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1 / 1)
清风徐徐,垂柳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河堤旁□□满溢。美丽的女子们温婉如水的走在氤氲江南的街道上,潇洒俊逸的公子哥们回头张望着,女子们羞涩的掩住嘴角微微笑着。叫卖的小贩也止不住的频频抬头,向掩不住的□□看去。
坐在楼阁上的柳分弈也忍不住俯首看去,这□□,这美色,都让人动心。让他动心却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一个人,独独就是那个人完全的将他的目光吸引了去。那人便是戚忱笠。
戚忱笠站在一个卖绣品的摊子上,拿着绣娘的绣品端详着。这绣品的绣工一等一的好,绣品上的鸳鸯更是栩栩如生,神韵十足。
“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另谋高就?”戚忱笠突然的问出声,让绣娘蓦地一怔。绣娘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有一家绣坊,正好缺了一位技艺高超的绣娘,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到我的绣坊里工作呢?”戚忱笠接着问道。绣娘再次微微一笑,仍然是摇了摇头。
“我一定不会亏待姑娘。”戚忱笠锲而不舍继续问道。绣娘还是微微一笑,仍旧是摇头。
戚忱笠有些疑惑的盯着绣娘看了看,又笑了:“你只要负责刺绣就好了,家里的事我会帮你安排,你也不需要与很多人接触。”这一次绣娘没有笑了,只是用一双水盈盈的大眼闪动着看着戚忱笠,那眼神甚是复杂。
“请姑娘不妨考虑一下。”戚忱笠一脸诚恳的说着,而绣娘垂下臻首思索着。
“现在我就买下这里所有的绣品,姑娘回家好好考虑考虑吧。”戚忱笠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小锭金子塞在了绣娘的手中。
那小小绣娘突然站了起来,立马将金子塞还给了戚忱笠,接着大力的摇了摇着头。戚忱笠将金子捏在手中,倒是不忙再给对方,戚忱笠温和的再次说道:“这不过是我给姑娘的定金,我诚心的希望姑娘能够为我工作。”
小小绣娘犹疑着看着戚忱笠,终于点了点头。
“很好。”戚忱笠这才将金子给了那绣娘,“可否带我去你家看看?”
绣娘看了看戚忱笠,又看了看那些绣品,还是点了头。戚忱笠看到女子点头,笑得更是开心了,连忙转头看住莫南:“你先拿着这些绣品回客栈,我到这位姑娘家去。”
莫南犹豫着,并没有接话,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不放心。
“我陪戚姑娘去。”柳分弈无声无息的走到了两人身边,两人均是一惊。柳分弈原本在楼上看着戚忱笠在底下游说绣娘,但是越看越是好奇,好奇戚忱笠的行商方式,于是走了下来。
“那就有劳柳公子了。”戚忱笠倒是不介意有没有人陪同。
“不客气。”柳分弈俊逸的脸上泛起笑容,看得路上行走的女子频频回头。
见状,戚忱笠很是好笑的摇了摇头,举步随着绣娘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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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家住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巷内,往内走一点点就能看见一张破旧不堪的门,进了门就是绣娘的家。
绣娘住在一个小院内,家里有五口人,除了爹和娘以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虽然贫穷,但是一家人相处得极为融洽。一家五口住在一间小的出奇的屋子里,客厅小的只放得下一张桌子,虽然有两间房间,但是两间房间都是极小极小的。
这小院内除了绣娘一家以外,还有一户人家,是夫妇俩。两家人公用一间厨房,公用一个茅厕,看得出来这两家人都不富裕。这户人家的男人是屠夫,总是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看着绣娘,而那女人则带着怨恨的看着绣娘。这个绣娘名字叫谷映绣。
“两位请喝茶。”谷映绣的娘端了两杯水给柳分弈和戚忱笠。绣娘的弟弟在一旁的石头上练字,而妹妹则坐在小树下学习刺绣,庭院里没有什么灰尘。而父亲似乎身体不太好,躺在内屋咳个不停。
两人坐着的地方被整理得很干净,桌子凳子都擦得发亮,地上也没有灰尘,残破的茶具和碗具放置得整整齐齐。可见,持家之人很会打理。
戚忱笠细心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笑意颇浓:“伯母,我想聘请你家绣绣掌管我的绣坊。”
“绣绣愿意的话,我们没有意见。”谷映绣的娘回答道,“能够当绣坊里去工作对绣绣来说比较好。”
“我看这房子并不适合病人住。”戚忱笠环顾四周说道。
“这…穷苦人家,没有法子。”谷映绣的娘微笑着叹息了,对于这样的环境她并没有太多的抱怨。
