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楚君(1 / 1)
新郎、新娘偕手而出,一身简洁的纹凤红装,宣告着他们才是宴会的主角。新娘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面容,但凡看到新郎的人都没心思再去思考新娘的面容。
及膝的长发,纯净的黑眸,温柔儒雅,每一举一动都和蔼庄重,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纯净微笑。若是观察入微的人会发现,楚君额头微微渗出了汗,红袍之下的手微微颤动,精心描化的妆容没能掩盖住他略显苍白的脸。一旁的喜娘暗暗扶住他的手臂,使他的虚弱不至展现在众人面前。王上看楚君的眼神,有一些担心和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拜完堂,楚君在众人面前揭开新娘的盖头之后,被送去新房。接下来的敬酒皆由新娘一人应酬。
顺利地解决掉新房周围的家仆,羽命花明在外守候,拉着红娘溜进新房。此时楚君已卸完妆,独自在临窗的躺椅上休息,长发散乱地铺在椅上。
“楚君!”羽走到楚君身旁,闭上眼睛,俯身在他耳边柔声道。
楚君转过脸,看到羽的一刹,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瞬时消失。他颤抖地抚上羽的脸,这张脸同他有八、九分相似,天下相似的人很多,但让他打从心底里觉得亲切,他是第一个。
觉察到楚君的抚摸,羽睁开双眼。
楚君瞬时放开抚上羽的脸的双手,那双眼睛如他之纯净清透外有种感觉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有的……刺透人心,包容万物,仿若君临天下。在面前这个男子的逼视下,商界的明争暗斗与府中的勾心斗角都不曾让他屈服,在这个人面前俯首称臣。
羽微笑地看着楚君神色的变化,退后几步,束在头上的玉冠,如瀑的长发飞散开来。楚君吃力地自椅上撑起,盖在身上的鹤氅滑落至地,纯白绫绸睡衣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我是南宫羽!”羽张开双臂坐在楚君身旁,将他抱入怀里,柔声道:“我母亲是南宫素弦,父亲是楚神!”
“姐?”楚君身子一僵,随后紧紧地回抱住羽的腰,其实自羽进入这间房间时他就察觉到了,双生子之间的灵犀不是其中之人是不会有的。但是看到羽,楚君却迟疑了,因为她好像神灵般身体周围仿佛散发着光芒,楚君从来不知道姐是这般的人物。
“我现在是楚羽,因为我已经死了!”羽爱怜地捧起楚君的脸,玉指擦净他脸上的泪。
“姐,我马上就带你去见各屋姨婶,我一定让他们承认你!”楚君突然挣开羽的双手,眼神倔强。
“不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闹得不高兴!”羽抚摸着楚君的长发,安抚着这个还未真正成熟的胞弟。
楚君神色黯然下来,他行成人礼近两年,名义上他是楚家的当家,各商号也是用他的名号,但真正上他掌握了的商号在整个楚家所拥有的商号中占不到三成,年幼时由姨婶掌管的商号,怎么会轻易交到他一个男人手中!当年母亲生下他们时就将姐抱给在屋后等候的天上隐卫。这时他突然宣布他有个亲姐,那几个姨婶就再不能借口他是一个男人而不把商号交还于他。这样一来,那几个姨婶定会想尽法子刁难他们姐弟,说不定会对簿公堂。六王爷身为皇家人与他是好友天下皆知,定然也不好出面干涉。
“红娘!”羽突然冷声问道。
红娘倚在墙边,双手抱于胸前,一脸听好戏的样子,听见这冷然的一声,差点跌倒在地。一脸惊鄂地看着羽的背影,真怀疑刚才那个让人如醉春风温柔的声音是否是那个背影发出来的。
“属下在!”红娘从阴影中施施然出来,不动声色地将两人分开。
“你知道该怎么做!”羽指向脸色苍白的楚君,示意他为楚君看病。
“是!”红娘自袖中抽出一根红线,不待楚君提出疑问,便牵起红线的一头,飞线出去,稳稳地在他手腕上系上一结。红娘暗暗嘲笑,精明如她,却没发现他这个门外郎中,这个楚君遇上他红娘怕是必死无疑了。红娘指尖突然觉察到一丝异常,红线本不能悬丝诊脉,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有缘人的情魄之间有所牵引,但触上楚君的手腕,却没发现任何牵引,除非……
额上姻缘缠绕渐渐清晰,红娘止住气息,仔细地看着楚君,半晌,才暗道“原来如此!”楚君的情魄只剩一半而且这一半十分虚弱,几乎看不清它的实体。
“你怎么了?”楚君指着红娘额上姻缘缠绕,吃惊地问道。
“毒又发了吗?”羽扶住红娘的肩,依旧冰然的声音多了些许担心。
“不——”红娘突然收住了刚要出口的话,就势靠在羽肩上,虚弱地说道:“他的病治不好,除非……那个可能性不存在了,他最多还能活半年!”
