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1）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光景，我全然忘了一切，只看到眼前的佳人。

双手不自觉抚上她的香肩，呼吸进在咫尺。我慢慢靠近她，慢慢低下头去…

自那夜月下一吻，短短几日经历了太多的事。对与错已无心计较，只是不敢再浪费时间。

倘若注定失去，我只想牢牢记住与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然后深深烙进心里。

阳光灼热而耀眼，飞雨低下头，细致白皙的脸泛着醉红。我着迷地看着，再也移不开视线。

耳边蓦地传来破空声，我下意识地把飞雨往怀里一带，瞬间挥手，两指一并，准确夹住飞来的东西！

入手没有冰冷的触感，我收手一看，才发现不是暗器，只是一个小小的纸团。

飞雨靠在我怀中，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臭踏月，每次都一惊一乍的，你…”

我紧了紧手臂，对她柔柔一笑。她像是忽然发现了这暧昧的情形，脸上一红，剩下的话也咽回肚里。

“是什么？”害羞归害羞，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要问。

“没什么。”我淡淡道。

“那你刚才…唔…”

话未说完，我已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做了早就想做的事。

软软的唇瓣，幽幽的淡香，独属于飞雨的气息…

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敢深吻，在她唇上轻舔，轻啄，浅尝即止。唇刚离开她的，她却忽然伸出双臂，拉下我的头，学着我的样子吻了上来。

她先小心翼翼地在我唇边舔了一圈，然后轻轻咬住我的下唇，含在口中。

头脑轰然一热，我差点把持不住！手里捏到那个纸团，心底猛地一片清明。

“飞雨…”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不落痕迹地拉下她的手臂，将她圈在怀里。

她埋首在我颈间，连脖子都染上了红晕。

“飞雨。”

“嗯？”

“倘若有一天，我失信于你，你会怎样？”

她蓦地抬起头。

“臭踏月，你若骗我，我就一辈子不睬你！”

我心中一痛，半晌无语。

她疑惑地看着我：“踏月哥哥，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

我一怔，笑着揉揉她的发：“傻丫头，就爱胡思乱想。”

她正要开口，忽然“呀”地一声，飞快地从我怀中挣出来。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婢女正快步走来。

飞雨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那婢女瞧见了，掩嘴轻咳一声，忍着笑道：“月公子，庄主有请。”

我微笑点头，对飞雨道：“我去去就来。”

“谁管你。”飞雨皱了皱俏鼻，轻哼一声转过脸去，努力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我有些好笑，也不多说，跟着婢女走出去。

萧庄主不在正厅，却在书房等我。

他立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硕长的身躯高大挺拔，只是这样站着也流露出威严之势。

我知道，纵然在飞雨面前，他也是这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在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才会变得柔和。

一直觉得奇怪，天涯山庄避世而居，江湖中也鲜有人知道萧庄主之名，但却从未有过什么人敢打天涯山庄的主意。萧庄主总会带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回来，让他们在山庄里生活，当日的我也是因此才能活下来。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眼中是一片沉静。

无悲无喜，无怒无笑，仿佛历尽沧桑，只剩下看淡一切的孑然。

我上前施了一礼：“庄主，你找我？”

他点点头，示意我关门。

气氛静得诡异，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也站着不动。

片刻，他终于开了口：“踏月，这些天，你与飞雨…相处得可好？”

我一怔，转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这也是我这些日子来一直不敢触及的话题。

萧庄主看着我。

曾经说过，要迎娶飞雨过门。

曾经说过，会用尽一生心力爱护飞雨。

曾经…

曾经…

我缓缓下跪，双膝着地。

自十年前师父去世，我就再也没跪过谁。就连那天被萧庄主救回，我也只是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谢谢庄主救命之恩，踏月一定会报答。

膝盖抵着冰冷的地面，我的心也冰冷如枯槁。

“踏月，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庄主双眉渐渐聚拢。

“庄主，对不起，我不能娶飞雨。”

不敢去看那双眼，生怕在眼里看到失望和责备。

十年前在天涯山庄，虽然什么也没说，在我心底，萧庄主却如同父亲一般。如今我却要亲手伤害他，伤害我决心要保护一生一世的飞雨。

萧庄主默然半晌，沉声道：“踏月，你可想清楚了？”

双拳握得咯咯作响，我咬紧牙道：“是。”

“好。你去吧。”他竟没再追问，顿了顿，又淡淡地道，“不过，从此你不能再留在天涯山庄了。”

“我知道…”

“飞雨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踏月，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我心中一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于无法开口。

“去吧…”

他不再看我，重又背过身，对窗遥望。

我麻木地站起来，麻木地向外走，甚至忘了告辞。

走出房门，阳光复又照在身上，融融暖暖。

我抬起手，这才又想起手中的纸团，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几个娟秀小字，带着些许龙飞凤舞。

“明日清晨，天涯庄外。要事。”

落款是个“水”字。

我自嘲地笑了笑。该来的躲不掉，如今一切已摊开，再无挽回的余地，不如坦然面对。

抬起头，阳光明媚得刺眼。

飞雨，我终究还是要失去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