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每天清早，柯伫戟醒来，手都会习惯性的朝蓝韵身上一搁，今天却扑了个空。吓醒后看到蓝韵坐在桌前梳头，他问道：“你不是最爱睡懒觉了，怎么今天起那么早？”
“我想做早饭，从我嫁过来后，还没给家里人做过一次饭呢。” 蓝韵不太会盘头发，正努力用一支半尺长的象牙簪子把头发挽上。
伫戟下床，伸手拔下她的发簪，柔声道：“别去了，你怀着孩子呢。再说家里又不是没佣人，不需要你下厨的。”
蓝韵气恼地夺过簪子，嗔怪道：“你别动我的头发，人家好不容易固定住的。”一边重新打散发髻，一边背对着他照镜子，嘴里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妈妈和玥玥不喜欢我，大概也认为我是攀高枝，巴望着嫁到你家享福。我要是再好吃懒做的，你们柯家就更不中意我这个儿媳妇了。”
“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何况你还留过洋，不会有人看不起你的。”
“国外就没有穷人吗？”蓝韵脸一红，放下梳子，叹口气，说道：“我妈妈死的早，爸爸只是个普通的工人罢了。这里好些个儿大家闺秀的举止规矩我学不来，玥玥说我是小家子出身，可不就是小家子出身的吗？嫁到你们书香门第，我一不会针黹刺绣，二不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就更不用提了。或许，我真的是配不上你的……”
“韵韵！我可没这么想过。”伫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了。
蓝韵转头见他脸色不豫，不禁扑哧笑出声：“说说罢了，我怎么会配不上你呢？想我蓝韵女士，十年寒窗、金榜高照，说不上学富五车，但也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娶到我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呵呵……”自夸自赞之下，心里不免得意:好歹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现代知识女性哪！
伫戟却望着她没有任何表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家务事不要管那么多……
蓝韵弄好头发，转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心疼老婆嘛，谢谢你啦！趁现在行动方便做几次饭孝敬奶奶婆婆，等肚子大了，你让我做，我都不肯呢。”
伫戟的脸上还是阴云密布，蓝韵置之一笑，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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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厨房，蓝韵又傻眼了，光是生火就已经被难倒了。烧柴火的砖砌炉灶这辈子还没摸过哪！
“少奶奶，您饿了么？要不，我先给您做早点？”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蓝韵一看，是管厨房的王嫂，立即笑逐颜开的拉住她，说明来意。其实蓝韵算不上精于厨艺，只是因为在现代独自生活，煲个粥、做个家常小菜还难不倒她，今天就打算煲个最拿手的鱼片粥。征服柯伫戟的家人，那就先征服他们的胃嘛！
王嫂一开始怎么也不肯让她亲手下厨，但也顶不住蓝韵口口声声的：“好王嫂，好嫂子，好姐姐……”被她乱叫一气，肉麻得不行，只好败下阵来，心甘情愿的替她烧火打下手。
南方的水稻一年能出两季，赶巧厨房又有新舂的米，粥底很快就熬好了。鲩鱼剥皮去骨，切得薄薄的，整整齐齐码在瓷碟里。鱼片粥做法其实顶简单的，鱼片放进调过味的粥里就好了。蓝韵在大学里有个要好的广东女同学，有段时间借住在她家里。就是这位女同学教会蓝韵煲广式粥品，还告诉她一个秘方，海鲜粥必须要放蒜油才能带出鲜味儿。王嫂见她起油锅炸蒜苔也觉得新鲜，更惊讶于她没把鱼片直接放进去，而是先把粥舀进炭火锅子，然后鱼片、小葱、蒜油、姜末等，一小碟一小碟的围在火锅边。鱼片现吃现滚，才不至于炖老了，调料也能随意添加，口味轻重由各人自己把握。蓝韵又准备了好些小菜，有些是现成的酱菜，有些是烫熟的蔬菜。材料做法都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荤素搭配合理，菜品装盘精致。所有餐具器皿都精心挑选过，选了一套薄如蝉翼的纯白骨瓷餐具，搭配景泰蓝的银炭火锅，錾金乌木筷子，压花金边汤匙。
