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菊梦凋残(1 / 1)
阴邪到骨头里边的笑,让云儿更加惊骇,他的点穴手法,乃是源自家传,当年父亲就是仗着这套独门的点穴手法,对付了多少江湖上的女子,他本来觉得空桐潋滟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没有想到,片刻之间,事情陡转,衣衫半落的涟漪竟然从他的掌握中逃脱。
随着潋滟妖魅娇嗲的声音,冷风乍起,人影一闪。
空桐潋滟飞扑下来,速度之快,如疾风过耳,云儿的伤处已经肿胀起来,疼到不能自持,刚想起身,就被空桐潋滟重重压在身下。
那潋滟嘿嘿一笑,眼眸中寒意四生,在压住云儿的瞬间,她的双腿一盘,死死地环住了云儿的腿,然后用力一绞,粉嫩嫩的唇凑了过去,轻轻咬住云儿的耳垂:“嘛,云儿乖哦,云儿不怕。”
云儿双腿被潋滟缠住,紧紧贴到了一处,被捏上的地方卡在腿间,痛得他脸色发白,又无法动弹,闷哼了一声,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潋滟并未停手,双手如蝶,左右翻飞,运气于掌,正好切中了云儿的肩窝处,这一下,立时震得云儿双臂脱臼,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云儿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晶亮乌黑的眼眸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潋滟为人,他亦知晓,真的落入她的手中,恐怕自己会生不如死,一瞬间,云儿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他实在不该说那句话,不该提到庚。
庚,是空桐潋滟心里头的一处伤,一般人被触及痛处,常常会委顿下去,可惜,像潋滟这样的人,一旦被触及痛处,反而会刺激到内心深处阴暗与疯狂,变得更容易伤人。
如今云儿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儿,心思狂转,琢磨着如何改变现在的情势,最起码,他要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才可以扭转乾坤。
脱臼的双臂,无力地垂着,潋滟的双腿缠得更紧,唇齿间噙着云儿的耳垂,呵气如兰,含混不清地说:“嘛嘛,云儿会痛吔?是不是很痛吔?”
如不是痛得冷汗淋漓,听到如此暧昧消魂的声音,云儿早已经心猿意马不能自持了,奈何此时,他变成了待宰羔羊。
翻身一滚,空桐潋滟已然蛇一般将云儿死死缠住,贝齿一紧,咬得云儿啊了一声,又痛又痒,浑身又电击般迅速流过蚀骨的酸麻,完全失去了抵抗和挣扎,潋滟眉尖一挑,满眼都是邪恶的笑容,用力一翻,两个人从八角亭上跌撞而下,滚到了回廊里边。
回廊里边铺着坚硬的青石,磕得云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因为每一次翻转,空桐潋滟都拼命地压住云儿,不让他有机会起身,所以云儿越是挣扎,磕得就越厉害。
滚了一段儿,势头歇住,空桐潋滟已然骑到了云儿的身上,在翻卷打滚的时候,潋滟顺手将云儿的腰带解下来,云儿身上的衣衫,也随之滚落,那腰带被潋滟三绕两绕,把云儿的足踝绑住了,往怀里一带,云儿脸朝下,双腿被拉了起来,然后又将他已经被震脱的双臂也绑上。
寒鸦凫水,马穿四蹄,云儿的腰身,被拉成一张满弓,手脚被缚住了,潋滟一跃,将腰带的另一头系在了回廊廊顶的木椽上,她仰起脸儿的时候,正好和云儿脸对脸儿。
因为拉力收紧了,云儿被缚的姿态,又尴尬又狼狈,好像是一只粉白的四爪蜘蛛,挂在那里摇晃着。
呣~呣~啊!
空桐潋滟仰起了脸儿,嘟起了红润娇俏的唇,和云儿的唇,只隔着一丝头发的距离,虚亲了云儿一下,云儿可以感觉到从潋滟唇中吐出的气息,暖香微热,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拍了拍手,空桐潋滟用欣赏猎物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云儿,然后将他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衫撕成碎片,顺手一扬,扔得满地都是。
云儿全然不觉羞愧,脱臼的双臂被如此抻坠,痛也痛得晕头眼花了,他只是惊骇不知道空桐潋滟会怎么对付自己。
留得残荷听雨声。
皓月当空,好风如水。
池塘里,一朵莹洁若雪的睡莲,不知不觉间悄然开放,流霜飘雪的月光,静静流淌过荷塘,那莲花,开得如梦如幻。
环顾四周景物,已是物是人非事。
点点晶莹的泪光,闪动在空桐潋滟的眼中,她背对着云儿,负手而立:“当年,谁和庚打赌咧?”