“我有一所空置的房子,阳光很好,环境也很好,很适合五口之家居住。”戚忱笠手指在缺了口的茶杯上滑动,粗糙的茶杯割得手疼,“那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有,你们只需要搬过去住便好。”
谷映绣的娘吃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长着嘴巴怎么也合不上,而当事人谷映绣更是诧异的有些慌张。受宠若惊大概就是此等反应。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绣绣姑娘为我工作十年。这十年内不能另谋高就。”戚忱笠放下一直在抚茶杯的手,扬起嘴角笑了。
谷映绣的娘抬起头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戚忱笠,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怎么好?一个小小的绣娘怎么可以受如此待遇?”
戚忱笠微微皱了皱眉:“确实不太好。所以我想顺便聘请伯母您为我打理绣坊的生意。”
“这….你看我合适吗?”谷映绣的娘有些自嘲的说道。
“您能把家里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就证明您确实有这个本事打理一个绣坊。”
谷映绣母女二人思索了片刻,起身跪在地上给戚忱笠行了个大礼。这对于她们二人,对于他们一家子人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此刻两人差不多都要将戚忱笠当做了再生父母了。
看到两人行如此大的礼,戚忱笠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伸手扶起了两人:“你们不必要拜我,以后我的生意都要倚仗你们呢。”
两母女有些热泪盈眶的站了起来,两人深深对视了一眼,她们知道从此以后他们的生活会变好,而让这一切变好的人正是戚忱笠,于是又多了两个愿意为她戚忱笠贡献真心的人。这到底是戚忱笠的算计呢,还是她的善心?谁又说得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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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谷映绣家,两人缓缓往前走着。柳分弈带着一种极为深沉的微笑一直看着戚忱笠。看得戚忱笠浑身发冷。
戚忱笠停下脚步,回头看住柳分弈:“怎么了?为何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到底是帮人还是谈生意。”柳分弈看着戚忱笠的脸,看得认真。这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认为她会做善事。因此这样一个问题,让她心中莫名一暖。
“当然是谈生意。”戚忱笠笑若春风。
“是吗?”柳分弈轻轻的反问道。那声音轻的像是在问自己。
戚忱笠沉默,假装没有听到这句反问。是吗?她总是在盈利,何时有人认为她做的是好事?可这一次,这个人,用一种仿佛要看穿自己的眼神凝视着自己,暗自认可自己的作为,这让她觉得不舒服,却也让她心生暖意。戚忱笠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这种奇怪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有些困惑,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也是一种哲学。
落日熔金,暮合四壁,夕阳的微光照在戚忱笠秀丽的脸庞上,映照的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隐隐发亮。微风吹动湖面,吹得江波粼粼,柳枝迎风摆动。此刻如此安详,静谧得让人沉醉其中。柳分弈看着戚忱笠,而戚忱笠却看得湖面。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却没有任何交流。
就在两人还陶醉在着暮色中时,突如其来的一行人拦在了两人身前,完全扰乱了两人此刻的安宁。戚忱笠立马一脸警觉的看着拦在身前的一行人。
“有劳两位同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人说道。
柳分弈瞅着眼前的几个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微微吃惊的戚忱笠,笑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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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帮帮主陈景山深深的皱着眉,一双眼不停的看看柳分弈又看看戚忱笠。
“你真的不愿意娶我女儿。”陈景山语气不善的问道。
“不愿意。”柳分弈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为什么?你现在难道不需要我们盐帮的帮助吗?”
