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冰火(1 / 1)
四个月前
暗夜门
礼堂中,暗夜门门众齐聚一堂,每个人脸上都难掩一股肃杀之气,厅堂内一时杀气弥漫。
“门主,小姐虽为魔医所救,挽回了性命,但那些武林正派以卑鄙的方法差点夺走了小姐的性命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决不能轻饶他们!”虎背熊腰的门人甲不只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就连号召力也同样“十足”。
“是啊,门主。像小雨小姐单纯善良的姑娘家都下得了毒手,我们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门人乙满脸愤慨,一副欲将伤害伍夜雨的人除之而后快的神情。
“就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使用剧毒,我们怎能放过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败类?”
“他们口口声声地叫我们邪教,说我们残暴不仁、滥杀无辜,也不想想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况且我们所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从没牵涉无辜。他们却伤了我们从未涉足武林的小雨小姐,这种人渣我们怎么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
“对!不能放过他们,不能放过他们!”顿时厅堂内呼声一片。
始终面无表情的伍夜宇开了口,“大家不要冲动地逞一时之快,他们不如你们所想的容易对付。要铲除他们就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使他们永不得翻身!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从长计议。”
“门主说的极是。但老朽认为武林正派人士不久之前曾派遣封魔医来灭暗夜门,此刻必定认为封魔医已达成任务,,对我们自然就放松了戒备,不失为我们进行突击的最好时机。且此时诸位兄弟各个斗志昂扬,要一举歼灭他们并非难事。”一名长须老者提出可行意见。
“不。两方正面冲突必伤亡惨重。我们应尽量避免正面交战,以智取胜才是上策。”伍夜宇几乎是立刻否决了老者的意见。
在这儿的每一位都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相互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上下级之间的情感。正因如此,他不能仅为一己的复仇而害弟兄们赔上性命。
“门主有恩于我们,我们终其一生也难以为报。即使此番行动要拼上性命,只要门主一声令下,我们决不皱一下眉头!”
“不行!你们中大都已有家室,你们一死,是希望家中的妻儿子女成为孤儿寡母受尽折磨吗?你们是想让我背上更多的责任与悔恨吗?”伍夜宇吁口气,调整自己过于激动的语气。“况且我们明目张胆地举着暗夜门的旗帜杀入正派武林,你们有没有想过封魔医的处境。这不等于召告天下魔医与我暗夜门联手,岂不会牵连更多无辜之人?”
他不会同意将筱枫牵连进来的,更不想因一己私心而牺牲在座的各位。他深刻体会过被至亲独留下来的痛苦,他不希望自己的双手造出更多类似的惨剧。暗夜门是维护正义、讨伐伪善人士的暗杀集团,而不是混乱武林的野心家。
初见他们始终面无表情的门主激动得张红了脸,众人既讶异又感动,也更加确定了永远追随他的决心。
“门主,我们知道你心地仁厚,但短兵相接,必有伤亡。请你下令让我们去吧!”
“是啊,是啊!”众人齐喝。
“我说不行!”伍夜宇态度强硬,始终不改初衷。“这次要面对的是武林盟主。那只老狐狸不是你们足以应付的!今次你们谁也不许随便插手。”
他沉痛地闭上双眼,“不论这次任务成功与否,之后我都将解散暗夜门。你们的去留自己做主,我决不强求。要离开的,每人可到账房取三百两银子;要留下的,句许留在这儿也没关系。只是这儿不再是名为暗夜门的暗杀集团!大家现在就可以决定去留。”解散暗夜门他比谁都心痛,可为了诸位兄弟能够脱离黑暗生活在阳光下,暗夜门的决三是必然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反应。片刻之后,众人眼中少了分惊讶,多了分坚定,一起抱拳半跪于地。
“我们愿毕生追随门主!”众人高声齐呼。
伍夜宇眼眶一热,蓝忙转身,掩饰此刻的尴尬。早知道他就不要认识筱枫了,看看,才与他相处没多久就在自己兄弟面前红了眼,以后哪还有脸出门呀!
