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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傍晚的校园笼罩着被称作浪漫的夜色,独身的女子却只觉的那漆黑令人充满了无法平息的怨恨。
艾玛从来没有这样迷恋过一个人。她一向是众星捧月的,即便是在茫茫的人群中,她永远是万众瞩目的公主。然而那个让她深深迷恋的男人,却总是忽略她。即便看着她时,眸子里也总是一片清明。她曾经为此而更迷恋他,认为他是天生的正人君子,直到她看到他看苏误秋时的目光。
艾玛永远忘不了她在那间办公室门口看到的一幕。刘海轻轻的握着苏误秋的手,温柔的倾吐着爱慕。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满溢着深情和爱恋。
从前,面对艾玛的表白,刘海只说了“抱歉”两个字。如今,面对苏误秋这个下贱的女人,他却露出那样迷人的表情?!
那一刻艾玛简直要疯狂了,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苏误秋比她痛苦一万倍!
用手拼命的揪着无辜的灌木丛,她一边流泪一边诅咒,却没有发现黑暗中隐藏的危险。
一只满是泥土和汗液的手瞬间罩上她因为诅咒而扭曲的嘴,年轻纤细的身体被揽进一具散发着恶臭的怀抱。
艾玛惊恐的张大眼睛,却无法呼救,用力的挣扎也抵不过对方的强硬。
“别吵,臭娘们!”黑暗中的声音嘶哑而阴狠,“既然敢出卖我,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虽然有了很多变化,艾玛还是立即听出了对方是谁。即便是恨透了苏误秋,毕竟是个很普通出身的女孩,生平做过的亏心事,午夜梦回的时候难免要找上她。这个声音就是那梦魇的主人公之一。
被拖拽到黑暗无人的角落,冰凉的利器抵着柔软的腰腹,微微划破肌肤的刺痛。
“不许出声,否则没等你喊叫,就要见阎王。”杨涛缓缓的放开了捂着艾玛的手,“说,那个把我赶尽杀绝的人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艾玛感觉到匕首有要往里扎的趋势,赶紧说,“我真得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没用!”
“你不知道,我留你也没用!”杨涛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竟然把我逼得丢了工作,还将我驱赶出这个城市!你知道我是废了多大力气,才从我家乡那个穷的孩子天天嚼草根的地方挤进这个大城市的么?!我是年轻的摄影师,报社重点培养的人才!我有的是技术是才华!我……”杨涛看见艾玛惊恐的样子,狠狠的呸了她一口,“你他妈竟敢出卖我?!”
“我没有!”
“没有?!合谋的两个人,一个狼狈逃窜,一个却平静的继续过日子!你说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们有什么交易?!”
“我没有……”艾玛听着杨涛的话,也有些迷惑。她本以为,那天威胁她的可怕男人只是虚张声势,所以自己如今才过的好好的。可是看杨涛的惨样,显然对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安然无恙?感觉杨涛又要逞凶,艾玛立即道,“我真得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在乎什么!你要是想报仇就找苏误秋!”
“苏误秋?”
“对。”艾玛咬牙切齿的说,“他肯定是苏误秋的姘头!否则他为什么要管这闲事?”
杨涛皱眉看着面前女孩儿的表情,即便是夜色都掩饰不住的扭曲。“你有什么主意?”
