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响应号召赴西部 寻梦来到塔里木(1 / 1)
天空,高高的;月亮,白白的;星星,向他眨着神秘的眼睛。
他,恍若梦中。这不是梦。但这样的天空,这样的月亮,这样的星星,很多年前,就曾在李远方的梦中出现:
他迷失了方向,沿着黄沙小道,使劲地走啊走。那里到处都是漫天的黄沙,人迹罕至,只能偶而听见驼铃的声音……头顶上,天空,高高的;月亮,白白的;星星,向他眨着神秘的眼睛。他一直向西行,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条河边。这河真是奇,像沙地里游走的蛇,游着游着,下半载就钻进了沙子里,河流就不见了。河流旁边,有一片绿地,长着好大一片茂密的森林,蓊蓊郁郁。这林子更奇了,叶子不是绿色,而是一片金黄。林子边,有一位美丽迷人的姑娘……
李远方现在正站在医院的大院里。他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以后要在这个医院工作,临时住所也被安排在这里。一个人呆在房子里,看到外面月色,不知不觉地走了出来。就看见了,这高高的天空,白白的月亮,眨着神秘眼睛的星星。
他确信,这就是他多年前梦里出现的……
他忽然记起,还是在他上小学时,听了老师的第一堂地理启门课,就做了这个梦。当时,妈妈把他叫醒时,问做了啥梦?他说了一遍。
妈妈听了微笑着说:你梦里是到了西天呢。
他好奇地问:西天在哪呀?
妈妈说:西边的西边是西天,很遥远很遥远的。
他的两个大眼睛忽闪了一下问:为啥说是到了西天呢?
妈妈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梦里的那条流沙河只有新疆才有啊。
他不解地问:不就是新疆,咋说是西天呢?
妈妈笑着说:我们这儿人,把新疆想象得,像唐僧取经那样遥远和神秘,都把新疆叫西天呀……
他走出院子。
秋风似水,皓月如洗。新建的医院办公楼,在月光笼罩下,有一种典雅和现代美。医院那边,是宽宽的街道。街道上路灯明亮,楼房和树木花草,在路灯的照耀下,清晰得如同白昼。再往下走,是个不大的广场。广场上彩灯闪烁,人流如织。五彩的水注,在广场的上空高高喷起,变换着不同的颜色……李远方真的有点怀疑,今夕何夕,自已身在何处呢?
李远方是学中医的,在大学里读完了五年,在郑州市中医院实习。郑州市中医院也是他父亲的工作单位。临结束时,中医院刘院长问他,想不想留下来?李远方却说,还没有考虑呢。毕业前,也就是2003年7月,李远方在网上看到,团中央等八部委,正组织大学生志愿者到西部服务。很快,河南团省委,河南中医学院,就开始在大学毕业生中进行宣传,鼓励到西部服务,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时,李远方脑海里出现了梦里的情景:高高的天空,白白的月亮,眨着神秘眼睛的星星。还有沙地里蛇一样游走的河流,金黄色的森林,一位美丽的姑娘……
他就报了名。
一个月后,李远方就来到了这个团场医院。医院就在小镇上,小镇隶属于阿拉尔。小镇不大,烤一串羊肉满镇飘香。阿拉尔也很小,小得一点名气都没有,没有多少人知道它。阿拉尔附近却有两个地方很有名,很多人都知道。一个是塔克拉玛干,世界上第二大流动沙漠;一个是塔里木河,世界上最长的内陆河。
到西部之前,李远方对中医院的刘院长说,刘叔叔,我报名去了新疆。
刘院长说:为啥要去新疆,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李远方说:我从小就梦想到远方去呀。
刘院长说:你也要听一下父母的意见呢。
李远方说:他们也鼓励我去。
李远方接着说:只是他们把我的服务期,从两年减为一年了。
刘院长点了点头,说:好,去吧!