他硬压下溢满胸腔的阵阵感动,收回双眼的灼热感,再转身时,他的神情归为平静。毕竟十几年的“冰脸功力”不可小觑呀。
“既然诸位兄弟一致决定继续追随我,我就有义务诸位的人身安全。这次任务在没有我的命令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伍夜宇不怒而威的气势另众人折服。
“谨遵门主命令。”众人齐答。
“好。现在我们来商讨对策。”伍夜宇转头面对几位老者,“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其中一位老者捋捋他白花花的胡子道:“武林盟主手握盟主令,掌控天下各大门派的兵力,权势大、人马多。我们正面作战即使能拿了他的狗命,我方也必定死伤无数。我同意门主所言,以智降敌。找到其弱点并加以利用,既能达到牵制的作用,也能不费一兵一卒将他击溃。”
“正是如此。”另一为身圆耳大,貌似弥勒的老者点头连连。“高明的作战策略能将自身的不利因素转化为有利,知晓敌方的弱点加以利用更能掌控胜负的关键。”
“可沈浩天为人狡诈机谨,掩饰工作又做得极好,我已观察他多年也没能找出其致命弱点。”古有名训:人无完人。可假若此人极擅长伪装,又如何让人找到埋在一层又一层伪装下的真实呢?
“不,即使掩饰得再好,只要有心,时间会将他的弱点暴露出来。只是门主心存仁厚,不忍将其揪出罢了。”前一位长须老者说得莫测高深。
“你是指……沈浩天的女儿——沈妤兰?”这点暗示都听不出来的话,他这门主就白当了。
“没错。”两位老者一齐颔首。
“据闻沈浩天娶了四房妻妾,求遍了各路神仙都未降一子,只有二房产下一女。他对这唯一的骨肉宠爱纵容的态度令人咋舌,不舍得骂也不舍得打,甚至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溺爱到了极点。只要把这位沈大小姐抓来,绝对能牵制沈浩天有所忌惮,不敢妄动。再者把人拘禁在次,待到危机之时她将是我们最好的筹码。”老者腭下的赘肉因侃侃而谈都动得厉害。
“不行!上一辈的罪孽岂能牵连到她身上,毕竟错不在她。”部署一切,策划杀他父母的是她爹,她没有义务为她爹还债。即使她爹是十恶不做的大坏蛋,他也不能危害到无辜的下一代。
“门主有所不知,此女在洛阳娇纵跋扈,常常肆虐百姓,弄得人心惶惶,洛阳百姓叫苦不迭。此女乃一大祸患,门主不必对她心慈手软。我们就当是为了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洛阳百姓教训一下那没家教的女娃!”
伍夜宇沉吟半晌,“好吧,就依此计。此次行动我需要两名兄弟尾随协助,其余留守。明日一早起程,预计半个月之后归来。我不在暗夜门期间又要劳烦两位代为处理门中大小事物了。”
“哪里,哪里。”两老者笑眯眯地点点头。
“诸位,散会!”
“姓伍的,快把本姑娘放了,不然本姑娘要你好看!姓伍的,你听见没!你凭什么关着本姑娘,等我一自由,本姑娘一定要拆了你的暗夜门!”沈妤兰深吸一口气,对着禁闭的房门再度大声嚷嚷:“你给我听着,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一旦你落在我手中,本姑娘要吸干你的血,抽光你的筋,吃尽你的肉!还要用你的皮做坐垫,用你的头发做门帘,用你的眼睛做珠钗,用你的骨头做靠椅……”
屋里的人儿是越说越兴奋,门外的两名守门大汉可就没那么好过了。随着阵阵叫喊声越来越尖锐,他们的脸色就越来越乌青,整张脸黑得近乎死人,只有额角凸暴跳动的青筋宣告了他们还活着的事实。
别误会,他们绝对不是因为那疯婆子出言侮辱他们门主而气愤欲死,而是由于此疯女的语言太过……难以消化,使他们的肠胃受到了严重刺激,掀起了巨大“海啸”。强忍下呕吐感令他们的胃部翻搅得更加厉害。早知会掳回一个如此泼辣的女子,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门主去招惹这娘们!他们真是后悔极了。
“她又开始了。”走至台阶前的伍夜宇将沈妤兰“不堪入耳”的话一字不漏地尽收于耳。“这小妮子的脑力还满不错的嘛,每天都能够换一套新的说辞来将我‘循环利用’。”
