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甜蜜的和果子之旅(2)(1 / 1)
烟尘滚滚,尘埃落定之后,偌大的跑道上只余一双少年少女。小木篮摔倒翻盒,糕点散落一地,块块滚了泥土。
青学一帮网球部员围过来。
“你们……没事吧?”不二周助笑容不变,低眼温柔说道。
蛇样少年海堂熏的臂弯里紧紧护着纤细少女,手肘猛猛撞在地上,向来阴沉的脸色染上痛苦神情。明明是自己受了伤,却自顾不瑕,小心翼翼地扶起怀中的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视一番,看到她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情势大逆转呐——看来那杯饮料必属腹蛇无疑了。”
“要不是半路里摔出……”菊丸英二心直口快,瞥到一眼旁边凌厉的目光,忙收了音。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冷冷扫过他一眼,又恢复成弯月模样。
“没事吧!日暮同学!”大石跑上前来殷切问侯。
“没事吧?”海堂熏低眼看臂弯中护着的少女,手抹过她柔滑长发,那触感好得不可思议。眼角一弯,不着痕迹的愉悦。
雪里纱惊魄未定,看看那颗鸡蛋头,微微一笑。借着海堂熏的力量站起身来,听到他平静中带着关切的话语,下意识抬眼却仰望到少年低眼温柔的一霎那。
世界……安静下来了。心扑通扑通乱跳。雪里纱脸一红,咬着唇瓣,摇了摇头:“嗯,没事。”低下头去,怔在那里自顾不语,而海堂熏已松开了她的手臂,转身看向那杯乾贞治递过来的诡异液体。
小蛇溜到她肩膀上坐好,盘盘蛇身,蛇类敏锐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主人的神色。嘶~~~无奈叹息。主人——
阿万……阿万……雪里纱的目光与小蛇对视,唇边挽起淡淡笑意,极是清浅温柔。
阿万……阿万……刚刚,是阿熏保护了我……
嘶~~~~~小蛇不语,只吞吐着蛇信,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是那个……眼镜男推了主人……
“呵呵——”她低声笑起来,转身看向那少年,他正捏着鼻子灌一大杯恐怖的蓝色液体。她的眼角弯起,唇角弯起,笑颜灿然。
不经意间低眼一看,一声惊叫,跪在那滚地的和果子甜点前。
呜~~~~~~~低低呜咽一声,雪里纱捡起一块脏兮兮的泥糕,眼眶泛红:“BAGA!!!全都弄脏了——”
海堂熏正在强行忍下涌到心口的恶心感,突然听到一声哭语,动作僵住。紧接着下一句话传入他耳中,教他的心不由泛软。
“BAGA!!!这是人家特意做给阿熏吃的和果子甜点……这下全脏了……呜呜~~~”
一转身,那少女已经抱着双臂蹲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他走过来。地上还是那散乱沾上尘土隐约还看得见是梅花形状的糕点。
雪里纱捏着手上那块东西,越看越难受,哽咽含泪,莫明其妙便想哭,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怔忡间,头顶被某种宽厚温热的大掌压了一压,还揉了揉她的发心。呆了一下,一道阴影笼罩下来,蹲在她身旁。
海堂熏一边用掌心压着她的头,一边捡起地上一块脏了的糕点吹了吹尘灰后丢进嘴里,细细咀嚼吞进肚子里,吃完一块又再捡了一块,如此再三,最后在雪里纱怔呆的目光里点了点头,肯定道:“味道不错。下次,再做吧。”
三三两两的少年围上来,捡起那糕点吹净尘灰吃起来。
“确实味道不错呐——”
“日暮同学的手艺真是令人羡慕,以后娶了日暮同学的人有口福了……”
“……谢谢。”雪里纱脸一红,抬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泪珠子,紧咬着下唇,愈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朋友,干嘛那么客气地说谢——”不知是谁大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差点害她扑到地上,幸而海堂熏拉了她一把。
