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谢（四）（1 / 1）

“颜真？”

“我……不想去！”金雅经理的态度看似征询，实际上应该已经是决定了，颜真不能再沉默，明知希望渺茫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为什么呢？”金雅含笑，等着接受颜真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礼节上的不舍。

“从到公司，我就在这儿，熟悉了、习惯了，而且……我对服装部一无所知……”不知道被什么触动，颜真泫然欲泣，仓促地垂下视线，却掩不住话语中的些微哽咽，金雅已经看到了她眼里隐隐的泪光，程式化的语气中因此掺入几丝情意，“颜真，别这样……”

颜真抬头，带着恳求，“经理，换个人吧！如果我工作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会……”

“颜真，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是说了吗，调你过去是为了加强服装部的力量，我也舍不得让你走啊！”协商性的人员调动，本来可以拒绝，权衡之下会放人，她有自己的考虑，于公，自可以看做是顾全大局，于私，她所要算计的也只是康明辉而已，至于颜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颜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没想到她会这么依恋化洗部，金雅“职业”了的心还是被触动，接下去的话就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你还年轻，不要光看到眼前，多学多经历是给自己积累经验，你的悟性好，不管在哪个岗位都会是佼佼者，你记着，一个人说你好远远不够，只有更多人说你好、你才有可能被大家发现，如果你老在一个地方呆着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颜真，水往低处流、人是要往高处走的，你明白吗？”

“……明白。”很想告诉金经理，她没想过高处低处、她只想始终有快乐……

“那——，你怎么打算？”

“……我什么时候去报到？”

金雅笑了，颜真确实很讨人喜欢，“今天。我已经跟你们组长打过招呼了，你回去交代一下就过来吧，我把你送过去，康经理还在等我们！十五分钟后楼梯口见？”

“嗯。”颜真低应了一声就退出了办公室，金雅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也许是多疑，她总觉得康明辉和颜真之间不会是“老乡”那么单纯，旁敲侧击了几次，康明辉都没露出什么破绽，不过他那个人喜怒不形于色，金雅不敢妄自揣测，而颜真，碍于身份和一种微妙的心理，金雅从未和她有过工作之外的交流，但从刚才的情况判断，她对康明辉不像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她不会在听说要调到康明辉手下时没有丝毫兴奋——金雅确信自己没有看走眼。如此看来，真正需要在意的还是康明辉，当初他推荐颜真时的不遗余力让她记忆犹新，不过就算他有私心又如何？以前不在一个部门，他对颜真的关心可以说成是照顾“老乡”，别人不便置喙，现在把颜真送到他的手下，每天置于众目睽睽的监督，他还能冒着被指“偏袒”或是“暧昧”的风险对颜真另眼相看？如果不能，“近”岂不成了“远”？古人说“欲将取之、必先予之”的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跟在金雅身后走向三楼，颜真的脚底是虚软的，脊椎无由地酸痛，她把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仿佛如此就能攥出一种力量好让自己走得坚强……该来的总是要来，不管她是不是做好了准备……

“康经理，我送人来了！”金雅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颜真，颜真微微地躬身，朝着办公桌后的方向，“康经理好！”

没看到那人是如何站起来的，只听到他对金雅笑，“让人事部门通知一声不就完了？你还亲自跑一趟？坐……”

“不坐了，我那儿还有事儿。我们颜真以后就要拜托你了，我当然得亲自送过来！好了，康经理，你们忙吧！我先走了！”经过颜真身边，金雅亲昵地拍拍她，眼睛瞟着康明辉，“颜真，在这儿要有人对你不好一定告诉我，我来替你撑腰！”颜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浅浅地鞠了一躬，康明辉但笑不语，把金雅送出门，回过身来，也不看颜真，“金经理都跟你说了？”

“是。”颜真看着办公桌上的笔筒。

康明辉微微皱眉，“你真不认识‘兰姿’的人？”

颜真摇头。

“你自己愿意到服装部来？”

颜真不答。曾经，她想到服装部，为了能多看到眼前的人，现在她不想了……

“那你怎么不说？”原以为挡回去了，谁想到兰姿的代理商又去找常务徐副总，更没想到金雅痛痛快快地答应放人，寄希望于颜真会拒绝，没想到……

颜真抿紧了唇，康明辉又在她心上划了一刀……他竟这么讨厌见到她！

康明辉想说什么，在看到颜真脸上的倔强和受伤后又咽回去了，“跟我走！”毫无缘由，总感觉颜真到服装部会给他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