“并非不需要。”柳分弈摇了摇头,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
“正好我也需要你的帮忙,为何不与我合作?”陈景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有人要挟我,要毁掉我辛辛苦苦一手经营的盐帮。我需要借助你北方商会会长的力量。我若是照着那人的吩咐去做,我会一辈子受人控制。”
“我能帮你,却不会娶令千金的。”柳分弈笑着摇着头,手指抚住腰间的玉佩。“生意只是生意”,这个女子教会自己的,他记得。
“我不能相信一个外人。”陈景山也是摇摇头,他从不轻易相信别人。
“我看陈帮主的担心多余了。”柳分弈笑意浓浓,“我们两个现在都需要帮助,不是吗?害你陈帮主对我柳某人来说可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陈景山摸着下巴,思索着,柳分弈说得的确是事实,但是他仍然不愿意放弃。一方面是他确实需要柳分弈的帮助,另一方面却是他那宝贝女儿非柳分弈不嫁。
“在下已经有戚姑娘了。”柳分弈向戚忱笠投去一个颇为深刻的眼神。那眼神看得一向淡定的戚忱笠,蓦然一怔。那眼神似真似假,却让她戚忱笠心头一震。
“在下不需要任何其他女子了。”柳分弈接着说道。陈景山变了脸色,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
端坐在一旁的戚忱笠再次泛起了那一抹冷得发寒的笑容。戚忱笠伸手唤来一个婢女,轻声对那婢女说道:“有劳给我倒杯茶来,我有些渴了。”
婢女愣住,旋即微微一笑,退下去给戚忱笠倒茶去了。戚忱笠这才抬起头看向陈景山,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不知陈帮主畏惧的是何许人?”柳分弈看到戚忱笠那抹诡异无比的笑容,不动神色的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你们无法对抗的人。”陈景山幽幽叹了一口气,想来那人并不简单,否则为何盐帮和漕帮两大帮都被控制住?
“可是皇族中人?”柳分弈不禁猜测道,从一开始看到陈景山隐隐不安的表情,到现在看到陈景山那为难的样子,他就开始猜想一切的背后会是何人在作怪。
陈景山微微一惊,默然不语。
“那…可是十一皇爷?”柳分弈继续猜测。
陈景山脸色大变,仍然默然不语。
“柳风正打算娶十一皇爷的大女儿琉璃郡主。”柳分弈又说道。陈景山以为柳分弈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其实柳分弈是在告诉戚忱笠这之间的关系。
了解了状况的戚忱笠瞥了一眼柳分弈,扬起眉笑了。婢女正巧为戚忱笠端上了茶水,戚忱笠冲那婢女展颜一笑,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婢女见戚忱笠端起茶喝了起来,顿时脸色转白,慌慌张张的退去了。
陈景山忙着苦思对策,根本没有注意戚忱笠,当然也就没有察觉到戚忱笠双眼中迸发着的智慧光芒。
柳分弈察觉到戚忱笠心中已经有谋略,很不自然的笑了。陈景山将这个笑容收入眼底,十分不悦的开了口:“不知柳会长在笑什么?难道是在笑老夫的愚笨?”
