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好吧,至少比回Y市面对那一堆烂摊子强。
庄轶海只笑不语,将车子滑进环城快环线,直接上了高速公路。梅宝儿熟门熟路地开抽屉找CD,挑了张马修连恩的专辑《狼》来放。
“绑好安全带,上高速了。”庄轶海放慢车速,让梅宝儿拉安全带扣上。
这是庄轶言的车追上来了,小姑娘在车里得意洋洋地朝他们挥手,车子就刷地过去了。梅宝儿指着他们叫:“追上去,快点!”
“40分钟后就在庄堡见了,追什么。”庄轶海满脸黑线,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搞这种意气之争。
“这是女人的战争,你不懂的。”梅宝儿郁闷地鼓起腮帮子。
“……薇薇读的幼儿园大班还有位置,替你报个名吧。”庄轶海忍笑。
“……不理你啦!”梅宝儿气呼呼地扭开脸。
庄轶海愉悦地低笑,踩油门疾驰而去。
古朴雅致的庄堡一如既往地在秀山丽水间从容向世人展示它的所有内容,古旧的祖屋楼宇与新潮的别墅住宅相邻而建,像是两个时代的人毗邻相居。
现在庄堡庞大的祖屋已经是一种精神与文化的象征,是庄家人用来贡奉和祭祀先人的地方。祖屋的内院有一块石碑,石碑上雕刻铭文,记载着庄氏一族因躲避战乱而迁至南方并建立庄堡的全过程,庄家的族谱也存放在此。
梅宝儿和庄轶海一到庄堡就直接去了祖屋,庄老大父女俩已经在那了,庄采薇提着个灯笼在玩。
祖屋很热闹,尤其是宗祠,偌大个庙堂里香火缭绕,大红的烛案大红的灯笼,族长庄立人在大红的纸张上用毛笔写着字。
庄钧德拿了本线装册子在贡桌上翻,和庄懿德在嘀咕着什么。段云绣醮了软布来拭擦祖宗的牌位,她一抬头看到梅宝儿,马上开心地扔了抹布奔过来。
“宝儿,你这丫头,可算是回来了,我以为你抛弃庄妈妈了。”段云绣凄凉地扁嘴。
“呃,没有,绝对没有。”梅宝儿赶紧抱上去,主动示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庄轶海完全没和家里人提过他们分手的事,他根本就没打算分手,还假惺惺说什么别的男人比他好就放手,伪善啊腹黑啊。
梅宝儿抽空送了个大白眼给庄轶海,却被他当媚眼消受了。
段云绣不满地瞪着庄轶海,“庄小四你把你那个破公司卖了,和宝儿搬回庄堡住得了。反正庄堡又不是没钱赚,还怕养不起你们吗?”
有儿媳妇撒娇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可是偏偏Y市离得这么远,庄小四每年带宝儿只回个七八次,一次只住个两三天,很不方便联络感情。
“我觉得你有心思想这个,不如花点心思给庄老大再找个媳妇来得实际。”庄轶海把梅宝儿从段云绣怀里抢回来,这老太婆抱这么紧做什么。
段云绣看了看在挂灯笼的庄轶言,撇嘴:“他那块木头,我还不如直接找个孙女婿快点。”
梅宝儿狂汗,催婚狂啊,连五岁的薇薇都惦记上了。
“庄小四你带宝儿回家洗把脸,随便把你二姐三姐叫来帮忙。宝儿,肚子饿不饿?让庄小四给你做点吃的,晚上我们再吃大餐。”段云绣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儿子和宝儿,唔,庄小四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让她满意的事,就是找对了媳妇。
庄轶海牵着梅宝儿穿过宗祠,往祖屋里面走。穿过宗祠就是长长的廊房,廊房外面是天井。
天井里有两株三角梅,褐色的长藤蛇一般地攀附在墙上,一直爬到屋檐上,藤上缀满了紫红色的花朵,缤纷畅快得像是燃烧的火。
地上的青石板上落了许多的花,被风吹得满地打转,有的卡在青草丛里了,红绿相映漂亮极了。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说的就是这种意境嗳,庄轶海。”梅宝儿挣脱庄轶海的手,跑到天井里看花。她拉着一条长藤,想把它拉下来,但藤抓墙抓得很稳,只晃了两下,掉下几朵花。
“什么高阁客竟去,你乱用诗词。”庄轶海走过来,把梅宝儿作乱的手拉回来,“小心有刺。”
他话才落音,就听到梅宝儿哎哟一声,连忙低头一看,宝儿的无名指指腹上冒出一点殷红的血珠。庄轶海马上把她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吮吸去血珠。
梅宝儿的心脏隐隐阵阵紧抽,庄轶海温暖柔软的唇舌明明是吮在她指上,却像吮在心上一样让她悸动,十指连心果然是真的。
庄轶海拿出梅宝儿的手指看,满意地发现止血了,她本来就嫩生生的指腹被他吮得粉润润的,可爱得紧。“虽然是扎得早了点,但看来是注定了,这只手指今天无论如何是要流点血的了。”
“你在说什么啊?”梅宝儿眨眼,完全听不懂嗳。
