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最后的最后（1 / 1）
尾声２——最后的告白
很多人都说我疯了，竟然为一个女人什么也不要了。
他们不知道，其实能为一个人放弃一切也是一种幸福。
爹看着我弃官时的眼神很复杂，或许他终于明白我心中那方磐石了吧。曾兰婷目送我离开京城时泪流满面，对不起她的始终是我，可是，我不后悔。
终于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了，其实当她转身的那一刻我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想带她远走高飞，从此离了这世间一切纷扰，然而，我不能，我来是为了给她她想要的幸福。既然如此，就不得不罔顾心头那千丝万缕的痛彻心扉了。
看着她凝视陶寂宏的眼神，我的心都碎了。
商量好逃走的方案，然而再精密还是逃不出皇上的手掌心。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拥有寂儿，他没有心，就算有人愿意为他付出他也不知道珍惜为何物。或许，高高在上的人，总得失去一些刻骨铭心的东西，比如爱比如寂儿。
他的武功还是高我一筹，我输的心悦诚服且心灰意冷。
寂儿要的幸福，搭上我这条命也换不了，呵呵，这是不是说明，她要的幸福从来都不是我给的起的？
没想到混乱中，陶寂宏竟然醒过来了，他的声音那么的冷却教人暖到心窝里。确实，年少时的他就是一个阳光一般的人物，只是后来的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渐渐改变了他，然而人再变，本性讵难移啊！寂儿的幸福，他的确给的起，的确比我有资格给……
皇上看到转醒的陶寂宏，一双本就深邃的眼眸沉的更深了，他越过我，直接往寂宏走去……
我想冲过去阻止他，可是，我已经有心无力，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已然死去。我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同样对她执着的帝皇推出很远很远，我眼睁睁看着她嘴角鲜血直淌却无法为她擦拭一分一毫，我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喊也只能悲恸地仰天长啸……这样的无能为力比起千刀万剐的凌迟更残忍，老天，为什么！
皇上的武功之出神入化我是领教过的，身为同门师兄弟，他同样百毒不侵，巧儿就算给他下最恶毒的药也是徒劳。最后巧儿倒下了，她的师兄也倒下了，终于连单于也守不住了，最后徒余摇摇欲坠的寂宏那样遗世独立地屹立着。
我对于他兄弟二人的关系只略知一二，皇上和寂宏是已逝太后所生的同胞兄弟，小时候的寂宏听说调皮的很，跟乖巧机灵的皇上可是南辕北辙，可兄弟二人的关系听说不错。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太后先逝后，兄弟二人皆离了宫，一个天南地北地锄强扶弱，另一个则江湖天下地销声敛迹。但眼下，我清楚地看到皇上眼底的恨意，他恨寂宏，打心底里恨他的弟弟，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寂儿，我只知道那样深厚的恨会毁了一切，其中就包括寂儿全部的幸福。
他们兄弟二人对望了很久很久，久到似乎连天地都忍不住荒老了。
皇上说，他不杀寂宏，让寂宏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寂宏答，他最好杀了他，不然他绝不死。
最后的最后，皇上还是给了寂宏致命的一掌，那一掌似乎积攒了他一辈子的怨恨，寂宏被他打的飞出很远很远。
寂儿那时已经哭的哑了嗓子，她那么绝望地看着远方如星辰陨落的寂宏，似乎死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远处的寂宏大口大口地吐血，可他却突然笑了，很多年不曾见他笑过了，其实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他的笑容曾经璀璨的足以照耀整片大地……
寂宏最后气若游丝地看着寂儿喃道，寂儿，爱……
那一刻，天地为之悲恸。
——左相云
谁也不知道我其实知道她。
看着她那么卑微地垂首站在面前，那么委屈地低声告诉我，她是寂儿，我的寂儿，我的心痛的只剩下麻木。
她不知道，从背上放下她的那天起，我就永远地失去了所有与她相认的资格。