一个半月前,他带着两名兄弟趁夜潜入盟主府于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掳走了沈家大小姐,也就是屋内那位“泼妇”。沈家小姐还真不是普通的娇蛮乖张,麻烦事也特多。原本计划半个月便能回暗夜门的行程,硬是被她打乱。途中她一会儿说累了,要休息,一会儿喊肚子饿了,一会儿又要喝水,一会儿又毫无顾忌地在三个大男人面前说要拉屎。被她这一闹,他们骑的快马也变成了骡子,一天走步了几里路。眼看预定为半个月的归期被她“拖”成了一个月。
他哪来的那么多闲功夫陪她耗,以最直接的方式点了她的睡穴,丢上马背,昼夜不歇地赶回来。事实证明,少了这个磨人精在旁边叽叽歪歪,他们赶路的速度何止快上百倍!他们仅仅只用了两日一夜便完成了剩余路程,返回了暗夜门。
回来后,为了避免她在门内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关住她是最好的选择。可就算她被关住也不安分守己,至今已经吓晕八名守门人员。致使他不得不将“门神”由女性换为男性,由长相较斯文的男子变为虎背熊腰的巨汉。真不知道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那么多希奇古怪的血腥想法,简直有辱于她那张轻灵俊秀的脸蛋。
也不知是谁给她取的名字,妤兰,一听即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必是一位温柔文静、才德兼备的女子。她哪跟“柔”啊、“静”啊扯得上关系呀!见过她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一团永远无法熄灭的熊熊烈火!他甚至能在她的背后隐隐看到不停跳跃的火焰,靠近还能感受到火焰的热度,那种灼热感犹如真实碰到了火焰一样。她泼辣的个性更难跟“才”、“德”联系起来。真要从她身上找出一项能与之名字相匹配的大概只有她那张脸了。雪白柔嫩的肌肤是世间所有女人都想拥有的,一头乌亮的青丝直泄而下,眉若新月,眼如秋波,鼻腻鹅脂,唇似朱丹,面胜桃花!如此清秀的皮相都被她那小野猫般的个性给糟蹋了。
“门主,你终于来了。”
“门主,钥匙给你。”
“门主,没事的话,我们就先下去了。”
两名壮汉交相发话,完全没给伍夜宇开口的机会便拔腿闪人,找个隐蔽的地方吐净胃中所有的东西去也。
两名壮汉狼狈狂奔的身影令伍夜宇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不治治这小妮子,我暗夜门非给她弄垮不可!”他边说边开锁,取下锁链,推门而入。
前一刻还嚣张地骂个不停的沈妤兰一见是他进来就像被冷水浇熄了的火把,马上收起侮辱之词。
“姓伍的,本姑娘要出去,不要再待在这儿了!”她气势十足地对着伍夜宇的耳朵大吼。
伍夜宇不动如山,“不行。”
“伍夜宇,只要你把本姑娘放出去,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你把我关了半个月之久的罪责。”她的态度比先前好了那么一咪咪。唉!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一个活泼好动的人被强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近半个月,闷得她连骨头都要散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成为世间因被困无聊而亡的第一人!
“不行。”伍夜宇仍是面无表情。
“伍大哥,你整日将小女子关在这儿会把小女子给闷死的。你就发发慈悲,让小女子出去透透气,只要一下下就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妤兰咬牙退后一大步。
“不行。”昨天也只到这了,不知今天这小妮子的礼数有无精进。
她的牙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挥拳打掉他那张可恶的雕像脸!可她闷在这里实在太久了,为了换得自由,忍一时之气又算得了什么!“亲爱的宇,自己要你答应让人家出去走走,人家会感激你一生一世的。往后人家一定对你言听计从,保证乖乖的,只求你满足人家这小小的愿望。”表面上她装出可爱讨喜的一面,暗地里她的双手早已在身后紧握成拳。她发誓,只要再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个“不”字,不论后果如何,她绝对会用她的拳头吻上他的下巴!