“我们是……朋友?”她转脸看桃城武。据说跟阿熏很不对盘的男生——
直到一帮少年网球训练完了,海堂熏送她回家的路上,雪里纱还是红通通着一张脸,迷惑地想着那句‘朋友’的话。
人行道上,她提着小木篮走在前边,他不远不近地走在后面,提着书包背着网球袋,身上还穿着那身网球服。刚刚苦训完,发梢湿漉漉的,晚风吹过,发丝拂起来,露出刘海下那双眼睛,黑润清澈。
雪里纱回头看了一下海堂熏,特意放慢了脚步,直到两人并肩而行。
海堂熏走了上前,随心又摸了摸她头顶,看向她的眼神极是温润。
两人一路无话,若雪里纱不主动提起,少年是习惯性沉默的,只有那摸她头顶的小动作带着些习惯性的温柔亲密。
夕阳斜晖,昏黄温暖。两人迎着日落方向走,身影被投在水泥砖道上,被拖得极长极长,最后被拉扯到一起重叠了。
走了一段路,雪里纱侧头仰视他,抿了抿唇,低声问:“阿熏,今天好像没有看到鳗鱼茶先生……呃,就是你们部长。”
“嗯。”海堂熏低眼扫过,面无表情。“部长出国冶伤。”
“冶伤?!”她有些惊讶。“他哪里受伤了?上次不是刚刚跟迹部同学打了一场吗?”隐约从岳人和慈郎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那场‘惊天动地’比赛的事情,也只是一些,她对网球什么都不懂,而他们也就没有多说。
“……”他沉下脸色,没有回答。
“阿熏……”她低头,心思极其敏感,察觉到他的不悦心情。“你,生气了?”
“……不是。跟你无关。”他拍了拍她的头顶。
“部长的手臂早就受了伤,一直拖到现在才得到机会去德国复健。”却为了让那个小不点觉醒而拼了那条手臂跟迹部景吾对战。
这些事情,本来就跟她无关,他也无意多谈,只三言两语说了一番。
雪里纱点了点头,了然:“嗯,是这样啊——难怪你们那么不待见迹部同学。不过,迹部同学应该早就猜到了鳗鱼茶先生手臂的伤,所以才会拼命用尽全力打败他……”因为尊重对手,也因为他的自尊。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停了一下,然后又认真地说道:“虽然我跟迹部同学不太对盘,但是,我必须实话说,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之于冰帝网球部,就如同鳗鱼茶先生之于你们青学。阿熏。”
“猴子山大王。”突然,海堂熏冒出这么一句。
“呃?!”她瞠大眼睛,有些奇怪。
“越前那小子说的。”
“说迹部同学吗?”嗯,她低头想了一下,统领二百多人的高傲少爷,一群吱吱乱叫的小毛猴里撅着通红屁股颐指气使的猴王……扑哧一笑:“的确有些共同点,呵呵——嗯,其实他不跟我抬杠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是吗?”海堂熏看她笑颜如花,自己的唇角也不知不觉弯起。雪里纱悄悄地,不着痕迹地伸出手去,挽住他的臂弯,没有被拒绝,脸上笑意更多。“不过阿熏,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喔。”
他拍了拍她的头顶,任她抱着自己胳膊,全无男女之念,只觉得这亲密理所当然,如同是自己豢养的小狗粘着他撒娇讨宠。
“阿熏,最喜欢你了~”她笑道,时常时常挂在嘴边对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却不曾想到他并没有真正听到心里去。只当作是她随口随心随性的一时愉悦。
“阿熏,小纱最喜欢最喜欢你了~~~”远去的夏风带走了少女铃音般轻悦的告白。
那时的夏天,白昼很长,天气也越来越热。少女的手搁在他臂上,温温凉凉的温度也极是清爽。很久很久之后,他还能记得当时的情景,看着在别人臂弯里幸福撒娇的她,这才明了她居然是喜欢过自己的。
心口些微的苦涩和怅惘。他从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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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侑士,该洗澡喽——”雪里纱抱起那只半大体型的毛狗进浴室。把它摁进温水里之后,哧溜一声小蛇也窜进了浴缸里。拼命挣扎的狗溅起一大堆香香泡沫,同时又溅了她一身湿。
