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1 / 1）
天亮了。开战的日子到了。
越国的死囚和死士，都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白色丧衣，头上扎着白布，整齐地在军营前排成十几队。他们都低着头，闭目回忆着，回忆着这一生的经过，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越军战士，个个坚守己位，畜养着精神，等待那冲锋的一刻。
施施站在范蠡旁边，手不自觉得撰紧衣角。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战争前夕的严峻。
“咚咚咚咚”阵阵敲鼓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马蹄声、士兵前进的整齐的步伐声也传了过来。很快，吴国的大队人马就出现在路口，越来越进。
范蠡和众将领都站到军队前。施施紧跟在范蠡身边。
“施施，你回去回避下！“范蠡轻声在施施耳边说。他看着施施苍白的脸，担心她会受不了。
“不！我要看到越国战胜吴国！”施施嘶哑地说着。她要看到战果，她要见证死囚和死士不是白牺牲的。
范蠡不再多言，也没时间多言。
“擂鼓！”作为主帅的范蠡命令道！
“哈哈哈哈！越军，别自不量力了！你们这点兵力还是投降吧！”施施听见敌军营中传来的话，很是狂妄，不舒服地皱了下眉头。
“可以了，将军！”施施走到范蠡身边，告知时机已到。他立刻高举起右手，猛地一放，然后紧紧握住施施那已见泛白的拳头。
死囚和死士立刻整齐地走到了两军阵营中间。
吴军不解越军此举的用意，防备地派出了先锋步兵到前面拦住那些白衣人。难不成真是来投降的？吴军边想边静待越军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噗！”许多的白衣人在先锋前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大喊之前交给他们的说辞：“由于我国大王年少无知，冒犯了吴国大王，我们特代我国大王谢罪，请吴国大王原谅！”说完，他们又一起磕头下去。
惊愕的吴军愣愣看着，看着他们抬头时，没有犹豫，又是一起拉过他们先锋军手里的武器插进自己的胸膛。
“噗！”又是那么一声，那么多白衣人，就那么全部倒了下去。看到这里，施施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
他们没有白白牺牲，吴国的先锋被这种自杀行为吓破了胆。他们心惊了，丢开了手中的武器。他们胆颤了，急忙地后退。
恐慌立刻象瘟疫一般，从吴国的先锋蔓延到后面的士兵，马儿也不安地在原地踏着蹄子。同样被惊吓到的吴国主帅忙大喊：“不许后退！不许后退！”可是，他的声音根本就起不到安抚的作用。
“士兵们，冲啊！”范蠡在此时抓住先机，高喊着发起了对吴国的冲锋。
“冲啊！”士兵们高喊着冲了上去。
一瞬间，马蹄声，叫喊声，厮杀声，冲击着整个战场。刀光剑影间，有人摔倒了，有人掉马了，有人……施施再也承不住了，缓缓闭上眼睛倒了下去，倒在范蠡的臂弯里。
这样，施施没有看见吴国的撤退，没有看见越国凯旋而归。她错过了最关键的时刻。
“好！好！哈哈哈哈！”勾践听见边界传来的捷报，开心地大笑起来。原本紧皱的眉头，如今已经松弛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范蠡啊，你真不愧为我越国的大将军，又一次为孤王解决了燃眉之急！哈哈哈哈！”勾践在范蠡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大力地夸赞着。
“大王，臣幸不辱命！”范蠡没有一点骄傲地回答。此时，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施施那边。自从椎李之后，施施一直恶梦连连，难以入睡。如今已经虚弱得奄奄一息了。范蠡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该，真不该让善良的施施承受这般巨大的压力啊。
“范蠡，孤王决定，我军休整一日后乘胜追击。孤王一定要好好雪这份羞辱！”得胜的勾践头脑开始发热起来，豪情壮志地做出这般决定。
“大王不可！”
范蠡闻言急忙劝阻：“如今国家百废待举，千头万绪。实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啊！”
“范蠡不必多言，孤王已经决定了。孤王的最终目标是称霸诸侯！”勾践一挥衣袖，再不理会臣子的进言，迈步向后宫走去。
“哦，对了，”勾践在门口停下，突然转身道，“孤王听说这次我军大胜，全依仗施施献的好计策！”看范蠡想要狡辩，接着说：“孤王虽未出征，但军营的一切，孤王还是相当了解的。这次追击，把施施也一起带上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迈进了门槛。
范蠡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他知道，不能再让施施去了。椎李一战，施施已经把半条命丢在了那里。这次要是再去，还有命回来吗？可皇命岂是能回的？真是左右为难啊！范蠡摇着头，无奈地退出了皇宫。
