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以父之名(1 / 1)
见是母亲大人的来电,忆锦第一反应就是“兴师问罪”,但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起了电话。
“妈——”
“你立马回趟S市,就今天。”
忆锦这边还没开始说,乔母就已经切断了电话,怎么从前没发现,老妈说话还有这么简洁明了,直奔主题的时候。
忆锦是抱着壮士就义前的决心回的S市,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理由。
“妈,你脸色似乎不太好?!”从进门开始忆锦就一直陪着小心,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踩了地雷。“爸呢?”环视了一遍客厅,这么重大的事,没道理老爸不出场的啊?
“小锦,一直以来,妈妈都觉得你是个明事理,有分寸的孩子,所以你做的许多决定妈妈都不曾干涉,但这次,无论你的理由是什么,妈妈不会答应。”
“妈,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对子介很满意,而事实上,子介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但许多事,并不是个人是否出色就能评定好坏的,婚姻尤是。妈妈,你也经营着自己的婚姻,你应该明白其中的苦乐。”
“正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不能纵容你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做出会后悔一辈子的事。”
“既然我已经做出决定,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能承受!”
“承受?你怎么承受?”
或许是母亲的表情太沉重,亦或是她的声音太痛苦,忆锦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究竟是哪里?
“妈,爸爸呢?”
“怎么忽然问起你爸?他自然又是应酬!”
“这么严重的事,没道理爸爸会缺席,妈,你对我说实话,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你这孩子,这么竟瞎想!我们现在正说你的事呢?!”说这些的时候,乔母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那忆锦。
“那我给我爸打电话,问问究竟是怎样的应酬比女儿还重要!”作势就要按下手机。
乔母急忙按住了忆锦那只拿着手机的手,深深地看了眼女儿,良久,才叹息道:
“你爸现在在拘留所里。”
“拘留所?”忆锦有些不可思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次通电话是半个月前,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样大的变故。
“你们一直瞒着我?!”
“上个月环保局的老余出了事儿,你爸就被纪检局找去谈过两次话,我们一直以为不过是例行公事,谁也没往那层想,可两天前,你爸去上班后就没再回来,我知道出事了,一打听,才知道已经到了拘留所。”
“余叔叔那事儿我在报纸上有看到,难道那笔钱老爸也有份儿?”一个月前,S市环保局局长余建国因受贿锒铛入狱,受贿总额累积竟高达千万,其中最大的一笔有五百多万,许多人纷纷猜测,余建国不可能胆大到一个人独吞,最大的可能就是几个人瓜分。
中国的官场历来就是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只要你身在其中就不可能幸免。但忆锦了解自己的父亲,也许他不是什么百分之百的好官,但在原则性问题上绝对不会含糊。
“没有的事儿,你爸最多就是个知情不报,但知道老余那破儿事的又不是只有你爸。”
说道痛处,乔母愤愤。
“妈,我不是孩子了,有些事儿你不必对我有所避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把爸爸
救出来?!”
忆锦拉起母亲的手,说得诚恳。
“虽然纪检那边什么都没说,但这两天,我前前后后思忖了很久,你爸做过最出格的就
是杭州湾那几块地上?”
“杭州湾?那边不是省里直接在管辖?爸爸怎么会牵涉进去?”
“划到省里,不过是最近十年的事儿,那之前,那片儿一直是S市的海涂地。”
“这我知道,可那边从厂区规划伊始,就一直是省里在负责,爸爸能插上什么手?”
“你在陈氏工作那么久,应该知道陈氏在这边厂区的地是什么时候买的!”
“你是说——”忆锦看着母亲,有点儿难以置信。
“你想的没错,那边的几块地是在工业园项目还没正式通过前卖出去的。这前后的价格差可不是一点点儿。”
“除了陈氏,还有谁?”
“这我不是很清楚,可想想,应该是和你爸关系好的那几个。”
“妈,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当初你和爸没有倒卖那边的地皮吧?”
“你想哪儿去了,你爸的为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当初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因为朋友交情。还有,小锦,你爸做事你是知道的,一向小心,当初虽说是投机取巧,但该走的程序一样没落下,现在纪检那边这么咬住不放,一定是有什么把柄在手上,可究竟是什么呢?”
“妈,你先别担心,也许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先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去拘留所看趟爸爸。”
“那样也好。对了,糯糯呢?”向女儿交代完一切,乔母觉得顿时轻松了不少。终于想起宝贝外孙。
“在”忆锦本想说“在妈那边”,但想想,觉得不妥,于是中途改了称呼,“赵阿姨那边。”
“你这孩子!”乔母眼里有几分责备,最后只能淡淡地叹气。
当忆锦接二连三的碰壁,终于明白事情远没有她想的简单。父亲是进了拘留所,但究竟有没有罪,还未可知,况且自己目前还是陈子介的妻子,陈氏的总裁特助,那些所谓的叔伯不可能如此不讲情面。
眼前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故意在向自己施压,二是那些人怕惹祸上身。按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推断,前者的可能性居大。
可究竟是谁?忆锦坐在马路边的黑色铁椅上,看着往来川流不息的车辆。有那么几个刹那,有个名字隐隐在脑海浮现,可忆锦直觉地拒绝深入去想,不可能会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
但如果不是他,有谁会有这样的能耐!
忆锦试着把陈子介的名字放在这场案件的源头,当初土地的购入直接经手人是陈叔叔与爸爸,如果陈氏主动向纪检提供什么,那边不可能不信,更何况陈子介的身份摆在那儿,若不是确有其事,谁会陷害自己的岳父。至于那些叔伯,这几年,为了这边厂区的事儿,子介没少和他们接触,若是爸爸得知,自己当初那么尽心的帮他引介,却落得这样的结果,不知会不会后悔。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日子,怎么吹在身上的风会这样的寒冷,也许这就是冬日的本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