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疼痛（二）（1 / 1）

看季玉婷扶着颜真慢慢地往公寓走了，傅天磊才缓缓地把车掉头准备去找药房。季玉婷说上医院也没用，顶多是开点儿止疼的或者其它一些吃不好也吃不坏的药，还不如抱着热水袋好好躺着休息一阵见效快。傅天磊不能想象大夏天抱热水袋，不过看她那么胸有成竹，颜真也很赞同的样子，他也就不敢质疑了，毕竟对于这样的事，不管是无师自通还是久病成医，她们都比他更有发言权，而且颜真的脸色确实比开始好多了，不再惨白得瘆人，所以他选择相信季玉婷，哪怕她是“蒙古大夫”。

说到季玉婷，她对颜真的态度还真是让他称奇：这位小姐的个性他是早有领教，那是不能忍受一星半点儿委屈的人，能在他面前收敛脾气已经是意外，想不到对颜真能友善的近乎温柔，常听老人们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可他实在想不出颜真会有什么能“降”住季玉婷的，如果不是颜真的事太伤脑筋，他还真想好好问问！

颜真……从卖场到停车场，她的眼泪就没干过，他胸前的衣服都湿了，他可不信那种哭法会是季玉婷看到后说的“疼成这样？可怜！”，他总觉得这恐怕是她自己说的“伤到心了”，其实他一直希望她能哭出来，那才象她那个年龄的女孩子的正常反应，偏偏她明理懂事得让他想安慰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说服自己去相信她是超乎寻常的坚强，结果在他都要信以为真的时候，她的眼泪决堤……

傅天磊腾出一只手试了下胸前的衣服，她的泪已经干了，但是那种灼湿的感觉依稀还在。看来能触动她的只有康明辉了，傅天磊自嘲，锁了车，他上了路边药房的台阶，毫无预兆地，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她说“缘分尽了”时的样子，继而又想起她在他怀里那种无声而无望的哭泣，傅天磊有些恍惚，瞬间有一种感觉，颜真，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为康明辉哭了……

从药房出来，傅天磊灰溜溜的，手里多了个从益母草到元胡止痛丸的袋子。药房里的坐堂医师确实水平高，一听他把那两个字哼哼出来，马上原发性痛经继发性痛经的讲了个口沫横飞，讲得他直想求饶，好不容易逮个机会问他最关心的问题“能不能治”，那医师竟一副“你捣什么乱的”的表情，然后很干脆地摇头，“治不了，慢慢调理吧”，可能看他面色不对，这才又很含蓄地补充了一句，“早点儿结婚吧，结了婚生了孩子自己就好了！”傅天磊无语……不能想像一旦把这话转诉给颜真和季玉婷，她们会不会XieXie他——大卸八块的“卸”，泄愤的“泄”！

怏怏地坐进车里，傅天磊想到又一件头疼的事，女子公寓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了——是从颜真那儿判断出来的，刚才下车，颜真说什么也不用他送，只让季玉婷一块儿进去，他开始还想坚持，但在颜真哀求的眼神儿下不得不打消念头，他怕固执己见会让她哭出来，而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颜真会这么为难一定是那个宋阿姨找她的麻烦，而那个宋阿姨之所以会这么排斥他，应该是为了康明辉！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怪，令人不敢苟同的人竟然会被另外的人死心塌地的维护，而一个可以媲美天使的人竟然被视作魔鬼，真是没地方讲理去！

没别的办法好想，傅天磊认命地掏出电话。

季玉婷看了一下号码，停下了对康明辉的声讨——不是她小肚鸡肠，实在是那个宋姨太能美化他了，她得让那老太太、当然不是太老，认清那个人的真面目，“天磊……对啊……你自己上来不就完了吗？……哦，好吧，你等着。”回头先对宋姨，“你不信问问小颜，她的话你总该信吧？”再对颜真，“这样的人，你早就该‘甩’了他，”想不到那个人曾是小颜的男朋友！“你等着，姐姐有时间给你介绍些好的、保证都比他强！我先下去，天磊买的药……”

话落，人也出去了，颜真无力地把胳膊盖到眼上，希望宋姨不要再追问了，结果……希望越多、失望越大！“颜真，你跟宋姨说实话，这个女的说的……是真的？”难得地，她没大声嚷嚷，但是耐心有限，一看颜真闭眼假寐，马上又提高了嗓门，“颜真，你别想蒙混过关！宋姨的脾气你知道！你要不说，我就把康明辉找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掰扯掰扯，别这么不清不混的！在你宋姨这儿，历来都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宋姨——”颜真苦笑，真不该让她跟上楼、更不该让她跟季玉婷搭上话，但是她那种性格，看到陌生人而不盘问只怕会寝食难安吧，“季小姐是我朋友，一心想帮我，所以对康明辉有些误解……她也不过是说些气话，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康明辉真不让你走？！”宋姨只挑自己关心的问。

“宋姨！”颜真半坐起来，希望能快点儿说清楚，“康明辉不是故意为难我，他只是没想到我会疼得坚持不住！他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绝对不会给我小鞋穿，你就放心吧！”别人都是大事化小，季小姐和宋姨全都是反其道而行之，上纲上线到最后不面目全非才怪！

“颜真，你和康明辉到底怎么回事？”宋姨开始想是不是委屈了这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