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对视(1 / 1)
在这种微妙的心情里,火热的夏天终于过去了,校园两旁的树叶在越来越肃杀的冷风中悄然飘落,“一叶落而知天下秋”,17岁的我静立在树下,对自己的未来茫然如旧。
这个年龄是感情上最敏感的时期,经过两个月的磨合,同学间初来乍到时的陌生感已经完全消失,校园里时不时出现在一起并肩行走的男男女女,校方则抓紧时机为我们讲解了早恋的危害跟弊端。我在心里暗自发笑,这种事情,想必校方也知道是根本遏止不住的,好一点的做法是慢慢地疏导,我从来不觉得青春期的男女生就是冲动得什么都不顾的类型,什么最重要,什么次等,在大部分人的心里,还是清清楚楚的。这个时候的感情朦胧而美妙,如果突然来那么一场强制的破坏,只会受到更为暴烈的反抗。
十月一,班主任结婚了,结婚的对象是个有着几岁女儿的成功男士,我不知道她是否是开心的,只是我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所谓的幸福,据说,是奉子成婚。我无限唏嘘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暗恋对象。到目前为止,我总共跟他说过一句话,嗯,没错,就是小客车上的那一句,当然,上课时的报数是不计算在这其中的。我依然保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有时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暧昧里。
暧昧,是个很墨即的词,性格爽朗的人大概不会喜欢它的意思,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却是凭着这个词来维系自己的暗恋情结的。
课间操时的凝视,星期天的偷窥,还有平常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擦肩而过,都可以让我产生无数的暧昧想法。我跟夏涵在路上碰到的机率微乎其微,但我是从来不跟他打招呼的,我在内心幼稚的认为,是他陷我于这种讨厌的情绪里,我有理由对他使点小性子,天知道,他大概只把我当成性格内向到死又或者是极为不礼貌的学生之一吧。
这样的时候也是有例外的,当然那次的相遇只是让我对自己更加的懊恼而已。
那是秋季的一天,秋天,是我最容易发呆的季节,因为窗外的天空看起来总是那么的高,那么的蓝,我想我的脑袋结构大概有异于常人,大部分的人都是白天有精神,晚上休息的,而我恰恰是反着来的,我的习惯是白天昏昏欲睡,到了晚上六点钟以后开始来精神,可以持续到凌晨二三点。这个我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做过实验,绝对没有说谎。想当然耳,这样的习性在容易犯困的季节里在学校上课是非常痛苦的,尤其是每天下午的第一二节课,我光是要维持着眼皮子睁开的动作就要花费全部的心力,更别提还要应付老师那锐利的目光了。
那天下午上完了异常艰难的第一节课,我就准备到楼下的小花园去清醒清醒。走到楼下,才发现脸上的眼镜还没摘,懒得再往上跑,我就那么戴着眼镜下去了。
楼下的小花园是除了那个紫藤小亭之外我最喜欢的地方,这里最多的是月季,还有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品种。
那天我还是穿着裙装,一直到脚踝的黑色灰格长裙,上身是背心的款,露出里面两条白色长T恤的袖子,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松糕鞋,那鞋是我妈非给我买的,说我应该试着穿点带高度的了,我反抗无效,蹬高硗似的适应了两天,才终于习惯了。
外面的风很凉爽,花园里的人就那么三两个,大部分的人都在抓紧时间跑厕所,这大概也算是高中生活的亮丽风景线了。我正摸索着那暗红的月季发呆,忽然那种熟悉地被观察的感觉又生了出来,我四处打量,没发现什么人,又犯自恋的毛病了,我微微发笑,呆了没一会儿,上课铃就催命似地响,我收回手,转过身,无意间一个抬头的动作让我看清楚了二楼阳台上的某个人,夏涵!
他双手撑着阳台就那么直直地俯视着我,我想我当时脸上的表情肯定惊讶到愚蠢,他的确就是在看我,我戴着眼镜的眼睛明显地看出了这个事实,我着了魔般地与他对视,脑袋里是全然的空白,直到化学老师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才打破了这个魔障,“桑露,上课了,进教室吧。”老人特有的缓慢声音传了过来,我转过头去,木然地看着那张微笑的脸,直到那慈祥的老人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我才如梦初醒,狼狈地应着跑到教室里去了。
他,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这个问题直到我因为上课屡次走神被老师点了三次名,放学后又被提溜到办公室里继续“关怀”时依然在我脑袋里打转。
不知道那平时我很喜欢的老师究竟跟我说了些什么,最后我终于低着头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脑袋里依然缠成一团,夏涵的这一举动完全混乱了我,我步下台阶,往食堂的方向走,食堂离教学楼非常的近,拐一个弯就到。我漫不经心地走,拐过那个弯,刚一抬头,就把眼睛睁地溜圆,天呐!为什么夏涵会在食堂门口啊,还,还正向我这边走过来?!
我在那个瞬间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急匆匆地左看右看,等我发现我这一举动竟然是想找个地方藏一下而自己都感到好笑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我无奈地抬起头,想要破天荒地跟他打声招呼,却因为他嘴角那个调皮到可恨的笑容怔怔地失了神,我就那么白痴地呆站着,直到他再次跟我擦肩而过。
我O我×我愤怒,我快速地转身,想要对他的背影潇洒地来个中指,没想到还没等我的手举起来,他竟然也转过身来,呃~我再度僵住,然后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扩大,接着漫延到整张脸上,最后他就那么嚣张地笑着拐过了那个该死的弯,不见了,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我。
我忽然感觉事情一下子就那么地好笑,好笑到我的嘴角都要不受控制地上扬,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作贼似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才暗自笑开来,哼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调调的调调心情奇好地进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