那一次，我已然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和能力。她不知道，当初听到她说愿意陪我亡命天涯时，我到底有多欣喜若狂。可是，幸福永远那么的短暂，那柄横在我脖子上的冷剑仿如恶咒一样将我打下了十八层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后来的事，也就是那样子，没日没夜，暗无天日，行尸走肉……可我还是一步一步按照老夫人的安排走上了官途，入了兵营，慢慢地从士兵当到了副将军，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如此扶植我，我只知道，只要我乖乖听从老夫人的安排，她就不会有事。那时的我能为她做的，只剩下如此卑微的一点。
我从没敢奢望还能再见她，然而命运却那般的弄人。把她送来了，却要在此时此景之下。
天知道，我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制止住自己不去拥抱她，她看上去那么的无助那般的弱小，可是我除了面无表情地撵走她外，根本无法保护她。我不禁自嘲，当年不能救她，即便到了今时今日，我仍旧同样无能，哈哈……
把她打入那严密的地牢后，战事就起了，跟王爷预算的丝毫不差。
这一仗，我军是故意打输的，为的就是诱敌轻视，而我们也做到了，王爷的忍辱负重没有白费。其实由第一眼看到王爷起，我就被他雷厉风行的作风所折服。军中很多人一开始都以为他不过是被宠坏的皇孙子弟，后来大伙皆一点一滴地被他过人的谋略卓群的风范浩瀚的心胸所折服了。
王爷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
随后，我才明了她会出现在军营的缘由，同时也恍然大悟了王爷所做一切牺牲的根源。
最终，鞑靼被打败了，王爷却深受重伤，几欲不治。
凝视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王爷，我顿感老天是何其的残忍。
然而胜利却并没有给疲惫的我们带来多大的喜悦。皇上突然的驾到，使一切顿时就变的面目全非，王爷竟然被判了通奸卖国的死罪，这样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倘若百姓知道，这位本就命不久矣的王爷不但没有丝毫叛国之心，反而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护卫他的国家他的百姓，为的就是一句“有国方有家”的承诺，谁还能说王爷一句的不是？
不错，当初阻止王爷亲身深入敌营时，他目光缥缈地说过一句话，他说答应过一个人要给她一个家，既然家不能给了，那就为她护住安家的国吧！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在说这话，但也因了他这话，我退步了。
然而，皇上却并不这样想。古往今来，但凡功臣有几个是安生的？可是，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亲弟弟啊，却忍心一掌将之毙命。
这，就是帝皇心么？
没想到我本已冷的心，还能更冷。
我倒在地上，努力回头去找寻被推出很远的她，她脸上已经看不见眼泪了，除了嘴角那抹鲜红，她眼底有的只有绝望，那深的绝望，深到足以将我埋葬……
对不起，寂儿。
对不起！
——单儿
我不敢置信，那竟然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儿。
他欺瞒了我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凌风公子可以潇洒地看待这一切，可事实上，我太高估我自己了。
纵然我可以原谅他的欺瞒，可是，我如何也无法原谅他欺骗了非虞的感情，那孩子太倔强太深沉，我真怕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为了避免不想预见的境地，我去找了师兄，师兄对小书本就心怀芥蒂，不过最后还是被我软磨烂磨给磨点头了。
然而，当我赶回去时，还是迟了一步……
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力回天的。小书太自负，纵然他有自负的资本，可是，感情这事，不是一方满怀信心或坚持不懈就能海枯石烂的。小书也太年轻，他即使看透很多人，但在爱面前还是过于生涩，他看不到丫头眼底的隐忍，也就无法深究其中隐藏的决绝。其实，从小书抱起那个女子踏入府起，那丫头就灰了心了，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愿明了罢了。
之后，我就上了“来佛寺”。