“好。”伍夜宇没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他怎么会只因她略带撒娇的话语就轻易答应她的要区呢?这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沈妤兰诧异地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这么爽快的“好”字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她不确定地轻问。
“好。”话即脱口就没收回的道理。
呆楞了许久她才反映过来。她高兴得欢呼雀跃,好似出笼的鸟儿,唧唧喳喳地叫嚷个不停。
他被她映满欢喜的清灵脸蛋感染,也跟着不自觉地淡淡一哂。她真是全身都充满了生命力,如同烈日般耀眼,他忍不住想要将她带在身边,感受阳光的热度。唉!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即使那件事与她无关,但她终究是灭门仇人之女,他怎么能够对她产生不应该有的情感!
欢喜中的沈妤兰撞见伍夜宇淡雅的笑容,心脏狂跳,两眼着迷地盯着他的笑颜。
于被掳那日夜里第一次见到他刚毅的俊颜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心遗落在他的身上。赶路中的十几日的相处,他谦和稳重的气质更吸引着她。他的话少得可怜,如果不主动与他攀谈,他绝不会主动开口。所以她一路上想尽办法欲使他化被动为主动,却屡遭失败,最后只得使出她的绝招——闹!闹得他耳燥心烦自然就会发出不平、乃至厌烦的抱怨。
可结果却与她的最初目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丢上马背当货物搬运回来,足足让她纤细的腰杆痛了两天之久。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一直被关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了,每日等待他的到来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
她一直不间断地骂给门外的两个守门的听也只的为了让他早点来看自己。经过几日地思考,她几乎可以肯定的说,她心中对他的这份感情就是家中丫鬟们总是挂在嘴边的“爱”。因为她看见他会感到脸儿滚烫滚烫的,心儿更是“砰砰”乱跳个不休,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双眼往他身上瞟,有事没事他的身影总会出现在她的脑海晃荡,甚至连梦里都少不了他的存在。种种迹象令她十分肯定自己爱上了眼前这位年轻俊逸的男子!
染上红霞的丽容已不足以用“经艳”来形容,他一时也看呆了。静默时,她的容颜更显沉静,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清新脱俗之感,两颊眩目的红晕使她透着一种似仙的迷离感,而清澈的眼眸闪动着动人光芒。总的来说,此刻的她灵气十足,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如果此时他看看那面映出自己容颜的铜镜,他便会看到自己眼神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神采。
她抬眸见他双目含情地盯着自己,霎时心脏跳跃得更为猛烈,如同下一刻就要从喉咙中蹦出来,脸蛋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啦!”她羞怯地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瞧见她小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连耳根子都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抬手探向她的额头。
指尖才刚碰到她的前额,她浑身一颤,赶忙跳开躲避他的碰触。
“你是不是病了,我让大夫来看看你?”伍夜宇尴尬地收回悬在半空地手。
“不……不用了,我没事。”沈妤兰忙摇头否认。让人知道她因脸红而个大夫看病,不笑掉大牙才怪。
“真的没事?我还是请仁伯来给你看看吧。”
仁伯?还记得那位貌似弥勒的老者吧?没错,他就是暗夜门的专署医师——仁伯了!
伍夜宇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即使是一直低着头没看见冷漠黑眸中难得一见的关怀的她,也能明显感受得到。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不是说我可以出去走走吗?我出去透透气就没事了。”
看来这几日真的是把她个给闷坏了,“走吧。”他拾起她的柔荑踏出门槛,自动自发地当上了导游,带着她“暗夜门一日游”去也。
迂回的走廊中一抹鹅黄的清丽身影于其慢步徐行。
沈妤兰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盅鸡汤缓步前行,生怕撒出一滴汤水。
废话!这是她首次下厨的杰作耶!为了这碗鸡汤,她一双纤纤素手上多出了好几道血口子,亮泽的乌丝也被灶火烧掉了一小撮,明亮的眼睛被黑烟薰得红红的,素净的脸上更是沾满了木炭灰。付出了这么多心力及精力,她当然得加倍小心地供着它。不然撒出一滴,她都会心疼死的!
