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微风（1 / 1）
一束强烈的阳光射到李翦脸上，她哼哼唧唧了两下，醒了。躺在她身边的Ryan也醒了，宁静的阳光下，眼睛隔着千山万水似的注视着天花板。
天已经大亮了……
俩人突然同时从床上跳了下来。
Ryan按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报时器，7点半。“啊！我得赶快……”他红着脸，手去摸头发，“打电话给Hubert先生拿备用钥匙，不然出不了门了！”他快速在床和床头柜上摸索。
“那我有什么可帮你的？”李翦爬到床的另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塞到他手里，她的脸也滚烫。
打电话，刷牙，洗澡，他倒是临危不乱。
如料想，Hubert的遥控器也打不开大门，Ryan要求立刻换掉这摩登玩意儿。当Hubert打开后院铁门时，诧异的发现Ryan正由李翦搀扶着下楼梯，而他像是并不介意。
李翦以为他看到自己穿着他的衣服，窘迫地坦白：“我把钥匙弄丢了……”
“这没关系！” Ryan说，是说给Hubert听的。她尽管丢了钥匙，我仍然对她的工作很满意。
出门的时候Ryan提醒李翦若要离开就把门虚掩上，别又把自己锁在外面，新钥匙配好会拿给她，她卧室的钥匙仅此一把，别再丢了。
李翦不得不承认他做什么都总是有条不紊。
车上，Hubert突然说：“嘿！Ryan！这很棒！”
“你说什么？Hubert先生？”
Hubert哈哈大笑着，他的笑声总是和阳光一样灿烂。
坐在车上，Ryan的心平静了下来，昨天一天他都像疯子一样在房里来回踱步。第一次出房间时他还并没有看到邮件，等他收到时，李翦早已逃之夭夭了。好不容易决定打电话给她，她却不接，他只好继续等待，直到外面风雨大作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
看不见屏幕提示，他每次都要重新拨一遍号码，拨错了或是没人接，两个小时里他心急如焚。到她看到的那第４５个电话时，他几乎都要摔手机了。之后的事完全不在预料之中，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和她这么亲近的机会……
醒来时感觉到有个人在身边，穿着这人准备的衣服，接过这人收拾的挎包，还难为情的咬了一口她送到嘴边的果酱土司……今天早上，风在他身边不停改变着方向，好像还有了颜色……他几乎可以看见她的模样，小小的样子却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头发毛茸茸的，眼睛像雾……手确实是小小的，而且很柔软……
想的都是什么风牛马不相及的呢，他打断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回到现实：她看见这样的他有什么想法？失明和感冒一样，是不由自己的意愿掩藏得了的，对此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不知道Ryan的这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可能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也可能完全不同，我也不知道李翦的这一天又是怎么过的，不过我想首先是做了本职工作。
昨天我去了黄金海岸，有了很多更混乱的想法，身心都有些疲惫，想先休息休息整理思路。所以，当我再次看到李翦的时候，她已经在后门送Usha了，大概用了很长时间向她解释了关于钥匙和衣服的来龙去脉，以填充她庞大的他人隐私数据库。
傍晚，Ryan回来了，李翦恭恭敬敬在后门迎接。
今天，她准备好了精致的晚餐，她去了中国城，采购了一堆原材料，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很意外吗？做饭，她是很拿手的。馅儿是栗子、咸蛋黄和芝麻的潮式酥皮点心，为了方便他，所以每个都做得只有鹌鹑蛋那么大，因为她发现他很在意吃相。鸡蛋土豆沙拉，鱿鱼炒虾仁儿，什锦蔬果，都切成小块儿，放在浅碗里。
晚餐还是在他房间的圆桌上进行的，就是那个多事儿的圆桌。大概是眼睛不太舒服，他老是用手指揉它们,他已经两天没有摘下镜片了。他虽然不冷淡，但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表情，大概盲人一般都不爱喜怒形于色吧。
吃过晚餐他礼貌的道了谢，提议帮忙洗碗。李翦说不用，如果真有诚意就弹个曲子来听听。
竖琴……他现在已经很少碰它了。弹拨乐器会让手指留下茧，给摸读造成困难，尽管他并不情愿使用点字。去他的点字！
“你有时间吗?”他嘴角略过一丝奇怪的笑意。
“干嘛？”她看到了这个笑。
“我得花时间把47根弦的音都调准。”他站起身挨着书架走到竖琴旁边，轻轻滑奏了一下。
“我有的是时间哪，”她以为他在玩笑。
“好的，你想听什么？”他坐到琴后的椅子上边调音边问。
“随便！我对音乐不在行。”
“记得你说过你会吹奏什么乐器的。”
“得了！我不过三脚猫的功夫，”李翦笑道：“我一共就会吹3个曲子。”
“我是个很没恒心的人。”她又补充道。
等李翦洗完所有的碗回来后发现他果真在一根根调音，煞有介事的使用着工具，还让她把自己的嘴调成静音。李翦郁闷的闭上嘴，很不以为然。
大概47分钟后吧，他正襟危坐，把琴靠到肩上，想了想便开始弹奏了，李翦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似的……你相不相信，有时，音乐会让人突然一下子对生命产生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诠释？
弹奏的时候他闭着眼睛，不是陶醉而是习惯。失明后的他再次触摸琴弦的时候，发现根本无法分辨音符，睁着眼睛不但不能帮助辨认琴弦上的染色反而使手指更慌乱。后来他索性闭上眼，靠感觉慢慢熟悉。
演奏者的音乐里透露出一种淡淡的绝望和似是而非的期待，而他本人就像一尊因悲伤而变成的石像。李翦诧异自己何时如此多愁善感，在曲子结束时，她使劲鼓掌来赶走自己这种丧气的心绪。
“据说这是阿波罗的琴声,Saint Seiya。”听到她的掌声他微微一笑，淡若水。
“有几个地方感觉好像和钢琴的音色很像，不过更轻更柔和！”要是她知道Saint Seiya就是她童年迷恋的《圣斗士星矢》的话，Ryan今天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竖琴的音色的确和钢琴的有些相似。”他点点头，“而且，学过钢琴的人再学竖琴更容易上手。”
“你学过钢琴吗？哪个更难？”
“竖琴！”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么，我正式封你为我的偶像吧！”李翦带着无比钦佩的表情和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