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小四城主{一}（1 / 1）
“衣儿……衣儿……”
“四姐……四姐……”
“主子……主子……”
“普央缇衣……普央缇衣……”
眼皮好重，谁在叫我？谁在晃我的手？
我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好重，睁不开。
“衣儿是不是睡了？无碍……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会吧！月会陪在衣儿身边，月会永远陪着衣儿的。”
感觉有一双泛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额头。
“衣儿，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忽然，一滴冰凉落在了我的眼角，然后那滴冰凉顺着我的脸颊，慢慢的滑进了我的唇里，又凉又咸。
“月公子……”烧儿的声音，“不好了，七小姐杀气腾腾的去找沐织雪了……月公子，现在也只有您能阻止七小姐了，月公子。”
“我知道了。”
之后，屋子里慢慢安静下来。
慢慢的，我睁开了眼，然后缓缓坐起身子，垂眼用手背抹去脸颊的温凉，慢慢地爬起身，捧过枕边的木锦盒。
灯火橙黄，我眼低垂。
轻轻打开锦盒，面人儿一次整齐的排列着，爹爹、衣儿、月月、小七、狗子、烧儿……我目光游离的瞥过这六个面人儿，最后，目光落在小面人旁边的三块小印章上。
蓦地，我眼更垂了。
“老大，这一世我尚未过完，怎的这么快就提来生了？”
“这一世啊……快了。”
毫无预兆的，两行水汽落在了盒子里，恰恰好滴在月月面人的脸上，就仿佛是月月面人哭了一般。
我垂眼抹去清泪，将盒子稳稳盖上，赤脚下床。原本是想倒杯水来喝的，却不想圆桌上竟放着一件华美惊艳的朝服。
丝滑的绸缎子，蕾丝般的碎花边，朝服的颜色像是纯黑的墨色里融进了鲜艳的红，像极了老大的那一双惊艳的眸子。
我猛然想起来，今天我应该是要四更晨起的，垂眼看向那件暗红的朝服，半会又抬眼看向窗外，夜幕微亮，透着深沉的普蓝，夜色无星，只有一轮弯月优雅沉梢。
……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我微侧过身子，只见一身影端着水盆慢慢走进屋子，轻轻地向床位的方向走去，忽的……那人手里的银盆哐当落地。
我微笑唤道，“楚p，我在这。”
烛光里，楚p眼里的惊慌我一览无遗。
楚p定了定神，先是一喜，后是一愣。
我轻轻一笑，起身，双手展开，“好看么？我自个穿的。”
楚p稍有些愣神，半会之后嘴角轻扬，“好看，像极了一双展翅欲飞的蝶儿。”
我低头理了理底裙，纤腰长袖，这朝装很美，也很合的我的身。我眼俏皮一眨，“楚楚，来帮我梳发吧！时间不多了……”
楚楚微一愣，“现在？可是，现在还是二更天。”
“可是……四更会来的很快的。”
楚p没再说话，慢慢向我走来，垂眼拿起妆镜台前的玉梳，一丝一丝为我梳起发来。
“楚楚……今个儿就疏一个漂亮些的髮吧，繁杂些也没关系。”
楚楚手一顿，绕过我面前，“普央缇衣，发生什么事了？”
我眼轻颤，之后，嘴角弯梢，笑容轻扬，“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楚p眼里泛过一层逆光，之后，垂眼，什么也没再说，安静的帮我绾起发来。
楚楚是个很安静的孩子，难得的，今天的我也很安静，所以，今天，这个屋子都很安静。
……
“月哥哥，你拉着我做什么？”
寂静里，小七的声音清亮至极
楚楚没有不受任何影响，娴熟地将最后一支金叉斜插入我的发髻。
我微笑的看向镜子，那里面的自己有着连我丫自己都未曾见过的典雅和美艳，我很是满意的冲楚楚笑了笑，然后捏起裙摆，缓缓向屋外庭院走去。
“七小姐，主子若是醒着，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七小姐和沐织雪有任何不愉快的。”
“烧儿说得对，小七，你太冲动了。”我斜靠在屋门边，双眼抱胸，眼眸微敛。
我话一落，三双锃亮的眼睛刷的向我射来，瞬间，三双眼睛同时一怔。
小七最先晃过神来，然后欢天喜地的跑上前，一把搂住我，“四姐，你醒了？”
我摸了摸小七的头，这时烧儿也走上前来，微微蹙着眉，“主子，怎么就下床了，应当要好好休息会的。”
小七也满不赞同的附和道，“就是就是，四姐应当要好好休息的。四姐一定是因为太累了，才会晕倒的，都怪那个叛徒，至从她来了之后，四姐就不安生了。”
我笑了笑，没作回应，而是微笑的向月月看去，夜色下，那道身影白袍清雅，不染尘埃。
月月逆着光从夜色里走了出来，眼眸朦胧，“衣儿……醒了？”
我笑了笑，“恩，醒了……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
四更时，一大群裙裳逶迤的狗腿们端着银盆金碗从屋外走了进来，煞风奴初见我时，也惊愣的没说出话来，只这厮看我的眼神，已不再如同从前那般清冽，竟也微微噙有笑意了。
洗漱，敛容，上妆，从始至终我像个木偶娃娃一般，规规矩矩。
“末将（下臣）前来叩拜我主。”
这时，一阵嘹亮的声音响起。
我侧眼看了楚楚一眼，楚楚领会的点了点头，上前拉开屋门，我捏起裙摆，优雅万分地走出了门槛，此时，五更不到，黎明星初起，夜幕上，它就如同一颗璀璨绝世的宝石，独自光芒的至极。
我的脚下跪了一地，城主伯伯，将领，文宰，侍奉，奴婢，小厮，奴隶，还有楚楚和烧儿。
“末将花寻，今叩普央缇衣为主，终生不弃，叛之必诛。”
我微微一愣，这个笑容雍雅的男子竟然甘愿匍匐于我脚下。
他抬眼看着我，眼里的笑意清淡暖人，脱去了儒雅白袍的他，如今一身铁甲粼粼。
“末将剑宿，今叩普央缇衣为主，匍匐从之，舍命随之。”
“末将剑宣，今叩普央缇衣为主，契约卖魂，生死追随。”
“末将剑斯，今叩普央缇衣为主，蒙主不弃，殒身相报。”
“末将……”
“我，普央楚楚，今叩普央缇衣为主，背之天诛，叛之雷盾，弃之魂散。”
我垂眼看向脚下双膝贴地的楚p，普央楚楚么？呵呵，我嘴角微昂。
“我，烧儿，今叩普央缇衣为主，荣华不弃，困窘不弃，生死亦不弃。”
烧儿跪在我的另一边，头微扬，眼眸坚定，嘴角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