自伍夜宇领着她将整个暗夜门游览了一番之后,便撤去了房门外的看守人员,也没再把她局限在那狭小的空间里。虽然他仍然学不会“主动”,总得自己先“付出”才会有“回报”,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开始接受她了。因为即使自己缠着他越来越厉害,他也没流露出一丝不耐,反而陪着她闹,陪着她疯(其实我们伟大的门主大人只是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既没帮她,也没解救自己的同胞罢了),只要自己不太过分,他都会予以纵容。甚至为她打破禁忌,准许她进入他不许任何人进入的书房。每每看到他处理事物时的专注表情,她的心就忍不住多往下陷一分,久久只两个月的相处,就让她对他的心情由“解禁”那日的喜欢演变为现今的爱到无法自拔。
沈妤兰周身透着一股恋爱中小女人的娇态,脸上挂着幸福痴傻的笑容。
自他的言行中,她能体会到他对自己也有好感。但是,这还不够!她要让他爱上自己,就像自己深爱着他一样。
笑眸凝视着手中余烟袅袅的鸡汤。不是有句话说,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吗?聪明如她,相信即使自己初次掌勺煮羹,味道也一定不赖!从今天起,他的日常三餐她都包了。相信只要他吃惯了自己做的饭菜,他就离不开她了!
沈妤兰一路傻笑招拉不少人侧目,自己却浑然不觉,仍是一个劲地傻笑,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怪笑。
又转过一个拐角,议会厅便近在眼前。她连忙收起蠢蠢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她要矜持,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她理理头发,顺顺衣裳,觉得一切没问题后才伸手推门。手指刚碰到门板,门内的讨论声止住了她推门的力道。作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是不能打扰男人们谈正事的,她要改变自己在他眼中的刁蛮个性,成为明事理的女人!她还是先等等好了。
等待间,门内的讨论不时传出,他们谈论的话题引起了她的兴趣,忍不住侧身倾听。
“门主,这次任务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迟早会感情误事!”
“是啊,门主。老朽看得出来,沈姑娘对你有意,你对她也并非无情。你担心她受到伤害而将此次行动一拖再拖,长此以往,你会更加难以下定决心。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希望门主三思,不能让我们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呀!”
一胖一瘦的两老者相继劝说。
“这……我自有打算。”越与她相处,她越被她那双猛烈燃烧着如同由灵魂中散发出来的生命之火的晶眸吸引,欲将她带在身边的欲望也愈来愈深刻。他明知仇人之女爱不得,可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控制自己的情感到收放自如的程度呢?他与她犹如冰与火的相遇,在她高热温度的炙烤下,总有一天冰会化为水!
“门主,此事不能再拖延了。拖得越久,对您和沈姑娘的伤害也就越大,更有甚者还会给整个暗夜门带来巨大冲击!”
“门主,以大局为重!请放下儿女私情,担负起身为暗夜门门主的职责,领导暗夜门完成我们最后的任务!”两老者忠心相劝。
他们两人愿是跟随门主之父——也句是上届武林盟主的副将。十七年前他们正巧听命出外办事错过了小姐的诞辰,才得以逃过一劫。他们一直认为是老天开眼,让他们好运地存活下来,寻回主子的遗孤,为族人报仇!老天的站在正义的一方的!
于十年之久的南寻北找之后,他们在金陵城的大街上一眼便认出了样貌像极主子的大少爷。相认后得知少爷已创建了暗夜门,暗中在实施报仇计划。他们欣慰之余,也高兴地踏进了暗夜门,授命为暗夜门的谋臣兼谏官,及时给出他们的意见与劝谏。
少爷不愧为主子的独子,不但为人正直重义,且任务即出,必在他的精密计划下出事必捷。可英雄难过美人关乃自古名言,多少英雄因贪念儿女私情而背上千古罪人的骂名,因其赔上性命的也不在少数。他们怎么能允许少爷毁在一介女流之辈身上,而且还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的女儿!
“门主,别忘了你父母的惨死及无辜族人的灭亡啊!”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真的愿意看到暗夜门的兄弟因你的一时感情用事而牺牲,让他们的儿女也尝尽你所禁受过的苦难吗?”
责任!好沉重的一个名词。“我……知道了。”伍夜宇沉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清明。“仁伯,命令位兄弟给沈浩天传个信儿,就说……就说他的宝贝女儿在我们手中。如果想拿回一个毫发无伤的沈妤兰,半个月后太阳下山之前单独前来万魔山对面的断崖,逾时不候。不过第二天他会看到自己女儿的一双手脚!”
