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1 / 1）
孩子都出生一周了，已经能睁开眼睛，林惟珊不肯见方粤，人那么虚弱，陈媛媛受不了方粤一天到晚在门外转悠，颇有怨言：“珊珊，你就开开恩，见他一面，就算是死刑，也得师出有名是不是？”
林惟珊不太使得上力气，但是因为李嘉阳和陈媛媛也颇为照顾她，所以身体底子还行，恢复得快，奶水也足，正好可以省一大笔奶粉的费用，母乳喂养还安全放心，孩子也有抵抗力。这会儿小家伙在林惟珊的怀里，张着小嘴儿拼命吮吸，方粤隔着病房的玻璃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林惟珊觉察到，扭过身子去，孩子一下子找不到□□，哼哼唧唧地抗议。小手四处乱抓，最后拱呀拱呀，还是吧唧一口吸住，然后就满足得直哼哼。
半晌，林惟珊才慢悠悠开口：“你暗度陈仓的事儿我还没找你呢。你倒是说说，徐妈那事儿是怎么回事？”
陈媛媛一下子闭了嘴，斜睨了一眼玻璃外的人，打开门出去：“你快点走吧，赖在这里也没用。”
“你这气鼓鼓的，是谁给你气受？”方粤好心情地勾起嘴角，眼睛半刻也不离开母子俩。
陈媛媛终于正视方粤：“哟，亏得我给你打点那么多事儿，现在过河拆桥啦？”
话音刚落，方粤也正好想说什么，徐妈带着大包小包来了，看见方粤站在门外，推门进到病房笑呵呵地问：“小家伙想不想徐奶奶啊……”她逗了一会儿孩子，支起身子，从保温桶里拿出鲫鱼豆腐汤，还有几样小菜来：“吃点儿吧，孩子我来抱着。”
林惟珊看了一眼满足睡去的孩子，说：“没关系，徐妈你歇歇吧。”
徐妈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她吃了两口饭，最后还是将躺在一边的孩子抱过来轻轻拍打：“让少爷进来吧……他天天在门外像站岗的一样都一个星期了，你都不心疼？”
林惟珊喝着汤，默不作声。
“再说，他就算有天大的不是，这孩子到底是他的骨肉……”徐妈叹口气：“这几天他再忙也会到这儿来站上几个小时，有时候你睡了他也不敢偷偷抱抱孩子，珊珊呐，终究是孩子的父亲，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让他进来看看？”
林惟珊还是不说话，但是态度却没那么强硬，徐妈朝玻璃外的方粤眨眼示意，又招了招手，方粤惊喜地手脚都不协调，僵硬地走进去。
徐妈将孩子递给方粤说：“可怜的娃娃，都出生那么久了，还没能让亲爹仔细瞧瞧……”徐妈一边说一边看着林惟珊的脸色，然后又佯装叹口气：“连名字也没让爹爹取一个……”
林惟珊终于抬起头，看着方粤抱孩子笨拙的样子，那么小心翼翼，略带憔悴的脸上，青髭毕现，却打起精神哄孩子。
徐妈立马将方粤推过去一点，说：“你们小两口商量商量孩子的名字。”
方粤顺势坐在床沿上，林惟珊转过身去不看他，一时间沉默起来，方粤心里悲喜交加，一会儿酸一会儿甜，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并没有适应做一个父亲的角色。
看着林惟珊冷淡的模样，他急于想表现，于是说：“你要是不喜欢孩子姓方，孩子可以姓林。”
这句话终于让林惟珊转过身，面带薄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过孩子，气咻咻地将孩子搂在怀里，见方粤还维持着抱孩子的姿势，没好气地说：“孩子是我的，当然姓林，你不必担心他会姓王姓张姓李！”
方粤听出这气话的味道来，暗自得意，微微咳嗽了一下说：“你高兴怎样都行。”
这会儿林惟珊反倒叹气：“我想让那个人复活。”她说，声音忽然暗淡下来。她永远也忘不掉报纸上描述的那个在出租屋内死去的女人，那曾经是她唯一的挚友。
“我以为她会投胎做我的女儿，可没想到我生的是儿子，那么，她一定是不想再见到我，所以才投胎去了别处。”林惟珊凄惶地笑：“我原本以为有了宝宝我就会不想那么多，可是我发现我总是控制不住，明知道这样不行，可是我还是……”
