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只是小保姆（1 / 1）
下班了，我开着我的小QQ载着碧菡回到了我的住处。
“碧菡，最近感觉怎么样？”我斜倚在沙发上，端着茶杯望着与前一段时间截然不同、判若两人的游碧菡。
碧菡满面春色，眉宇之间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喜悦：“于戈，我感觉现在的工作真的很适合我。翟副总这人不错，对待下属从来没有架子。于戈，谢谢你。”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摇着头。
碧菡很是勤快，在厨房里不停地忙碌着，嘴里还不听地询问：“于戈，水煮鱼你喜欢微辣还是辛辣？爆炒腰花多放点盐怎么样？”
我站在厨房门口，望着碧菡的背影，默默地打量着。这丫头现在的样子，像一个贤惠勤快的小媳妇，给人一种温馨而又浪漫的感觉。
“碧菡，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我大声地问道。
“像什么？”碧菡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像个小媳妇，勤快的小媳妇。”我索性靠在门框上逗着这个昔日的“乞丐”。
碧菡回过身，两眼似嗔如怪：“乱说什么？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小丫头，一个为了报恩而专心服侍你于大先生的小丫头、小保姆。”
“你给我过来！”我板着脸，冷冰冰地对碧菡说。
碧菡好像吃了一惊，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
我大步走上前，一把抓起她温暖柔软的小手，往客厅里走去。此时，我忽然深刻理解了“柔若无骨”这四个字含义。
“你干什么？”碧菡用力挣脱了我的手，满面通红地望着我，那瞪得大大的双眸里，充满着紧张，流露着恐惧，包含着羞涩，又夹杂着绝望和无奈。
我不禁有些泄气，眯着眼睛瞅着她，不解地问：“碧菡，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盯着我？”
“你刚才要做什么？”碧菡怯生生地问。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反问道。
“你不会是要使坏吧？”碧菡依旧在紧张兮兮地望着我，双臂交叉在胸前，抱得紧紧的。
我嘴里鼻子里几乎要喷出血来！这小丫头也太能埋汰人了吧？！难道在她眼里，我就是这幅德行么？苍天啊，大地啊，谁能为我出口气啊？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绝对不再是往日的潇洒和温文尔雅，估计差不多是“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至于“黑不溜秋、绿了吧唧”甚至于五官挪位也可能有的。
“于戈，你怎么了？”碧菡大约是看到我现在的神情有些不正常，不禁问道。
我怎么了？我能告诉她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刚才她说的那句话么？那显得我也太小气了。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没、没什么。”我强行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极力使自己静下心来，“碧菡，我得跟你谈谈。”
“谈什么？”碧菡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疑惑地问，红红的小嘴半张着，隐隐看到如贝齿般的牙齿。
“我认真地告诉你，我以前跟你说的还账之类的话是逗你玩的。”我屏息凝气，自以为用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不要整天把什么报恩之类的话挂在嘴上，我听着别扭知道么？”
“可我说得是真的呀！”碧菡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
我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站起来在客厅里踱了几步，望着碧菡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可是碧菡，你应该明白，我一开始对你所做的，只不过是分内的事罢了，那时，你是受害者，我是肇事者；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么，朋友之间相互帮忙自然就是理所当然的，干嘛整天说什么报恩、还账的，还说自己是什么小丫头、小保姆？我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么？看你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剥削你呢？”
“是你自己说要我还账的，现在反过来怪我。”她低低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好啦，我什么都没说。”长长的睫毛又忽闪了两下，“于戈，于大先生，于大少爷，以后我不什么那样的话行了吧？絮絮叨叨的像个女孩子！”
我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发热，差点喷出血来。这丫头伶牙俐齿的，说了半天还是我的不是。我总算弄明白了，今后的日子千万不能跟女孩子较量口才，否则吃亏的是自己！血的教训啊！