“将军，和施施归隐吧，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施施还不知勾践要她随军追击的事情，柔声地向范蠡讨着承诺。毕竟，自己为此让双手沾上了血腥。
“好！我答应你！”范蠡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拥着施施，补充说：“不过要等几日，等我把治国之策编写成书，也好了了我的遗憾！”
“恩，施施也会帮忙的！”躺在范蠡温暖的怀抱里，施施懒洋洋地说着。虽说，心里还有点疑惑，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施施也不去多想。只要，能在那件事发生前带走范蠡；只要，能让范蠡免受羞辱；只要，能和范蠡象今天这般相守在一起，施施愿不顾一切，放弃一切……但求这一刻能够永恒下去。
之后几天，范蠡和施施足不出户，忙着刻写书籍。
勾践几次派人来探情况，无果。可难抵施施那张绝美容颜的诱惑，只好让人在范府附近转悠监视。
“终于完工啦！”红着眼睛的范蠡，伸了伸腰，开心地说。
“是啊，完成了！”此时的施施也是素面朝天，头发久未打理，已经乱了，带着点颓废的味道，甚至有几绺发丝调皮地跑到了前面。
范蠡顺手把它们抚顺。两人相视而笑。
“后悔吗？现在还来得及！”施施最后问范蠡，不想爱郎留下遗憾。
“不，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范蠡没说出口的是，如今大王已变，越国将要乱了！只希望，大王能因我的离去，改变他攻打吴国的初衷。
“大王肯定不会放你走的！”施施心里有数，担心地问。
“我已经修书一封给姐姐了。施施，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保证！”范蠡心中也知道施施的担心。
皇宫里，君夫人再一次问范蠡：“你真决定要和施施离开越国？”
“姐姐，我已经决定了。”范蠡没因亲情动摇。
“那你要带西施，郑旦他们走吗？”君夫人知道范蠡去意已定，不在多废唇舌。开始帮范蠡处理尾事。
“不，还要麻烦姐姐到时帮忙找个好人家！”范蠡对此二人，还是很愧疚的。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对不起她们。只望今后，姐姐能帮忙弥补下。
“走吧！”君夫人不舍地催促。
“姐姐，今后你要多多保重了！”范蠡说完，深深看了眼君夫人，就带着施施离开。
“怎么不多坐会呢，这么急着走！”勾践说着，从门口进来，把君夫人他们吓了一大跳。
“大王，你怎么来了？”君夫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忙上前行礼。
勾践看了看跪下的范蠡和施施，也不叫他们起身，慢声说：“孤王再不来，明天越国就没有大将军了！”说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范蠡。
“大王恕罪！臣想和施施一起归隐山野，请大王成全！”跪着的范蠡不卑不亢地说。
“范蠡，难道你就忍心丢下越国不管吗？你要知道，越国的百姓离不开你，孤王也少不了你啊！”勾践动之以情，指望能留下范蠡。范蠡留下了，施施自然也就留下了。
“大王放心，臣之前已把治国之策书写了下来，包括了军事、农业、冶金等许多方面。相信，只要大王能照上面所写而做，越国的强盛将指日可待。”范蠡说完，从桌上取来竹简，递到勾践面前：“请大王过目！”
“好，好！”勾践看完，不住赞赏：“果然是治国良策！范蠡，你让孤王如何舍得放你离开呢！”
施施听见这话，心急地抓住范蠡的衣袖。留意到的勾践忙转了话题：“好吧。孤王也不强留。只希望你能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帮孤王打完这一仗！”
打仗？打什么仗？施施疑惑地看向范蠡。
“谢大王成全！范蠡一定再次战胜吴国！”范蠡不敢看施施的表情。
什么？打吴国？这不是找死吗？施施朝着范蠡不停摇头，希望能回绝。无奈范蠡一直不看施施，轻率应承了下来。
完了，全完了。施施恍惚着做倒在地。
“范蠡，这仗不能打，稳输不赢的！不能去啊！”施施拉着范蠡急声说。
“施施，你要对我有信心。等我回来！”范蠡没当回事，挪开施施的手，转身就出发了。
“不要啊”施施哭着再次坐到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范蠡冲了进来：“快，快跟我走，吴军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我们败了？”施施用肯定的语气问。
“败了。”范蠡很痛苦的回答。这次败得很彻底，恐怕，范蠡不敢想下去，一把抱起施施，匆匆离开。
“快，快叫施施来！”勾践咆哮着，无法接受战败的事实。
“快，施施来了就可以挽回局势，快，快去。”勾践疯了一般拉着下人说。“哎，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孤王怎么忘了让施施献技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