而丹哥哥，一直不知道原来这是一对的！回想当初，自己那么小，怎么回想绣一对呢，是因为早就知道现在的心意吗？
“王大哥，可不可以赶快一点啊！”如儿撩开帘子问道。
“如儿小姐，已经是最快的了，何况如今山路崎岖，加之夜色渐浓，实在是不安啊！”王马车夫有些忧心现在的情况！欸！着如儿小姐也是，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偏要去那战乱频繁的边疆，也不知道丞相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放心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一人安心前去，何况如儿小姐是如此的貌美！
“麻烦王大哥了！”如儿有些失望，虽然她也知道这确实有些为难王马车夫了。
“如儿小姐客气了，我受丞相之托，定将如儿小姐平平安安送到边疆！”要不是丞相对他们一家有救命之恩，相信任何一个马车夫都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
“太子丹染上风寒，至今未愈？”二王子宏看着眼前前来报信的太监，一脸高深莫测！
“回禀二殿下，前来报信的使者就是如是对奴才说的！”
“嗯。你先下去吧！”
不一会儿，从内殿出来一名体态妖娆的女人！
“王妃，你说太子丹感染风寒，这消息怎么样？”
王妃文悦轻轻一笑，“这是好事啊！”
“文悦！”二王子皱了下眉，瞥见四周无人，便安下心来，“那王妃你有何高见啊？”
“不是吗？你大哥病死了多好啊，到时候你就是太子殿下，你就是燕国的王！”文悦的声音轻轻柔柔，用极其暧昧的语气在二王子耳边说道。
“让父王废了他不就行了，何况，父王从来就是喜欢我胜于太子丹！”
文悦瞥了他一眼，“废太子？谈何容易！且不说这朝堂之事早已由太子殿下处理，有众多亲信，光那人的小心谨慎，根本就找不出一丝缺点！”其实文悦更想说的是太子殿下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岂是你一个草包可以比的！当初若不是太子殿下拒绝纳她为侧妃，她爹爹又岂会将她嫁给这个草包二王子！胸无点墨，好色荒淫，心胸狭窄……一堆的缺点！若不是爹爹说他比较好控制，将来一定会好好补偿自己，自己才不愿意嫁给这个人！
“那……本殿该如何是好？”
“简单，将这信息告知秦国的将军们即可，相信他们很乐意帮你这个忙的！届时，你大哥必死无疑！”文悦伸伸柳腰，魅惑一笑，“再让我爹爹保你即可！”
“到底是文丞相的女儿啊！”二王子奸笑两下，“不愧是我的王妃！”
“哼！你个没用的男人！做你的王妃才是倒霉呢！”她嗲嗲一笑，“没有用！”
“我没有用？本殿就让你看看你男人有没有用！”说着，横抱起文悦，往内殿而去，一路上，文悦不停发着“咯咯”的浪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