“侑士,不可以这样子喔!再乱动我就要生气了!乖~~不洗澡怎么行,小心你家主人不让你上床……”
汪汪!!!狗朝她狂吠,一张嘴又灌满涩涩的泡沫和水。
“侑士!你看你!身上都这么脏了——”
忍足侑士开了公寓门便听到那一人一狗的对话,随手搁好网球袋和书包,走到浴室门口,随意倚着那门框。“来了——”自从有了前车之鉴之后,他便直接给了她一把钥匙,好方便她来照顾家里养的这一只狗。
“忍足君,你回来了!”她双手用力刷着狗皮,回头笑了一下,又继续认真地洗狗。薄薄夏服被水湿透,粘在肌肤上,雪纺纱之下隐约透露出粉粉的肤色。他的眸光沉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帮她制住那不断乱动的狗身。
“今天又去青学了?”漫不经心地问。
“嗯。”她点了点头,拧开水龙头,冲掉狗身上的泡沫。“忍足君还是每天都训练到很晚才回来——”
“比阿熏他们还要努力——”补充了一句。“帮我拿一下大毛巾。”那东西就在他手侧,由于他身体挡着,她无法碰到。
他探臂取过毛巾递给她。“今天是他送你回来的?”看了一下,又问:“不是昨天才给它洗过澡吗?”他拔掉浴缸的水塞,放干了里面的水。小蛇意犹未尽,哧溜一声溜回了她肩上,舔着自己身上的泡沫。
雪里纱把毛巾裹住狗身,用力抱起来放到短凳上。笑了笑,想起他的问题又回答道:“今天我们带侑士和阿万出去散步了。侑士玩得一身泥,脏兮兮的,所以又帮它洗澡。”偏偏这狗狗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强按在浴缸里泡水了。
忍足侑士淡笑不语,站在旁边看着她努力□□狗身。对于他的注视,她丝毫不察,只低头温柔地看着一动不动地窝在凳上的狗狗,用大毛巾帮它擦拭干湿透的毛皮。
“侑士越来越重,我都快抱不起来了。呵呵——呐,忍足君,你说侑士是什么品种的狗啊?”
“看外表有点牧羊犬的血统,不过我不太确定。”他摘了眼镜,揉揉鼻梁,运动过后的身体有些疲惫。身上还是那身网球服,有些发皱。一身被汗粘腻,难受得很。
忍足侑士皱了皱眉,抬手扯松领口。雪里纱眼角余光扫到他的举动,抿了抿唇。打扰人家太久了吗?阿万——
嘶~~人家训练完,一身泥一身汗,能不难受吗?小蛇坦白道。
这样——忍足君也不明说……
她终于扔了大毛巾,抱起狗狗,转脸看他。灿然一笑:“嗯,忍足君,你先洗个澡,刚训练完,一定很累吧。”抬腿往外走去。“侑士我已经喂过了,顺便帮你煮了晚餐,热在锅里。”边走边回过头说:“我先回去喽——啊!”
脚下一滑。被怀中重量级的狗带引身体重心下坠……
主人最近摔倒的次数特别多,脑筋也变迟顿了……小蛇哧溜一身先开溜了,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一天之内摔倒了两次的少女。本命年的运气真得那么差吗???呃,不,应该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三岁小孩——
狗的哀呜声响起。
雪里纱撑起双臂,呆呆地看着身下压着的那付怀抱。淡淡茶香混着干净清新的汗味,缭绕在她的呼吸里。眨了眨眼,看到一张淡笑的俊秀脸庞。为、为什么……如果是阿熏这么做的话,她会觉得是理所当然,但是……
“我想你该注意一□□重了。”他斜斜挑起唇角,揶揄笑道。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说起话来也有些虚弱。
浴室的壁灯是昏黄的灯光,暖洋洋的光线,雪白的磁砖也被映染成晕黄的颜色。被水洗过的地板湿滑,津津地反射出白光。
忍足侑士眯起眼睛,只觉得眼前发花发黑,模糊中听到少女焦急的声音。温凉柔软的手搁在他额头上,极是舒服的温度。他闭上眼睛,倦意浓重。
“你发烧了……额头那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