聂辉和李远方是大学校友。他是学对外贸易的。志愿者到乌鲁木齐,要先集训一周。李远方和聂辉,住在石河子大厦的一间三人房里。同住的还有农业大学毕业的张吕,张吕和李远方是同县的老乡。集训结束的时候,他们又同来到了塔里木。因为他们老乡兼校友的关系,三个人在一起亲密得不行。
张吕长了一脸青春痘。聂辉叫张吕麻子张。张吕一笑,就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性格调皮开朗。他们仨人一起的时候,张吕的话多,表情丰富。
张吕说:没办法,我的话是多点,谁让我的名字有两个“口”呢。
聂辉说:没关系,我的名字有两个“耳”在听呢。
李远方这时说:我以前的名字叫李成,后来我把它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意思要“去远方”,这下离家可够远的呢。
新疆真的很大。不是有句话说,不到新疆,不知祖国之大吗?从首府乌鲁木齐到塔里木,坐火车得一天一夜。还要下火车转汽车,比郑州到广州都远。在内地就会出好几个省呢。
聂辉说:新疆虽然大,但要记住它的地形地貌,也容易得很。
张吕说:说说看。
聂辉说:只要把新疆的“疆”字记住,再给它点想象就成。
聂辉说:“疆”字右边,三条横线代表东西走向的阿尔泰山、天山和昆仑。两个田字代表夹于三大山脉之间的准葛尔盆地和塔里木盆地。
聂辉说:我们现在就是去疆字右边第二个“田”字。
张吕说:新疆的名字起得不错,与地理结构也吻合呢。
火车在戈壁滩上不停地长跑,偶尔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透过车窗外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让他们新奇,都让他们浮想联翩。他们真的太兴奋了!兴奋得忍不住要高谈阔论,要滔滔不绝:看到一群骆驼,就谈起了古丝绸之路的辉煌;看到无边的沙漠,就谈起了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的历险;看到成片的绿荫,就谈起了栽插的左公柳……火车跑不累,他们仨个人却兴奋得累了。累了就睡一觉,睡醒了再接着兴奋……最后,他们的话题都聊到了来西部的原因。
李远方说:我来西部的勇气是因为一个梦,算是寻梦而来吧。
聂辉说:我对西部魂牵梦绕,源于那双渴求知识的“大眼晴”。
张吕说:我可没有忧国忧民意识,我的原因嘛——
张吕停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家是农村的,没有一点社会关系,我到西部来,想为以后……
听了张吕的话,李远方忽然明白了他父母的良苦用心。聂辉则像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两眼盯着车窗外,一声不吭。
李远方对聂辉说:其实,张吕说的是大实话,每个人来西部的目的本来就不同,外面的说法也不一样,你何必在意呢?
张吕这时笑嘻嘻地说:来了西部,我现在有了新的打算。
李远方说:啥打算?
张吕说:找个漂亮的姑丽(维吾尔族姑娘)。
还在乌鲁木齐集训时,张吕就说维吾尔族女孩漂亮,眼睛在满大街上晃悠。
李远方说:当真?
张吕说:真心话呀。
张吕忽然说:找上漂亮古丽,就把根留下呢。张吕说完笑。李远方笑。聂辉也笑。笑声里,燃烧着青春的火焰。
张吕这时即兴嘴里又哼起了一首被他篡改了词的歌——
有一个蒙着花头巾的姑娘
眉毛就像那半个弯月亮
她不经意的一个回眸
勾走了我日夜的梦想
美丽的古丽你在何方
美丽的古丽你在何方
前面的路太远
前面的风太狂
何时再来我的梦乡
何时愿做我的新娘
同一块来阿拉尔,却去了不同的地方。聂辉留在了师组织部,李远方和张吕都去了塔里木的幸福城。所不同的是,李远方去的是场部职工医院,张吕去的是十六连。他们除了去的地方不同外,在西部的服务期限也不同。聂辉和张吕是二年,李远方只有一年。也许,一年不长,但也算不上短。因为一年有好多的事情发生,一年可以发生好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