最后，餐厅饭桌上看起来碗碟错落有致、菜肴琳琅满目。炭火燎着锅底香气四溢，雪亮粘稠的粥嘟嘟冒着小泡，里头还掺有瑶柱、虾米，十分诱人。王嫂等她布置整齐，佩服得连连夸赞。
蓝韵待早餐时间差不多了，端着一个杨木条盘向玥玥的房间走去。她这两天还病着，一直在房内用餐。玥玥的早餐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小号的砂锅烧得滚烫，垫着雪白的毛巾，以保持粥的温度。其他配菜都捏成小球，整齐排列在长条形的骨瓷碟上，边上还装饰着洗净的竹叶。
柯玥玥刚洗漱完毕，小丫头正给她梳头。蓝韵放下托盘，讨好地问候道：“玥玥，饿了吗？快吃早饭吧。”
柯玥玥用匙子点点瓷碟，说道：“今天的早饭摆得精巧有趣，看来王嫂花了很多心思，她人呢？怎么你来给我送饭？”
“是吗，那真谢谢你了。今天早饭是我和王嫂一起做的。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蓝韵心头一喜。
正打算舀粥吃的柯玥玥一听，立马扔掉汤匙，连声叫小丫头端走。
蓝韵失望至极，轻叫一声：“玥玥，你……”
柯玥玥没好气的说：“我不爱吃外人做的东西。”然后拿起饼干筒，一边吃饼干一边看书，把蓝韵晾在一边
正尴尬时，婆婆推门进来，眼光一扫蓝韵，蓝韵慌忙向她问安。婆婆鼻孔里嗯了一声，就不再看她，转身走到女儿床边，心疼的问道：“玥玥，怎么啦？一大早吃饼干怎么行。今天的粥味道还真不错，样子也别致，你怎么不吃呢？”
柯玥玥瞪妈妈一眼，嘴巴往蓝韵方向一努，说道：“她做的，我就不爱吃。”
婆婆有些诧异又有些尴尬地回头看蓝韵，勉强向她点点头，说道：“能有这份心就够了，只是以后不要做了。”
“妈妈，不麻烦的。只要您和奶奶爱吃，我愿意每天早起给家里人煲粥。”蓝韵一脸期待的看着婆婆。
“哼，说得倒好听，谁知道又打什么主意。”柯玥玥半阴半阳地扔过一句。
“不用你做，我们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你这么不顾身份，不顾身子的抢着做下人的事，知道的，说我不疼惜怀孕的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柯家连个厨子都请不起了。”婆婆冷冰冰的话在蓝韵听来，犹如热炭上浇了一桶雪水，心里洼凉洼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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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什么，热脸蛋贴上了冷屁股……呸！”蓝韵暗恨自己发什么神经，大清早爬起来煲粥，结果人家还不领情，愣是讨来一个大大的没趣。
回到房间，气呼呼的在纸上乱划乱涂，又伸手扯得稀烂。柯伫戟去餐厅吃完早餐，回来见一地的纸屑，说道：“玥玥又给你气受了？我早和你说了，不要搭理她。”见她还在气恼，又安慰道：“别生气了，今天的鱼片粥，奶奶和爸爸都赞不绝口呢，我也爱吃，下次给我一个人做吧。好不好？”
“不做！”蓝韵赌气扭过头。
“呵呵，你看你，撅起嘴就像只小猪似的。”伫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宝石戒指放进她手心，说道：“奶奶说你孝顺，给的。”
唉，奶奶对她还是相当疼爱的，金银珠宝时常赏赐下来。蓝韵试戴了一下，又摘下来，打开书桌抽屉，把戒指套在一支钢笔上。那支笔已经快套满了戒指，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纯金的，白金的，各式各样都齐了。首饰箱里还有好些鸡心坠子赤金项链、龙凤成双翡翠手镯、金镶玉观音挂件、绿宝石攒猫眼发簪等名贵珠宝，仔细算算她已经是个小富婆了。
“咦，这么多首饰，你怎么只戴着那块凤凰玉佩？奶奶送的不喜欢吗？”伫戟见蓝韵只是拨弄着戒指玩，好奇的问道。
“整天在家里躺着，首饰戴多了咯得慌。”蓝韵不好意思说式样太老土了，随便找个借口。
“那倒也是，怀着孩子也不用打扮得太隆重。等坐完月子，我带你去福州城里，给你买个大钻戒。”
“嗤！用家里的钱，可不算什么本事。你当兵饷银很多么？准备给我买多少克拉的呀？”
“不用家里的钱，那就只能买个玻璃戒指，你要多少克拉的玻璃，我都买得起。”
“鸽蛋大的吧，你好意思送，我就戴着，我手指头是不怕重的……”
两人笑成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