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苦茶(1 / 1)
夜,很静很沉,静的能清晰听闻风的呼唤,沉得除了那压得人心慌慌的铺天黑幕外,再无其它。
客栈房内,纤细白影毫无睡意的依桌而坐,她垂眸黯然的抚摸着手中银簪,背着烛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那空气中淡淡流动的哀伤挥之不去。
三日前的画面迅速闪过,最后定格在那萧然寂廖的背影上。
闭眸掩去眼中的情绪,握簪纤手倏然泛白。
贞,聚英楼外你对我所说的话,可是骗我?
当然是骗你的,贞儿的心中只有我。
贞,告诉我,是真是假,你总要让我明白。
贞儿,告诉他,你的心中从来没有他。
那时,两人皆期待的看着沉默的她。
那时,两人心中一样的紧张。
很久,久得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惨白的时候。
她听见自已淡漠的说着聚英楼外一样的话:我的心中只有剑月。
相同的场景,他狂喜,他心伤。
他说:贞,嫁给我,嫁给我可好?
她说:好,待到这一切完了的时候,当我还在的时候,我便嫁与你。
然后,她听见物什坠地的清脆声音,然后,那身影绝然的转身离去,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远,走远,走出了她朦胧的视线,不留一丝痕迹。
木然低头,那本已丢失的银簪孤伶伶躺在冰凉的地上。
艰难的拾起,簪上还残余着他的体温。
她知道,此次,他再不会回头。
此次,他再不会温柔的对她说:你知,我永远放不下你。
闭眸竭力忍着胸中一波波汹涌而来的痛意,握簪玉手白的毫无血色。
那痛,是为他,为了她不知何时放入心中的他。
等到她明白想抗拒时,才发现他的霸道他的柔情已深入骨血,想割舍,又何其艰难。想狠心,又何其伤心。他痛,她又怎会不痛?
而她现在才发现,她是何其的自私。
她伤了残云,伤了自已。
其实,伤的最深的,是剑月。但是,说她自私也好,残忍也罢。她别无选择。
“姑娘—。”水红身影悄无声息的翻窗而入,在看到烛光孤寂的白影后倏然失声。
“、、、媚娘,是你啊?”风独贞压下翻涌的情绪,睁眼将银簪放入怀中。
“贞儿——姑娘,对不起,媚娘逾距了。”花媚娘惶然低头请罪。
“媚娘何须道歉,许多年前,媚娘不就如此唤我的么?”端起桌上已凉掉的茶浅抿,那苦涩的味道让她皱起了眉。
“姑娘,你已想起了所有的事么?”花媚娘又惊又喜的问。喜,是因为贞儿终于记得她了。而惊,则是怕贞儿还困在那无边的痛苦中走不出来。那样,他必会担心的。
“并没有,风独贞只记得数年前,媚娘似乎曾不分日夜的守在风独贞床边。”
“真的吗?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花媚娘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媚娘,数十年如一日这般守着他,不觉得后悔么?”
“姑娘,他从未负我,是媚娘自愿这般的。”花媚娘痴然一笑。
“即便,他已不在人世?”
