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和尚神情局促，脸上挂的微笑变成了苦笑，“我是个出家人，不可以和女施主同行。”
“既然你是出家人，那么世人在你眼中应该是平等的，你说你不可以与女施主同行，那你可以和男人同行？你分明瞧不起我。”
“……姑娘是个女子，应该顾及到世人的看法。”
我斜睨他，干脆利落地说：“我不在乎。”
“远山不敢带着姑娘同行，远山乃佛门弟子，不敢败坏佛门清誉。”他躬身行礼。
我不乐地噘嘴，瞪他，“什么嘛！佛家不是讲究四大皆空吗？你怎么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愣了，张了张嘴，望着我，说不出话。
“我不管。总之，你如果不带着我，我就自杀！”
和尚大惊，“万万不可！”
我笑着望向他，“这么说，你应允了？”
他低头许久，幽幽叹了口气，“走吧。”
我抓了抓肩上的包袱，牵着马得意洋洋地跟在他后面。
也许……是和小虎在一起习惯了吧！突然间身边少了个人，觉得好寂寥……
扭头望了眼那棵大树，斜阳如血，它巨大的树冠浸在红色的光晕中，树叶随风摇曳，说不出的飒爽。远山静默，山下，一片淡淡的雾气。
我转过身，扬了扬嘴角，加快脚步追赶前面的和尚。
当晚，我们来到一个破败的小镇，住在四处透风的竹楼客栈中。那是这间小镇唯一的客栈，没得选择。听客栈的老板娘说，来往的客商一般不会在这里住宿。因为再往前走二十里有个小城。虽然不算繁华，但比起这里已经好太多了。
我瞥了和尚一眼，二十里路，并不是说赶不了的。但是，这和尚肯定不会和我共乘一匹马。退一步说，他愿意了我还不愿意呢。两个人呀，不得把我的宝贝马压死！
用过晚膳，和尚在微弱的油灯下摊看什么东西。我很无聊，顺便过来瞅了几眼。
“咦，地图？”
“嗯……”他漫不经心地敷衍我。
“你要去哪里？”
“你家在哪里？”他突然扭头望着我。
水色的唇，泛着柔亮的光泽，眼睛很美，亮晶晶的，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折射着圈圈光晕。
我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咳了一下，“怎么又提到了我？”
“如果顺路的话，我可以把姑娘送回家。”他好脾气的说。
我皱起眉头，“不顺路，一定不顺路！”
他脸上微微有些疑惑，笑了笑，俯下身继续研究地图。
我百无聊赖地在他房间晃了一会儿，实在无聊。
“喂，你要去哪里？”
“洛阳。”这会他倒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洛阳？”嗯嗯，貌似离我家很近呢。“去洛阳干吗？”
其实我并不想知道答案，实在是我没话说了。
然而，和尚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那边的天下第一庄有个武林大会，我要去看看。”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奇怪道：“喂，你是和尚，武林大会管你什么事？”
“奉师父之命，前去查看。”
“查看什么？”我趴在桌边好奇地望着他。
“查看……”他望了我一眼，有些吞吞吐吐。
“切，你以为我想知道呀？不说算了！”我拂袖，摆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他果然有些慌了，“不是的，苏苏。天下第一庄召开武林大会，要选出武林盟主。我师傅听说，很多辽人去了，怕盟主之位被他们抢了去。吩咐我去看看。”
“看看？”
我直觉认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呵呵，我运气还真好，抓了个好和尚，又碰到这种好事。这可是我闯荡江湖以来最最期盼的生活。
“然后，如果那些辽人敢图谋不轨的话，就把他们杀了，你自己做盟主吗？”
大概被我兴奋的样子吓到了，他怔了一下，“自然不是。出家人怎能担那种位子？如果辽人确有企图，我会对有能之士施以援手，助他登上盟主之位。”
我哼了一声，“有能之士不需要你的帮助也可以登上盟主之位的。”
“那样自然最好。我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好了。”他的态度倒是轻淡。
我有些不开心，有个武林盟主做朋友多有面子呀。唉，可惜我的哥哥们都不热衷这个，不然哪还轮得到那些辽人？
“苏苏？”他轻声唤我，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脸色。
“喂，你怎么会想到出家？你以前是哪里人？做和尚好不好玩？斋菜好吃吗？”
“那个，”他慢吞吞回答，“我本来是汴梁人，姓楚。自小身体不好，父母把我舍给了佛祖，去年刚刚剃的度。”
我眨了下眼，“骗人！汴梁附近那么多寺庙，你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出家？”
“没。我母亲是江南女子，所以我会在这里。”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他，“你姓楚？你家在汴梁？你家是经商的，很有钱？你有六个姐姐？”
他眼睛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些哭笑不得。
以前在家，奶娘老说，楚家的小姐个个才貌双全，琴瑟琵琶，刺绣书画，无所不精。奶娘往往说到这里就会叹息，拿眼睛不住地瞄我。
我知道我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学会娴熟端庄，我家的猪个个都会爬树了！
听一次也许有些愧疚，听多了就觉得无所谓了。反正我比不上她们，每天跟着六个野男孩一起疯，谁还期望我淑女不成？大概除了奶娘吧。
奶娘说，楚家小姐，个个貌似天仙，刚好可以和我们家少爷相配。楚秦两家，在汴梁又刚好齐名，可不是天作之合？
我把这话学给哥哥们听，他们齐齐撇嘴，“楚家的丫头，美虽美，但个个木呆呆的，谁爱？”
我很疑惑他们怎么知道楚家的小姐美。
但是，我的哥哥们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就不再理我了。
我很是气闷，最后还是二哥哥偷偷告诉我，说他们曾经一起爬墙偷看过楚家的小姐。还说，楚家刚好和我家相反。他们家有六个丫头一个儿子，而我们家刚好有六个儿子一个丫头。
而且，楚伯伯好像还曾经来过我家，和我爹一起下棋呢。
“因为，我做梦梦见的。”我胡乱搪塞了他一句。
他皱眉，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由和尚往上推断，楚家的小姐肯定长得很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一见。只要是美人，无论男人女人我都喜欢看。唉，太久没见我的哥哥们了，眼睛都有些馋了。
“喂，你洛阳那边的事情办完之后，会不会回汴梁？”我用小指捅他的手臂。
“应该会。”他语气有些不确定，“不过，师父已经修书一封，发到了汴梁。我的亲人知道我到洛阳去，应该会去看我吧。”
我吓了一跳，万一，万一这楚家的人认识我怎么办？不行，到了洛阳，想个办法要先逃了。
他继续俯身看地图，我直直盯着他。
半晌，他抬起头，脸上微微有些红晕，“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声音却还是温和的。
我眨了下眼睛，慢慢说道：“我想对你做件事情。”
“什……什么事情？”
我掂起脚尖，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摸了一下，惊叹道：“呀，真的很滑，还热热的。喂，以后我叫你小球吧。”
我看到，灯光下，和尚的脸，顿时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