那老方丈是我年轻时不打不相识的莫逆之交，我虽怨他不拦住丫头离开，却也知道有些事往往事与愿违。所以，我就在他这里住下了，或许是我前半辈子作孽太多，后半辈子才会如此悲凉不堪吧？我都活够了，接下来也不求别的了，只求那默然离开的丫头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还有小书，但愿他永远不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在“来佛寺”过了不知道多久，师兄那独门徒弟小云突然造访，他请求我助他一臂之力，我蹙眉，他说请我去救非虞丫头，我一听愣了。
当我赶到西邻坡时，小书正对着丫头拉弓满弦，我顿时手脚冰冷，冲上去护在了丫头面前。小书冷漠的眼神冰冷的声音直教我寒了心，此时此刻的他再也不是我的好徒儿，他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皇，寡人是也！
只是，我也没想到，丫头会那么狠心，当初老和尚告诉我丫头要跟我恩断义绝我也没当过回事，然而如今我不得不相信她大概也把我撇弃了。孽啊！这就是当初欺瞒她的因果啊！
灰心丧气地回到“来佛寺”，老和尚给我讲了很多废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小云那小子又来了，他还是请我下山去救丫头，可是刚开口就被我拒绝了。我这垂老的心实在无法再承受他们一个两个的□□，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再见到他们任何一个。小云在山上等了好些天，最后还是等不下去，走了。
我把自己关起来，一关就是十来天。
走出屋子的时候，老和尚满脸欠揍地从我面前飘过，然后什么也没说就飘走了。
当我马不停蹄地感到漠北时，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一片破败之境。
痛心疾首地扶起已然放弃求生欲望的丫头，我老泪纵横，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后悔了！
“丫头，别死，别死！”
“爷爷……”
啊～～
——凌风公子
我恨他，他是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人！
可是，为何当我将他一掌打出去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为什么我除了悲恸就只剩下痛彻心扉的惘然？
娘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那般绝望？因为他就要死了么？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沉默？我做错什么了？我没错，没错！
我只是为母后报仇，为我失去的一切而不惜代价，这样错了么？没错，我没错！
为什么连师傅也……
为什么……
头好痛！
过去的种种突然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急转——
“十三弟，你在哪？”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正在池边捞鱼的孩童闻言回头看了眼没有回答，继续努力挥动手中的竹竿。
唤十三弟的那个男孩由远而近就看到了池边的孩童，一见，立马吓出了一身汗，“十三弟，危险，快过来！”
这一声叫喊成功把鱼儿都吓跑了，那捞鱼小孩气愤地扔掉手中的渔捞，转身喊道：“七哥，你把鱼都吓跑了！”
“母后在找你呢，别玩了，快走！”
“我要告诉母后你把鱼吓跑了！”小孩嘴嘟嘟的样子异常的可爱。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走，哥随你喜欢做什么。”拉过小孩的手，男孩虽稚嫩却难掩出色的脸上净是笑容。
领着小孩进了宫殿，男孩的手便被挣来了，小孩飞奔着往里跑，还边跑边喊：“母后，母后！七哥欺负我！”
“好寂儿给母后说说是谁那么大胆欺负我们十三了？”一个长的如若天仙的妇人转过头来正好抱住迎面扑来的小孩。
轩辕寂哭丧了一张可爱的笑脸说：“七哥把寂儿的鱼吓跑了，我捞了半天……”
“傻孩子，你七哥那是关心你。”美妇笑着拍了拍轩辕寂嘴嘟嘟的脸。
“母后。”男孩微垂着头走到美妇面前。
“迹儿，过来吃茶点，你们兄弟俩爱吃的都有。”美妇温柔地笑道。
“是，母后。”轩辕迹乖巧地坐下。
“母后，你偏心！”轩辕寂本就故意伸长的小嘴嘟的更高了，见美妇问他怎么了他就大嚷着，“我和七哥都叫寂／迹儿，你只叫他吃茶点，不叫我……”
“好咧，你这孩子……来，母后亲自喂你可好？”
闻言，轩辕寂得意地看向轩辕迹，然后长大嘴巴等待送到嘴边的茶点。
“七哥，你以后想做什么？”十二岁的轩辕寂一如天上灿烂的阳光一般璀璨。