“记着，以后更不能说自己是什么小保姆、小丫头之类的话！听到了没有？”我声色俱厉。
“听到了，干嘛这么大声？有理不在声高，这道理懂不懂啊？”
我几乎找不到北了，再这样下去，我非从楼上跳下去不可！我一下子坐在沙发上，望着碧菡呼呼直喘。
碧菡白了我一眼，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
“什么味道？”我忽然闻到了一种刺鼻的味道，“你在厨房烧了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啊。”碧菡奇怪地问，继而大叫起来，“锅！锅！糊了，糊了！”说着飞快地向厨房跑去。
餐桌上，一盘漆黑的排骨像涂了一层墨汁。碧菡坐在对面，气哼哼地在对我进行批判。
“都怪你，非要挑这么个时候跟我说话，这下好了吧？红烧排骨成了墨汁骨头，你说这怎么吃？说就说吧，还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你以为是领导讲话啊？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这盘排骨归你了，必须把它消灭掉！”
“什么？”我大惊失色，“算我的？这怎么吃啊？你这不是虐待人吗你？我不吃！坚决不吃！打死也不吃！”
“不吃不行！”碧菡以一种不用辩驳的语气发号施令，“你以为这些排骨是路上捡的？这都花钱买来的，难道扔掉啊？”
我一个头两个大：“碧菡，游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即便是买来的，那也是花的我的钱，我就当丢了点钱行吗？”
“不行！”碧菡一口顶了回来，“必须吃！知道不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完了，看样子我要是不吃这盘“墨汁排骨”，她今晚非给我上一堂忆苦思甜的政治课不可：“行了行了姑奶奶，我吃还不行吗？你，你就歇歇你的樱唇香舌吧！”
“德性！”她瞪了我一眼。惨了，这丫头反客为主，对我一点敬意都没有了，我不是引狼入室吧？
“你不吃亏的。”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像一缕春风，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虽然饭菜都是用的你的钱，可菜都是我做的，你花多少钱能雇到我这样的厨师？况且我还给你打扫卫生、洗衣服、铺床叠被的。所以，扯平了。”
扯平就扯平吧，事实就是如此，我无话可说。不过，碧菡烧的饭菜较我的水平，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一点都不谦虚，就这水平还自吹自擂呢。”我夹起一块排骨在她面前一晃，皱着眉头咬了一口，几乎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我几乎要吐出来，急忙喝了一口小米粥，才勉强把排骨的味道给冲淡了。
碧菡瞅着我的样子，扑哧一笑，伸手把那盘排骨端到了自己面前，顺手把另一个盘子往我面前一推；“刚才跟你闹着玩呢，你还是吃点爆炒腰花和水煮鱼吧。这排骨我吃。“我看了看她，从她面前端起那盘排骨，起身来到厨房，把排骨连同盘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你这人怎么给倒了？”碧菡不高兴地翻了我一眼，“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想吃都吃不到的！你们城里人啊，真不会过日子！”
“吃饭！”我低头吃着，顺手夹起菜放进碧菡的碗里，“先把嘴占着。”
碧菡愣愣地瞅了我一会，低低地笑了：“谢谢。”
晚饭后，我态度坚决地从碧菡手里抢过碗筷，认认真真地洗了一遍。
“你的伤还有感觉吗？”我一边收拾一边问。
碧菡倚在厨房门口，那姿势同我在饭前居然完全一样。她望着我洗碗的动作呆呆地出神，对我的问话竟然答非所问。
“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洗碗的动作会这么熟练。从小练出来的吧？你爸妈不给你洗碗么？”
“乱想什么呢？”我冲着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没听到我问你话啊？”
“于戈，你爸妈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呢？”她柔柔地问。
“有什么好说的？都是普通劳动者。”我含糊地应着她的问话，“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还有什么感觉？”
“哦，好多了，除了稍微有些酸胀，几乎没什么感觉。”她呆了一呆，“于戈，过几天就发工资了，等领到工资后，我就去租个房子，不会麻烦你太久的。”
“你看你，小脑袋又多想了吧？”我擦了擦手，走出厨房，“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其实你在这的这一段时间，我感到很开心的。这么大的一个房子，我一个人也住不了，你还是在这儿住吧。你的工资，还是多挤出一点给家里吧。虽然那是你的继母，可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更何况你还有一个弟弟呢！”
这次碧菡出奇地乖，没有反驳我的话。不经意间，我发现她的眼睛里笼罩着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