庄轶海轻笑,将梅宝儿揽入怀中,“宝儿,我们结婚吧,让一切尘埃落定,当幸福有了名和姓,世间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扰我们了。过去已过,而我们在将来,我发誓我会全心爱你,至死不渝。”
梅宝儿依在庄轶海怀里,眼眶发热鼻子发酸,视线里的三角梅全被水气氲氤成一团团红雾,在微微颤抖着。
她想哭,幸福回来了,也许,它从来就不曾离开过。
秦暮颜发短信给她说,你既然有机会偷看我和庄轶海的聊天纪录,为什么不多看两眼?庄轶海十句话起码有六句与你有关,我一口一个嫂子地叫着你,叫了两年多了,我都腻味了,难道你就没看见?你是阳春白雪,你眼中揉不得半点沙,我们十恶不赦,可你呢,你是个被宠坏的自私女人,幸福来得太容易,你倒嫌顺利了。天底下能有几个庄轶海?配你,可惜了。
秦暮颜骂得对,她的确是自私。梅宝儿揪着庄轶海的衣服吸鼻子,“可是,我是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你会后悔的。”
庄轶海轻笑,“没什么可是,我确定我的幸福只与你有关。”
梅宝儿破涕为笑,谁说庄家的男人不善甜言蜜语?他们的甜言蜜语比爱来爱去的浅白,更实在更意味深长。
“想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庄轶海笑得很神秘。
梅宝儿点头。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庄轶海认真地宣布答案。
嗳?梅宝儿华丽丽地呆滞了。
两小时后,庄堡宗祠。
庄堡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这里了,一百多号人齐刷刷地站那,听族长庄立人在念颂祭文。老爷子满口的古文,听得梅宝儿头昏脑涨,好不容易才搞明白,原来今天是庄堡建立100周年的日子。
梅宝儿瞪了眼站在她旁边的庄轶海,什么我们结婚的日子嘛,骗子,吓她一跳。庄轶海感受到她的视线,嘴角微微扬起,依然状似认真地听着祭文。
感受到现场格外庄严的氛围,梅宝儿也没敢造次,乖乖地低头数着地上的青砖。
好不容易等到老爷子念完祭文,大家按辈份依次上前进香,老爷子在他们额心点上桃叶泡的水以驱邪除秽。
轮到庄轶海和梅宝儿时,老爷子突然说:“你们跪下。”
梅宝儿惊讶地看着老爷子,她没听错吧,为什么要跪下?
“听话。”庄轶海拉了下梅宝儿,率先跪在垫子上。
梅宝儿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跪下来了,在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好像做错事被批斗似的?
庄钧德上前,在贡桌上拿了枚银针,蹲下来抓起庄轶海的左手无名指,干脆利落地一针扎下去。
“呀!”梅宝儿低呼,惊悚地瞪着庄轶海手上那颗迅速冒出来的血珠子,这是要做什么?
庄钧德拿了本发黄的线装册子来,庄轶海把正在冒血的手指按上去,按了个鲜红的手指印。
庄钧德又拿起银针,看着梅宝儿。梅宝儿赶紧把手藏到背后,猛摇头:“我不按手印。”
“乖,就一下下,不痛的。”庄轶海哄着梅宝儿。
梅宝儿还是不肯把手拿出来,扁着嘴一副快哭的样子。庄钧德虎着脸说:“快点,别耽误时辰。”
梅宝儿被他一吓,愣是把手伸出来了,她皱着脸闭眼咬牙,死就死了!
立即,她感觉指上一痛,接着就有人拉着她按了手印,她睁开眼看着那个鲜红的手印,心里直打颤,这是什么呀,不是卖身契吧。
“礼成。入了族谱,从今往后,你就是庄家的人了,都起来吧。”族长大人发话,在他们额上点了桃叶水。
庄轶海扶着梅宝儿站起来,段云绣分别给了他们各九支香,梅宝儿有样学样,照着庄轶海朝祖宗牌位三拜,把香□米槽里。之后,庄轶海牵着她退到一旁,看别人进香。
“刚才那个是什么意思?干嘛要乱按手印嘛?”梅宝儿悄声问。
还是要问清楚,别十天半个月后有人拿了张借据之类的找她还钱她还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欠下巨债了都不知道。
庄轶海看着梅宝儿得意地笑,“按了手印就是庄家的人了,这是庄堡的规矩,等同于法律公证。”
“啊,那有这样的……”梅宝儿嘟嘴,这是强抢民女!
“你以为庄堡的宗祠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就算是登记结婚,如果没有在宗祠进行刚才那一套仪式,照样不被庄堡人承认。”庄轶海正色道。
梅宝儿郁闷地扁嘴:“没有玫瑰,没有戒子,没有婚纱,哪有人按手印结婚的……”
庄轶海偷偷亲一口她的脸蛋,低声说:“会有的,在我们举行婚礼那天。”他娘亲段云绣半年前就看好日子了,现在用刚好合适,一点也没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