“你呢？”瞟了眼丝毫不雅观地叼着草根躺在石上的弟弟，轩辕迹不答反问。如果说轩辕寂是教人向往的阳光，那么轩辕迹无疑就是世上最教人憧憬的美梦，虽然同出一母，可是哥哥的相貌的确比较俏似母亲，那天人一般的风姿无人能及。
“我吗？我就想着闯荡江湖！七哥，以后你就留在宫里当皇帝，我就给你平定江湖打江山，如何？”
曾经那个争风吃醋的小孩已然长大了。
“轩辕寂，你给母后喝的什么？！”轩辕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吼他的弟弟。
“不是……”美妇虚弱地说着。
“母后……”
“七哥，母后她……”
“滚！你给我滚！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
“母后……七哥……”
“七哥，你别……”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没有的话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七哥，母后不是……”
“闭嘴，永远不许在我面前唤母后！”
“……七哥，不管怎样，我都会遵守承诺的……我走了。”
如果轩辕寂那时肯回头，如果他有回头，那么他一定能看到那个从不哭泣的孩子泪流满面，那么或许，后来很多的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但是，有很多但是”。
——池迹书
我爱他，可是他不爱我。
我连疼爱我的父亲都不惜违背，断绝关系也要追随他，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年轻时候的他眼中装的人太多，我再努力也只是其中济济的一员；后来，他眼里的人一个一个走了，我似乎也未能幸免，尽管我那么努力地厚颜无耻着，却仍旧没能被他发现。
我不知道，他有多不喜欢我，但我知道，他看不见我，即便我是世上站的离他最近的人，却还是无法让他发现我的存在。我灰心，我丧气，我懊恼，我哭闹，可是我从不敢放弃……
但是，尽管如此，又能怎样呢？
他不要，我给的再多，也等同虚无。
我以为他不爱世上任何人时，他爱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想他应该会最爱一个人时，他谁也不再爱了……苍天啊，你教我情何以堪啊！爱一个人为何如此的难？为何爱上了人就变的这般不可救药？谁能把我拉出这深爱的沼泽？我不想沉沦了，我爱的好累了。
当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他，我知道我已经死了，虽然我还活着。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没想到他竟然回到宫里，那个他曾经连提也不愿提的皇宫后院，还是以那般风姿地出现。于是我病了，我不愿见他，只敢远远地看着他，那么卑微地……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回来送死的。
他或许不知道皇上有多恨他，可是我知道，那个曾经热烈追求过我的若神的人，眼底有连掩饰也不屑的对他的浓烈到毁灭一切的痛恨。我就知道，这次的出征，无论成功与否，他都难逃一死。然而我丝毫没有办法，虽然贵为皇后，可事实上我手上无半分半点的权力，所以我只好去求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可我忘了，忘了既然能被皇上宠爱，那么她肯定跟皇上一样有一颗冷硬的心，她恨我，在池府见到我时就开始恨我的吧！
命运永远这般热爱愚弄世人，哈哈！
没有办法之下，我只能等，等待机会，终于上天发现我了，我费了很大很大的代价混在了皇上北上的车队中，灰头土脸地到达了漠北。
然而，我还是什么也不能做，看着我心爱的男人被打的奄奄一息，我只觉天昏地暗。
当听到他那轻若鸿毛的一声“寂儿，爱”，我感觉我整个的世界都在瞬间轰然倒塌了。
颤抖着手，我从怀里掏出那颗听说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药，走到了他面前……我亲口给他喂下去，气若游丝的他并没有拒绝，一瞬间，我泪流满面，为什么到死，他才看到我？不过，他终于还是看到我了。
哈哈，我这辈子，值得了。
——姚莜雪
【全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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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多谢各位看官的支持，祝乃们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