听到空桐潋滟问自己,云儿此时已然有些明白了,潋滟对当年很多事情一定还充满了疑惑,因为自己是这个院子里边唯一还幸存的人,所以她才讯问自己。
云儿咬着牙,没有回答。
听不到答案,空桐潋滟也没有回头,继续问了一句:“林雪若是丁和庚的女儿咩?谁是爹爹咧?”
喉咙里边咕噜一声,云儿忽然邪邪一笑,忍着疼痛:“是,两情相悦,阴阳交合,身而子,子而孙,有什么奇怪?难道你只有娘没有爹?嘿嘿,还是你娘根本弄不清楚谁是你爹?”
眼中凶光一爆,潋滟最讨厌别人说到自己没有爹爹,尽管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也许就是因为事实如此,不可逆转,才令空桐潋滟大为光火。
慢慢地转过身,潋滟却看到云儿满面泪痕,抑郁哀伤,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地:“恨我是吗?杀了我,杀了我以后,所有的秘密就真的变成了秘密,也许这个,你才不会失去现有的快乐。”
就是这眼光,哀悯忧伤的眼光,和庚最后诀别的时候,如此相似。
心中慢慢都是怒意,空桐潋滟总感觉这个云儿在戏弄自己,脸上就洋溢出娇媚的笑容,双手十指绞在了一起,来回翻动:“嘛,有人说过云儿的眼睛很漂亮咩?哥哥喜欢哦,云儿不会不舍得给我吧?”
眼前那双白生生的手,修长纤巧,可她真的会用这双手挖掉自己的眼睛,云儿打了个寒战,脱口道:“丁是林雪若的爹爹,庚是林雪若的娘!”
伸出纤纤十指,空桐潋滟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脸上阴冷的笑依旧伏在嘴角:“嘛,云儿方才说什么啦?庚不是男人咩?”
一丝怨毒,闪过云儿的眼眸,他忍着疼痛,强自笑着:“艳女娈童,俱是世间尤物,龙阳之癖,不过倒凤颠龙,空桐小姐,你知道丁和庚如何暗通曲款,一度春风,然后珠胎暗结,有了林雪若吗?”他的气息,慢慢微弱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低。
强打着几分精神,云儿的话,充满了诱惑,空桐潋滟果然踱步过来,手指一托,捏起了云儿的下巴,把他逐渐耷拉的头给抬起来:“乖哦,如果云儿说的话很有趣的叻……”她眼珠儿转动,改变了原来的主意,忽然之间不想杀了这个绝美少年,在她没有淘空这少年心中秘密的时候,杀了不免可惜。
云儿努力抬着头,将唇凑到了空桐潋滟的耳边,轻轻地嘀咕了几句,听得潋滟满眼惊愕,以手掩口,眼睛越瞪越大,然后满是疑惑地看着云儿,看样子好像不信。
似笑非笑地瞥了空桐潋滟一眼,云儿的表情有些诡异:“想知道醉的滋味,可以在愁闷的时候,把自己灌醉,酒在壶里,由壶入杯,可惜空桐小姐只是一只酒杯……”
他的话不过说了一半儿,空桐潋滟忽然飞鸟投林一样,跃出了回廊,用上蹬萍渡水的轻功,在池塘上几纵几落,玉手轻劳,连根带茎地拽起几支荷花来,然后转身而回。
碧绿的荷叶,雪白的莲藕,被空桐潋滟的双手揉搓了一地,纷乱狼藉,到最后她手中只拿着一根肥白的莲藕,云儿不解其意地看着潋滟,潋滟却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云儿的身后,任是云儿努力扭头,还是看不到潋滟的表情和动作。
脚步停下来,凭着感觉,云儿断定空桐潋滟在自己身后,因为刚刚拨弄荷叶莲藕,潋滟的手,潮湿冰凉,啪地一声脆响,已经重重地落在自己的臀峰之上,这一下打得虽然响,并不是特别痛。
可是空桐潋滟的手没有抬起来,而是效仿着方才云儿的动作,从峰尖慢慢向下滑落,蜿蜒而下,忽然噶然停住,拳手并指,用指尖轻轻击打,轻笑道:“嘛嘛,云儿方才说的不错咩,真的好像是一朵菊花啦,嘻嘻,云儿不痛哦,不动就不痛噢,啊拉,云儿开花咧。”
云儿大惊,才意识到空桐潋滟要做什么,惊慌之下,急喊道:“不行,我……”
可惜后边的话,永远也来不及说出来,他的话音未落,只觉得身后一阵撕裂般的胀痛,有东西硬邦邦、冰凉凉地嵌入自己的身体,深陷的寒意,立时遍布全身,云儿惊骇地张着嘴,已然忘记了呼喊,身上的痛尚自能忍,他只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会被恶毒的空桐潋滟生生地毁在一段莲藕之下。
辛!