“不,陈帮主误会了。”柳分弈微笑着摇着头,“在下是想告诉陈帮主,不用担心。如果陈帮主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合作,但是在下决不会娶陈小姐。”
“你若不娶婉琴,我就不会同你合作。”没有办法可想的陈景山出言要挟道。
“陈小姐,不知戚某人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在我的茶里下毒呢?”久未出声的戚忱笠开了口,但是所说的话却震惊了他人。
“你怎么样?”柳分弈干脆将担心问出了口。
“不碍事。”戚忱笠淡淡道,“我没有喝。”
“怎么可能?我明明见着你喝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从内堂后走了出来,那女子长得娇艳,就像一朵盛开了就收不起蔷薇,艳丽华贵却俗不可耐。
“我只是做了个样子,没有想到陈小姐你相信了。”戚忱笠抬眼看向那个女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暗暗给了这个女子一个字的评语——俗。
柳分弈也忍不住皱起了眉,他不愿意娶这个大小姐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这位大小姐这盛气凌人的性格。
“陈小姐为何要在我的茶里下毒呢?”戚忱笠再次问道。
“因为柳大哥说喜欢你,要是没有你的话他就会愿意娶我了。”陈婉琴高傲的仰起头,那样子像极了一只不停展示自己来向雌鸡示爱的雄鸡。戚忱笠忍不住笑了,笑容里满是嘲笑:“大小姐,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说这茶是要给耗子喝的一个不小心端错了。你这样大胆的承认就不怕你的柳大哥生气?”
陈婉琴瞪大了双眼,又恼又羞的红了脸,但她还是壮大了胆子说道:“我…我敢做当。”
“是,大小姐很诚实。”戚忱笠笑了笑,实在是对这位大小姐的愚笨无话可说。但接着她却微起皱了眉,有些懊悔自己刚刚的“语出不逊”。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与人斗嘴的人,这一次她却轻而易举的表露出了心中的不快。她从何时开始如此沉不住气了?
“哼,知道就好。”陈婉琴骄傲的笑了,小跑到柳分弈身边,“柳大哥。”那张美丽的娇颜,因为羞涩而发红,让陈婉琴更显动人。柳分弈对眼前这位娇美的女子视而不见,起身走向戚忱笠,俯身握住了戚忱笠的手。
戚忱笠被柳分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惊讶得想要抽出手来,哪知柳分弈握得越发紧了。戚忱笠无奈的瞪了柳分弈一眼,任由对方握住。而原本就心生醋意的陈婉琴更加的心酸了,泪眼汪汪的瞪着两人紧握的手。
“陈帮主,我说了,我不会娶陈小姐的。”柳分弈说着,眼神中有些许怒意。
“难道享齐人之福也不愿意?”陈景山眯起一双眼,冷冷的瞅着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不愿意。”柳分弈微微一笑,迎上那抹冷冷的目光。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陈景山冷冷道,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骇人的寒气,“你若不能为我所用,我只能杀了你保住我的盐帮。”陈景山说完,盐帮的帮众就涌了上来。
“爹爹!不要伤害柳大哥。”陈婉琴有些焦急的喊道。
“陈帮主,你不打算再好好听我说说吗?”柳分弈自己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帮众们顿了顿,齐齐看住陈景山。陈景山凝视柳分弈,企图在柳分弈身上找出些什么一般打量着他。
坐在柳分弈身后惊得发呆的戚忱笠,终于惊魂甫定的轻吁了一口气,刚刚那情形可真没把这位从未栽过的奸商吓死。
“怎么?你又打算娶我女儿了?”
“不。”柳分弈仍然是拒绝,“不过我有些事想要和陈帮主私下里谈谈。”
陈景山有些疑惑的盯住柳分弈,表情有些动摇。
“听我说完你一定不会后悔。”柳分弈趁胜追击继续说道。
这话到让戚忱笠产生了好奇心,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坐在一边垂下头竖起耳朵聆听,抬着眼盯着柳分弈和陈景山。
“就我们两人。”柳分弈看出了陈景山的犹疑,更加不愿意放过机会,“在下要同陈帮主说的事尚且没有什么人知晓,但是绝对对您有利。”
陈景山抚着下巴犹豫着,然后点了点头:“好,那我们进书房谈谈。”说罢他站起身来,正欲走时又停了下来看住戚忱笠:“好好给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