“砰!”沈妤兰捧着洒出大半的鸡汤,红着双眼闯入议会厅。
两位老者一见来者,并没太多的惊讶,自动退下,把房间腾出留给注定不能相爱的两人。
伍夜宇诧异地看着沈妤兰,自她的表情看出她听见了他们所有的谈话。心中有一丝轻松,但更多的是懊恼。“你怎么来了?”
他回复冷淡的嗓音让她想哭,可骄傲的自尊不容许她在他面前落泪。
“你……这……这是为什么?”沈妤兰哽咽地质问。昨天一切都还好好的,今天便完全改变……
该来的总要面对。伍夜宇轻启薄唇,以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娓娓道来:“十七年前的一天夜里,有一个家庭正欢天喜地的为一个刚满月的小女孩庆生设宴时,一名奸诈恶徒受名利诱惑,于饭菜酒水中下毒,借此谋害那原本和乐融融的一家人。且在之后,不放过任何一个与这家人有关的人,血腥的屠杀歹尽,再以大火湮灭证据。”
“不过,‘那个人’没想的是,这家人的儿子抱着在襁褓中的妹妹侥幸逃过劫难。花净全力逃离死亡的男孩曾对着燃着熊熊大火的自家府邸发过誓,这笔债,一定要让所有参与过的人血债血尝!”
“那个男孩……是你?”沈妤兰困难地开口。
“是。”那一夜一直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压负着他喘不过气来。
“那……那个恶徒就是……”其实答案从刚刚她在门外无意间听到的对话中她已经猜到,可她的感情却一直否认着那俨然若揭的答案。
“那场惨案的主导者就是你的父亲——沈浩天!”
“不……不会的,你说的不可能是真的!父亲他……怎么可能会是父亲……绝对不可能……”不停地摇首间,一滴泪水滑落沈妤兰清灵的脸庞。
“你心里早就听出了答案不是吗?”这是她必须正视的事实!
望入他沉痛的双眼,她被他那痛入灵魂的表情震撼了。他口中所说的真的是她慈爱的父亲?为何落差会如此悬殊?但如果不是,为何她能从他的眼中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沉重伤痛?父亲如今的权势是残忍地屠杀了他全家人的性命而换来的,这种事实,叫她情何以堪!
沈妤兰手捧的半碗鸡汤因双手的剧烈颤抖而失去平衡,顿时,陶瓷碎片散落一地。泪流满面的她听到陶瓷碎裂的清脆声响,紧崩在心口的一根弦倏然断开,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
伍夜宇忙飞身接住她软倒的身躯,`慌乱中并没有注意到有个闪着银光的东西自腰间掉落。
他的动作极快,可她的膝盖仍是被尖锐的陶瓷碎片划伤,在地上留下斑斑血迹。
“你受伤了。”他满脸关心,“走,回房去我给你上药。”他一把欲将她打横抱起,她却挣脱他温暖的怀抱。
“不用了,只是小伤,不碍事,过两天就会好的,过两天就会好的……”她挥开他的手,摇晃地后退两步。呆楞片刻后,她提足狂奔,速度之快一点也不像负伤之人。
为什么会这样?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她的世界便彻底崩溃!她的父亲杀害了她所爱之人的父母及族人,而她所爱之人利用自己来谋害她的生父!她到底该站在谁一边,她到底该帮谁?有谁能告诉她,此时的她到底该怎么做?
伍夜宇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抹奔跑中的纤细背影,不让自己有心软和后悔的机会。在他转身之际,陶瓷碎片中的一点金属光泽吸引内了他的注意。
这不是封滟灵交给他的由筱枫研制出的用来寻找适合小雨心脏的“小棒子”吗,它是什么时候到到这儿的?
他将其拾起,正准备塞回腰际,眼尖地发现它与之前有所不同。除了棒身染上了一小片未干的血迹外,它的尾端还多出了一节凸起的部分。他没细想,本能地按下凸起部位。
“喔呵呵……唔哈哈……恭喜恭喜!此血液的主人的心脏就是小雨雨心脏移植的上上之选。小宇宇要在确保心脏的新鲜度下,快点将它带回来哟!”分辨不出是难是女的机械假声从手上的东西中传出。
“这血……难道是……”听到对于小雨生命有了保障的消息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此刻的他却完全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