闭上了眼睛,云儿在心里哀痛地呼唤了一声辛,身后胀痛难挡之处,有热汩汩的东西淌下来,慢慢洇透了周围的肌肤,绵里藏针般地痛,他闻到了血腥之气,这咸腥的味道,让云儿痛恨绝望。
想了无数次,在一个明月如霜、好风如水的夜里,和辛同赴绮梦,如今藕断香残,菊梦凋零。
泪,潸然而下,滴落在地上,微不可闻的声响,击打着云儿痛极欲裂的心。
拍拍手,空桐潋滟对云儿的惨痛呻吟,根本无动于衷。
抬头,看看夜空,一丝丝冰凉的笑意,让空桐潋滟看上去艳如罂粟,妖若水莽,喃喃自语地:“吖,子时一刻叻,潋滟的生辰哦,礼物咧?礼物咧?”
她想起醉红泪答应过她,要在她十三岁生辰的时候,送她一件世间罕有的礼物,现在正好是她降生的时辰,生平第一件生辰贺礼,潋滟有些迫不及待,她此时也忘了被她关在碾玉坊鸟笼子里边的妹妹终黎西枫,更懒得理会被吊在回廊上,被一段莲藕昂扬侵入的云儿。
去找醉红泪,掀开她的被窝,把醉红泪揪出来要礼物,然后两个人再大醉一场。
看着空桐潋滟丝毫不再理会自己,竟然扬长而去,云儿嘶声:“喂,喂,空桐潋滟,放了我,快点放了我,有种你杀了我,不然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空桐潋滟头也不回,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云儿满是恨意的低吼,曼妙的身影,早隐入夜色之中。
凉风细细,吹干了云儿腮边的泪,身上所有的痛楚,现在都变得麻木,他的头慢慢垂下来,昏昏然。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笑声清灵悦耳,云儿却像是被冷水浇头,打了个寒战,立时清醒过来。
如果说,空桐潋滟让他惊愕愤怒,那么这个人就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笑声轻柔,好像是桃月春风,吹面不寒。
从喉咙里边呻吟了一声,云儿低低哀求:“宫主,求求您放下云儿吧,请宫主责罚云儿,云儿会记住此次教训,不敢掉以轻心,不敢让宫主失望。”
莲步轻移,围绕着云儿转了一圈,宫主卢妃仙子的手,抚摸着云儿身后,露出一半儿的莲藕,笑眯眯地:“谁信誓旦旦地说,他有本事如何如何?怎么,让清霜看穿了用心,来个借刀杀人,就这样被我们家潋滟给破了?清霜和潋滟这两个小贱人,一个阴冷意毒,一个心狠手辣,本宫也不是没有警告过你,可怜的孩子怎么不长记性?”
卢妃仙子的口气,好像满是关切地数落埋怨自己的孩子,云儿语带哭腔:“宫主,云儿领教空桐小姐的厉害了,云儿不敢对宫主妄言,说过的事儿,一定会办到,云儿的命是宫主所赐,为了报答宫主,云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求宫主再给云儿一个机会!”
纤手盈握,慢慢抚摸着雪白的莲藕,卢妃仙子盈盈笑道:“傻孩子,怕什么?怎么浑身抖得这么厉害,放心,只要你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本宫决不食言,一定告诉你,谁是你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说话间,卢妃仙子盈盈浅笑,手腕一翻,将莲藕整个没入,心几乎要蹦出了喉咙,云儿猛地抽搐了一阵,牙齿咬着嘴唇,渗出点点血珠儿,冷汗如雨,哼哼了两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