“我可以半夜把她引出来,至于其他,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自己看着办。”
“很好,就这样。我是不是男人,现证明给你看看。他们毁了我,却放过你?凭什么?我总要讨回些公道是不是?虽然下贱,毕竟是个母的。” 杨涛一手狠狠的捏住艾玛的下颌,用匕首划开了她的衣领,“聪明的话,就受着。否则……我是已经跟死了差不多了,不在乎拉个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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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误秋的生活逐渐的恢复了原状。
距离上一次周邦彥回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虽然觉得他明显的憔悴了,但是温柔的微笑和眼眸仍旧是那个样子,双唇接触、肌肤相亲的力度和节奏,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爱人,她便放心了些。
看书看的累了,她散步到阳台上。周邦彥在家的时候,有时会坐在这个阳台上喝酒。看到她探头进来时,会淡淡的一笑。她明白那样的笑容,所以从来不会去打扰他,只是走过去吻他,然后离开。
他是一个需要空间的男人。脑子里有太多的东西,心里又有太多的体贴和骄傲,所以他生命里的大部分时间喜欢独处。只要他照顾好他自己,他要多少空间她都可以给他。她会慢慢等着他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成为他的一部分。然后,他或许愿意和她分担他痛苦中小小的一部分。给她一个机会,将他揽在怀里,轻声的安抚那些她根本不可能安抚的了的忧愁。
他说她帮不了他。没关系。她从不奢求自己真能为他做什么。她只要当那个一直把他装在心里,一直不会放弃他的人就好了。他是天使,折了翼仍旧是天使。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而她,就是那个一直相信着天使的女孩。那个傻傻的爱上天使的女孩。
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她想象着他把她抱在怀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空中看不到星月,被乌云笼罩着。呼吸着湿闷的空气,她微微皱眉。雷雨的季节已经过去,却没有人保证雷雨不会降临。自从知道周邦彥的病,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成了善观天象的古人,靠天吃饭的农人,对天候的判断和直觉,与日俱增。
咬了咬嘴唇,她拨响了周邦彥的电话。对面很快的接通,却传来音乐,而不是人声。
女人的脸上绽开一个微笑。通过安琪那个小喇叭,苏误秋已经知道周邦彥在一家名为“享乐”的酒吧弹琴。他现在弹的正是“熔岩泉”,他为她写的曲子。
一曲结束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那个让她湿润了眼眶的圆润男中音。
“书呆子?”周邦彥的声音像叹息,在有些嘈杂的背景衬托下,给人一种即将脱离凡尘的幻觉。
苏误秋“恩”了一声,就有些无法继续。想要说出口的要求,哽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低沉而温柔的说,“刚才是最后一曲,我下班了,可以去看你么?”
她说不出口的要求,他替她说出来,就好像她从不曾勉强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声音平稳的说,“邦彦,我想你。”
男人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我马上就回去。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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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彥要回来了。苏误秋抚着脸痴痴笑着。如果今夜没有雷雨,该有多好啊?她要好好的吻他,和他缠绵。对着他疲惫又满足的睡颜,在心里诉说一百遍她对他的爱。
即便真得有雷雨,也没关系。她可以给他弹琴,弹一整夜的琴。让他可以不再那么痛苦,换他片刻安睡。
难以克制的,她跑到房间里,为已经卸下妆容的素面点上一抹唇彩,吹干乌黑的秀发,换上丝绸的性感睡衣。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不好意思的遮住双眼。快三十岁的女人啊,这样期待着情人的样子,让她的心跳无法平复。
抬手轻抚着胸前那晶莹剔透的半个六芒星,看着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机,跨越两人之间的藩篱?什么时候才能坦然的告诉他, “我爱你。请接受,不要离开。”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对镜的喃喃自语。陌生人的铃声。苏误秋微微的回神,走过去接听。对面是录音,告诉她,实验楼地下室的大型冰箱温度升高到非正常值,需要检修。
估计是谁使用过后,冰箱门没有关好,所以系统自动报警。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碰到过好几次,叮嘱了实验室里的年轻人无数遍,可那些青春期的孩子却总是会有马虎的时候。
往实验室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这么晚,又是周末,大家估计都回去了。没办法,只能自己跑一趟,否则拖到明天,冰箱里的样品就全都毁了。
想着,她赶紧披上一件风衣,写了张便签贴在自己的房门口,和刚刚进门的小雷和阿哲打了个招呼,就跑出门去。如果尽快的话,还能在雷雨之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