楚君听到此话,一脸早就知晓的表情。他自幼体弱,姨婶纵容他拥有近三成的生意,除去三王爷帮助的原因外,更多的是她们都知道他活不长久。在死前,能见到自己唯一的亲姐姐,也死而无憾了!
羽站起身,背手推开窗户,望着窗外。
窗外明月高悬,万千繁星烘托其中,路旁垂柳依依,刚发出的新芽在檐边大红的灯笼映衬下越发娇柔,正是柳抬烟眼,花初露脸,渐岘绿娇红姹。更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湖面,到了盛夏,莲香满湖,定是个绝好的去处。这夜,的确是个美好的夜。
“红娘,我要那个除非!”羽突然转过身,看着椅边的两人,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
看着羽,红娘瞬时失神,仿佛看到那个神骑上的红衣女子,拿着长戟指着众神,意气风发地说“我要那个除非!”
“好!”红娘痴痴地说道,浑然不觉自己已答应了一个不可能的要求。
羽走到两人之间坐下,双手按住楚君的肩:“你喜欢那个新娘吗?”
“她是大婶为我找的,我还没见过她,更不知道她的名字!谈何喜欢呢,姐?”楚君脸上浮现出悲凉的神色,她们是想找个女人来控制他。本知她们的阴谋,他却无力反对,他还是太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抗她们。
“那好,姐送你个礼物。如果收下,你今晚就不能同你的新娘洞房了,而且还要忍受新娘吵闹半个时辰!”羽从红娘怀中掏出一个装糕点的纸包,一脸戏谑地看着楚君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谢谢姐给弟弟的新婚之礼!”楚君羞涩地勉强向羽行了一礼。
红娘吃惊地看见羽打开纸包,从糕点中拣出一粒药丸,她是什么时候将药丸放进去的?
羽提起酒壶,在窗边用酒将药丸洗干净,再丢进酒壶中。最后竟自己倒了一杯,在那饮了一口,像是在品尝那药酒的味道是否可口。
“尝尝这块糕点,可是我在这吃过最好吃的!”说着将递给楚君的糕点放进自己的嘴里,笑看着楚君。
楚君毫不迟疑地捏了一块放在嘴里,眉头微皱,生生将一块糕点吞了下去,才小声说道:“姐,我不喜欢吃糕点!”
羽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止住了楚君继续拿糕点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附在楚君耳边,说道:“我也不喜欢吃糕点!”
“那姐还吃说它好吃?”楚君一双清澈的眼不解地圆睁瞪着羽。
“但很多人喜欢,所以为了遂她们的意,我必须喜欢,不然怎么去骗别人呢!”羽饶有兴致地玩弄着楚君的长发,淡淡地说:“因为不喜欢,所以不会迷恋!”
自小就学会了不让任何外物困住自己,京都的兵力,她可以全全交给三哥南宫游代理。无论是在天上的皇宫还是周游列国,在天上的朝野上下,几乎没人知道四世子手握天上半壁江山。细心养了七年的兰花,她可以随手就打发给一个全身铜臭的花商,任由他利用那盆花夺得一年一次的牧花赛。那花是荣是发是枯是死,她不在意。
“姐……”楚君握住羽的手,无奈他的手比羽更冰冷,刚才羽的神色淡然,甚至带些许厌世。
“少主,有人来了!”花明的声音十分镇定,似在询问是否就地解决来人。
“弟,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羽放开楚君的手,不慌不忙地束好长发,再整理好服容,拉开门,颇为自若地走了出去。
楚君因为羽离开时那一个“弟”字,心中万分欣喜。姐,君儿不再是一个人了。父亲三年前给我的信中告诉我,他与乌对战,他恐会遇到不测,我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名曰南宫羽。母亲早逝,他已身无可恋,唯盼你我姐弟有朝一日能够见上一面,以慰母亲分离我们姐弟的愧疚之情。
走廊上一大批人扶着早已半醉的新娘,绫乱的脚步声渐近。
楚君起身披上大红的礼服,走到桌起坐下,脸上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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