方粤仔细看过那张报纸，详细报道了一个S姓□□女被发现死在出租屋内的全部情况，而种种特征，也正好吻合了桑颖的身份。他与桑颖有过几次交道，也曾经帮助她和她的弟弟联系□□，所以一些具体情况也算是了解，林惟珊是看了这则消息之后才会忽然猛烈腹痛，然后才突然要生产的。
“你别担心，那边的事儿我都办好了，桑颖入土为安，不会再有人打扰她。”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信封给她：“桑颖的遗物，这个是指明交给你的。”
林惟珊慢慢接过那张似乎还带着桑颖味道的信封，颤抖着打开，里面滑出一张照片，照片是两个人在春天的樱花树下拍摄的。漫天飞舞的樱花瓣，鬼马的桑颖夸张地在林惟珊背后扮着鬼脸。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林惟珊认识，那是桑颖的笔迹：珊珊，如果你还记得我，那么就请记得我们之间最美好的哪一个瞬间。爱你的桑颖。
林惟珊再也硬生生忍住喉头痛哭的声音，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答滴答掉下来，不过短短几年，怎么会这样物是人非？
“她最后怎样？”
“你放心，化了妆，穿了漂亮的衣服去的。”方粤沉声说道，然后粗手粗脚来给她抹眼泪：“别哭别哭……你刚生了孩子。”
林惟珊摇头：“是我没有拦住她，我见过她，她过得很糟糕，我却没有关心她。要是……她也许就不会死。”
“别难过了……嗯？”方粤擦拭她的眼泪，又趁机过来揽住她，亲亲她的额角：“她不恨你，不是吗？她希望你过得好，所以你再哭下去，桑颖也会不高兴，对不对？”完全是哄孩子的口气。
林惟珊这才抽抽噎噎停止了哭泣，刚巧孩子也许是受到母亲的感染，撇着小嘴也哼哼地哭起来，小眼泪挂在腮边，模样又说不出的委屈，林惟珊把孩子抱在怀里噢噢地哄着，半天了，孩子是越哭越凶。方粤问：“是不是饿了？”
林惟珊点点头，解开衣襟，露出浑圆饱满的胸脯，刚要解开内衣，看见方粤直勾勾地看着她，又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咬了咬嘴唇还是解开了扣子。可那哭着的孩子根本就不买帐，仍旧哇哇哭个不停。
方粤听着孩子声嘶力竭的，心疼极了，小心翼翼将孩子抱过来说：“我来试试……”奇迹般的，孩子一到方粤怀里就立即停止了哭泣，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打量着方粤。方粤得意地逗弄他：“叫爸爸……爸爸……”
孩子吧唧了嘴巴，张开没牙的嘴巴咯咯地笑起来。
林惟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忽然变得充实起来，胸口涨的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幸福的光。
桑桑，你看见了，我现在很好。我会一直记着我们最美好的那几年。
方粤举着孩子在屋子里转圈圈，那孩子就一直只顾着咯咯笑个不停，偶尔会张大嘴流出透明的小口水粘在方粤价值不菲的西装上，或者是张开没牙的小嘴吸吮方粤的衣服。虽然林惟珊一再强调不允许，并且纠正孩子的坏习惯，但是方粤总是纵容地说：“没关系，宝贝爱怎么样都行……”宠得无法无天，以至于除了林惟珊喂奶的时候，孩子肯呆在她怀里，其余的时间非要方粤抱着才行。
林惟珊觉得有些乏，懒洋洋地窝在床上打盹，孩子和方粤在玩，不亦乐乎的爷儿俩。
她看着看着，心里有些不忍心，想想又背过身子去，拖了被子和枕头，整个人都缩进去想睡一会儿。
方粤专心陪着孩子，偶尔看一眼林惟珊的背影。好半天，才朦朦胧胧听见林惟珊小声说：“叫方子航吧。”
方粤浑身的血液像一下子涌到脑子里去的样子，甚至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可置信地抬头。
就看见林惟珊翻身，面朝上睡着，闭着眼像是梦呓：“方子航。”
方粤哽咽着点了点头：“好，方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