“他活在媚娘的心中。”
“、、、。”风独贞暗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姑娘怪我当初没有向姑娘表明身分么?”良久,花媚娘才紧张问道。她是玄在意的人,亦是她花媚娘在意的人。
“媚娘必有苦衷,对么?”风独贞了然于胸的淡笑。
“他当日要媚娘发誓,如不是姑娘自已想起一切,媚娘绝不可向姑娘透露半句,亦不可向姑娘表明身分。”花媚娘低声道。贞儿,你可明白,玄不想你找回当初的记忆,是以才用‘忘心丹’洗去了你的所有的痛苦。
“但媚娘并未遵从他,不是吗?”风独贞调皮的抿唇轻笑。
“姑娘,你就别折腾媚娘了,媚娘知你早就识出媚娘的身分了。”花媚娘无奈笑道。
“呵呵呵,媚娘怎知?”风独贞执杯再尝那苦茶,只是这次她仿如已习惯了般不再皱眉。
“还是姑娘告知媚娘吧?媚娘只是有那种直觉。”花媚娘苦笑。
“依稀记得师父曾对我说:拥有另一支碧玉箫的人,才是可以让贞儿放心信赖的人,而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贞儿的,贞儿随时可以取回。当时我并未曾放于心上。呵呵呵,初到花魂阁时,便发现媚娘用花所制的那些事物,风独贞曾无意中在密室中见到过,而那夜忧儿去偷媚娘的花魂粉时,媚娘明知却并未阻拦,之后更是若无其事的回房对着那支碧玉箫喃喃笑语。”风独贞轻笑淡述。
“如此姑娘便明白媚娘是那个替姑娘保管东西的人么?”花媚娘笑问。
“呵呵呵,风独贞回房后细细思量,方记起师父当日的话,且隐隐记起风独贞很小时,便见过媚娘。”
“原来如此,姑娘未曾记得其它么?”
“还有什么是风独贞必需记起的么?”清眸讶疑的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花媚娘问。
“没有什么?呵呵呵。”花媚娘双眸轻转笑道。
“媚娘尚没有答风独贞的话,媚娘可是对于日前风独贞所做的处罚有所不满么?”风独贞示意花媚娘坐下。
“姑娘,媚娘对你的处罚没有任何异议。”贞儿要花魂阁上下尊那辜忧儿为主,且暗中替爱闯祸整人的她除去所有危险,且不许她再对他们其中任何人下手,并要着人暗中保护他们直至他们回到巫山。谁叫她当初怒极攻心,也不管贞儿的伤已复原,犹欲设计毒害那个胆大包天的掠空,可惜的是,每次出手竟都被风独贞暗中相阻。以至于那些人根本不知道,那个掠空曾三番五次的从鬼门关前险险而过。
不过,反正花魂阁是贞儿的,她想怎么做,那就怎么做,纵算是她花媚娘亦无权置疑。
“嗯,那么媚娘,他们现在是否已返途回巫山了?”风独贞握杯的手紧了紧。
“姑娘,他们——。”花媚娘脸色怪异的有些难以启口。
“他们怎么了?”风独贞急急的问。
“姑娘,他们没有回巫山,他们反而、、、反而去了本城最大的妓院‘春色楼’。”花媚娘咬牙道出口。
“什么?‘春色楼’?他,他也将忧儿带去了么?”风独贞失声怒问。不知是为了他去寻芳猎艳?亦或是为了他竟带忧儿去那种地方?
“是。”看着倏然执杯饮下大杯苦茶的风独贞,花媚娘无奈回答。即然生气?为何又要不遗余力的赶他走?
唉,那男人是被贞儿气疯了么?居然失去理智的带着他亲生妹妹去逛妓院,且让人傻眼的包下整间春色楼。
想那男人本是人中之龙,长相极品气质冷酷,出手更是大方至极,那些青楼女子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才怪,那个不使出浑身解数的期望能赢得他的青睐,从而与他春风数度,侍候的好说不定还能被纳为侍妾,而得以日日伴于他身。
是以,她隐身观察半个多时辰所见,是那小丫头兴致勃勃的在青楼里逛的不亦乐乎,时不时的便要对寸步不离的青衣男子抱怨她大哥干嘛要包下整间妓院,让她不能窥得青楼百态而稍嫌美中不足。
而那间床大的不像话的华丽房间里,一波波娇媚女子脸儿红红,心儿乱撞的急步却又故作娇态的踏进去。再垂头丧气,依依不舍的蹭出来。如此数次,有幸留在那衣衫半敞的男人身边的,便只有春色楼那五位色艺双绝的娇娃艳姝了,各个娇颜酡红,傲气尽失,倾尽柔情的侍候着那位大爷,柔语喂食,妖劝美酒,琴声撩人,衣衫半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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