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香（1 / 1）

酒楼二楼临窗雅间内，一名玉色布绢宽袖长袍的公子手握玉杯，望着杯内半杯清如许的御酒流香，悠雅地坐于临窗的桌边。

“少爷，蒙厉死了！”玉袍公子身后不远处，一名青衣少年低头垂立于玉袍公子身旁，语气中明显有些许惊慌。

“哦？看来，我们月尚第一杀手比不过四世子身边一个小小的影卫。”玉袍公子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手擎着酒杯放到窗外，将剩下的半杯流香倒下。有风来袭，流香冷冽醉人的香气随风飘散。

“刚才那小公子是四世子？”青衣少年不禁抬头望向自己的主子。

“她可是个……呵呵……不错的对手呵！”玉袍公子想了想半晌，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好用这样五个字来形容刚才窗外街上的那戎装身影的主人。

“那请少爷让小的……”青衣少年第一次在主子脸上看到了敬佩的神色，其中还有一些他不明白的情绪。他在脑子里生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刚才那个天上国四世子不能留，虽然蒙厉死了，但自己的武功不在蒙厉之下。而且照刚才的情况看，四世子受了伤，那影卫全心都在那四世子身上，如果拼上性命，杀掉四世子，应该能成功。军师说过，不能留下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少爷江山的人。

“杜良，那个人不能留！”玉袍公子眼神望向楼下那个仍呆坐在地上，小贩打扮的赫风。

“是！”知道主子不答应，青衣少年孩子气地撇撇嘴，转身下楼。

玉袍公子提起酒壶斟了一杯流香，放至鼻下轻嗅，酒不醉人人自醉。玉袍公子突然将酒杯从鼻下拿来，心中叹道，如此美酒，可惜不能真的好好醉一场。玉袍公子正襟坐于桌前，望着桌上的一壶一杯，不由浮现出当年天上国猎场那一幕。

“我从没打算救你！”那日她救了父亲，他向她道谢，她这样答他，语气淡漠。

“那我要你跪下呢！”他向她表示自己不想欠敌国人的恩情，她这样说，神情轻蔑。

“我不需要你的下跪，你们的君主将你们送给我不就是最好的报答吗！唉！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保管月尚王送给我们的东西的，真不该把这种事给他做！不过，如果等我上了战场能看到少将你，那时候你拿出你的本事而不是月尚王在那胡乱出意才好！”看到他脸色一沉，她轻抚着身侧的马儿，这样说道，漫不经心。

“你现在还不配知道!”最后，他问她名字时，她这样回答，翻身上马。

如果她知道当年她救下的月尚国战俘杜陵就是今日的月尚新王，如果她知道今日赫氏的行刺是他在背后相助，如果她知道他一直不相信她会轻易死掉，于是花重金从千夜公子那买得她的消息，千里迢迢追寻而来，她会不会坐下来与他饮这壶他从月尚带出来，一直存在营中今日才舍得拿出来流香？玉袍公子提起酒壶，让流香缓缓地流出。

肝胆相惜非吾有，乾坤遍踏笑尔无。敢将君臣成尘去，血洗征衣颜色朱。但作逆王乱世舞，不为忠臣意阑珊。忆昔圣贤今安在？唯伊堪作当世英。南宫羽，杜陵会在战场等你！

“少爷，赫风已死，苍都守卫正向这边赶来！”青衣少年自窗口飞入，焦急地向玉袍公子通报。

“回天池！”

苍都守卫搜到酒楼的时候，玉袍公子和青衣少年消失在苍都城外，唯有空气中还浮动着淡淡的流香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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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靠在铺着细软丝锦的楠木长椅上，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娇柔地侧倚在窗口的千夜，一言不发。

“奴家不远千里来看小羽儿，看到小羽儿受这样重的伤，奴家真真心疼啊！”千夜一手擦过脸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酒楼上的人是谁？”羽斜了千夜一眼，将脸转向窗外。

“小羽儿认为呢？”千夜望着羽，语气中隐隐有期盼。

“月尚国，身份不低！”羽记得临走前她闻到一种从酒楼传过来冷冽的香气冷冽而纯净细致、柔和绵长。这气味只在她在乌国做质子时，从月尚王子那闻到过，而且据月尚王子所说，那种酒是月尚宫中秘制的御酒，寻常人别说闻，就是听可能都不曾听过。能饮这种酒的人，身份必定不低，敢在这个时候进入苍都，说不定是……

“还有呢？”千夜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猫，送客！”羽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

“师博，请！”李妖娆走到千夜身旁，礼貌地将手伸向窗外。

“哼！”看着李妖娆同样冷冰冰的表情，千夜轻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人是月尚新王杜陵！”

“嗯，还有呢？”学着千夜的语气，羽转身，双手抱于胸前，盯着千夜。

“赫风和潘雉会把你认成我徒儿，是他在背后指点，困住我徒儿，后又被我徒儿杀掉的是月尚国第一杀手蒙厉。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千夜挥挥手推开李妖娆，扭到羽身边的矮椅上坐下，一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再问就没了的表情。

“月尚王怎么知晓我的行踪，千大老板在其中定起了不小的作用！”羽狠狠地抓住千夜的衣襟，冷冷地说道。

“小羽儿，小心莫扯动了伤口，奴家也是没办法，要将天池一干举子运出天池，如果没有月尚新王的默许，奴家也很为难……”千夜就势轻靠上羽的手。

羽嫌恶地推开千夜，靠回长椅，勾起一抹讽笑，悠然道：“若不是现在，我倒真想见见那月尚新王杜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