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流言（二）（1 / 1）
“康明辉，听说你和颜真拉倒啦？！”
电话里的大嗓门震得康明辉不得不把电话拿开一点儿，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眉头就不由自主皱了起来，一时判断不出是谁，只得维持着起码的礼貌，“请问你是……”
“你说我是谁？”宋姨在电话那头没什么好声气儿，“昨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开机？”康明辉看看手机，忍下了不快，认识的人中能这么理直气壮不讲理的好像只有这位老人家，“宋姨……”宋姨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康明辉，你说你和颜真怎么搞的？好好的怎么就闹‘掰了’了？啊？闹‘掰了’了也不要紧，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啊！你让我心里先有个数，到时候找个机会替你敲打敲打颜真、你再哄哄她不就完了吗？结果可倒好，你在那不打鸣不下蛋的，我这头儿还蒙在鼓里，结果一闹腾出来就是这么大个事儿，啊？你说我怎么办？我怎么给你们说和……”
“宋姨！”康明辉不得不打断，睡在上铺的兄弟张军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娘自以为是乱说话”，真是太精辟了！说和？他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而且就算他想、他也会找个差不多的人出面吧？她？康明辉用手抚着眉间的疙瘩，“宋姨，不好意思，不过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嗨，添什么麻烦？”宋姨只怕不麻烦，“康明辉，宋姨拿你可象我们家张军一样，你想想你的事儿，我什么时候不帮忙了？颜真能住进来……”
“是啊，宋姨，那时候多亏了你，”康明辉附和，希望能顺利地挂掉电话，“对了，我待会儿有个会……”
“康明辉，你可别打官腔啊！”宋姨不高兴了，“我可是在为你操心……”
“宋姨我知道，”康明辉捏着眉心，不看僧面看张军面，他的老娘总不能不敷衍，“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吧！”
“别等啊，再等黄瓜菜都凉了，康明辉，宋姨知道你是抹不开情面，没关系，宋姨豁出去这张老脸，颜真总得……”
“宋姨，你怎么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接起电话就是宋姨的滔滔不绝，此时才想起最关键的问题，她从哪儿听说的？不管怎么想，颜真都不像是会主动诉苦的人，那么这件事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还怎么知道！颜真要不说我可不是不知道！”一提这个话茬儿，宋姨又气儿不打一处来，康明辉赶紧抢在她长篇大论之前先发问，“她怎么说的？”心跳忽然加快，说不清是紧张还是生气，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颜真说的……
“她说……”宋姨被打断了，一时错愕，想了一会儿才接上茬儿，有些气急败坏，“她能说什么？那嘴赶上焊锡焊的了，撬都撬不开，让我逼成那样，就说了个你们分手了，以后男娶女嫁各不相干！”
男娶女嫁各不相干！康明辉像是听见了什么东西撕碎的声音！他勉强吸住一口气，总算是稳住了神，好半天才慢慢地问，“她……没说为什么分手？”
“别提了，我追到她楼上，好说歹说，她就说是‘性格不合’，她把我当二百五！对了，康明辉，你们到底为什么闹成这样？”宋姨也总算想起要问为什么了。
为什么？康明辉苦笑，要能说出为什么至于变成这样吗，“宋姨，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颜真……你多照顾……”颜真，对不起……
“康明辉，你是彪啊还是傻？”宋姨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女朋友不跟你了，你还让我……我可告诉你啊，你要再这么黏黏糊糊的，早晚有后悔的时候！”
这话大有玄机，由不得康明辉不问，“宋姨，你想说什么？”
宋姨很高兴没白卖关子，“有个男的，说是她老板，追她追得那个紧！昨天还送她回来，还一块儿上楼呆了那么长时间，我硬给叫下来的，我告诉你啊……”
“宋姨，我知道了，我这儿有客人来了，有时间我再去看你，再见。”康明辉关了手机，仿佛能看见宋姨在那边暴跳如雷。
“打扰你了？”金雅含笑。
康明辉起身，“没有的事。同学的妈妈为了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找我当和事佬，我哪有那水平……不用管她了，坐。”
金雅一笑，“明辉，谦虚是你的习惯吗？”
“你指……”康明辉不信她是说刚才那句话。
“没什么。只是听说某人少年老成、虚怀若谷，所以随口问问。”金雅依旧含笑，目中话里却是别有深意，康明辉目光闪动，猜出这话的来处，只是不敢确信，“金雅，我没听错吧？有人这么谬赞我吗？”
“我说了是你吗？”第一次没被他叫做“金经理”，金雅有些欣喜。
康明辉没回避她的眼睛，“我以为是说我，正准备请说这话的人吃饭！结果是自己往脸上贴金，让你见笑了！”
金雅看看康明辉的一本正经，也佩服他的镇静，“要请就请我吧！材料上的白纸黑字可是由我执笔的！”康明辉该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中层的评估意见汇总在整个选拔中所占的分量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康明辉的手握成了拳，面上有了抑制不住的笑意，“这么快？中层的评估，我还以为，都没听说，接下来，对了，竞聘答辩什么时候？”
金雅十指交叉托着下颌拄到办公桌上，“明辉，我第一次看到你语无伦次！”
难得地，康明辉脸有些红，预料到掩饰不住，索性坦白，“我是高兴！没想到大家这么信任我，尤其是你，帮我这么多，我……”
“知道就好，不用都说出来！”金雅也很高兴，同盟如果能够同行她将别无所憾，“不过也别高兴太早，你和刘经理在中层里的的支持率相差不多，这两天基层的评估意见也快要汇总了，到时候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基层应该对我比较有利。”犹豫了一下，康明辉还是说出来了。到银星快四年，他的重点就是在给自己赢取一个好口碑上……
“别太自信！”金雅的笑容淡去，“考核人会听取广泛的意见，尤其是与你关系特殊的人，比如格外亲近或者不认同你的……”
“比如颜真。”康明辉盯着金雅，自己把话挑明。
“对，”金雅不否认，“你想好怎么办，如果她说了什么……”
“不会。”康明辉面无表情，“颜真不会说什么。”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金雅看看他，坐正了身子，他和颜真，是她知道也不能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