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告辞的礼物(1 / 1)
我愣了愣,回神之后又极度鄙视的看向人妖,这厢果然是本性低劣,不是喜欢偷窥就是喜欢偷听。
人妖淡淡地冲两老点了点头,又极其冷淡看了我一眼,“你进来。”之后,忒大爷的转身走进屋了。
我皱了皱眉,这丫着是什么态度?虽然很不情愿,但我丫还是跟了进去。
走进屋时,却见人妖已坐在一张小木椅上,身姿倾斜地倚坐在靠被上,眼里还是一片澄清。
“干嘛?”不待他说话,我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
人妖荡着微笑,从怀里取出了那瓶好久不见的小瓷瓶,口气甚是平淡,“吃了它。”
此话一落,我的小心肝立马就被吓的颤颤巍巍,这么残忍的话,他丫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说出来?于是,我连pp带小板凳一块往门口挪了几步。
“不吃。”
人妖像是料到了我是这态度,面上还是一脸淡漠。
我又连pp带小板凳的往门口挪了几步。
人妖就我这态度,这动作,却没有加手阻拦,只半点不在意地撩起衣袍,身姿优雅的起身,澄清的眼眸里带着不容违抗的雍容。
我抓紧小板凳,再顾不上其他,连带小板凳一块夺门而出。心想,要是人妖追上来,我丫就用小板凳砸死他,就是砸不死也可以掩护掩护我。
……
“好你个死人妖,我砍……我削……我刨——死你。”大晚上的,我丫借着月光,坐在这小板凳上削一根从地上捡来的大树干,削树的刀是我家的‘清风护’,所以,我压根就没使多大的力,简单的就跟削豆腐似的。
自打跑出来以后,我丫就不敢回去了,主要是怕小瓷瓶里那玩意儿,这人妖也贼小气的,他丫三番四次的拿我小命开涮,我不过就是那他当了回木马,竟然丧心病狂的这样对我,真丫不是人。
“四小姐。”
“啊!”
丫的,正想着事,这没良心的赶车夫忽的闪到我面前,无声无息的,又大大半夜,这不是存心想吓死我么?于是,我睁大了眼,狠狠瞪了那没良心的一眼,“哇靠,我拜托你先出个声行不?没见着我正使着刀么,万一有个不小心,割伤了我的手指,你担待的起么?真是的,冒冒失失的。”
话落,这丫的青筋有爆了爆,“四小姐恕罪。”
德行。这是道歉该有的态度么,垂着眼,继续削树干,“你丫来干嘛?”
“殿下吩咐属下给四小姐带个话。”
一听这话,我一乐,八成是让我回屋去的,切!我丫是个什么人,既然都出来了,我就不会再回去了,于是,我语调转冷,“告诉人……你家殿下,本小姐是有骨气的,是不会……”
“四小姐误会了,殿下让属下告诉四小姐,若是觉得冷,马车里有毯子,属下告辞。”
“啊?不是……诶……”
人不见了。
顿时,我才觉得今夜当真冷飕飕。
……
本来我丫是打定注意□□到底的,可到了后半夜实在是抵不住了,小牙都开始打颤了。
“靠!”一把扔在手中的东西,我决定‘一马当先’的杀回小茅屋,丫的,凭什么啊?凭什么,你人妖说不让我进屋我就不能进屋,你又不是我大爷。
想到这,我更是豪气干云,可刚一冲到小茅屋的栅栏前,我丫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骇住了,只得生生的折了回去,丫的,竟然把小瓷瓶挂在小木门上。
咬了咬牙,本着能屈能伸的信念,我丫最后还是决定不与人妖硬斗,直接从马车里取出两张薄毯披在身,又重新回到小板凳上继续我未完成的工作。
……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那晚夜里那么凉,朝南跪了一夜,论谁都劝不住。”
……
我微微勾起嘴角……
按照小老头和老婆婆说的话来看,小五应该是知道了贱巧放箭射杀我的事了,所以才会不听人劝朝南跪了一夜。这么说来,杀我的确不是小五的意思。
我抬头看了看夜幕里那明亮皎洁的弯月,心里觉得温暖无比,月月,你说的没错,那……真的不是小五的意思。
……
记得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是很虚弱,人虽然是活过来了,但毕竟身体最重要的部位曾被射穿过,所以心脏犯毛病疼起来的时候我丫连再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身体再疼忍过去了就好了,真正受了伤的地方却一直让我无法释怀。
我无法原谅小五了,每当被一箭射穿的噩梦惊醒,我都会吓得不敢再睡,然后,越来越不能原谅小五,弓箭应该是拿着对付敌人的,她却拿来对付我,不管什么原因,我都无法选择原谅。
我不能原谅小五背弃十四年来的感情,不能原谅小五当真为了权舆卖了曾经的那份执念。
这些统统都不能原谅,所以,也更不能原谅自己。
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很低落,却惟独不在小七面前露出伤心的模样,就像是怕犯错受罚的孩子一样,小七也小心翼翼着,不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不好,我们都默契的不再提小五。
我,月月,小七,一起在月月为我造的地下宫殿里住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里,我们都为彼此扮演着幸福的角色,可三个人,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快乐的。
“纵使我能帮衣儿寻到这天底下最好的灵药来医治你的心绞疼,却终是不能医好衣儿的心病。我知道衣儿因为什么心疼,却不能帮衣儿毁掉让你心疼的魔碍,因为我若是毁了那魔碍,衣儿就再也不能痊愈了。”
那是我自醒来以后第二次落泪,月月的话一落,它们也跟着落了下来。
月月微笑着,随手摘下一瓣‘嫣婉缇衣’替我抹去那些不争气的尿水。
“衣儿,若我杀了嫣儿,你会心疼么?”
我身一怔,垂头笑了笑,“会。”这是无可奈何。
之后,月月伸手牵过我的手,将那鲜红的花瓣放置我掌心,“在没确定小五心意之前,莫疑她。若是事情当真如此,也莫恨,若是宽恕能让衣儿心不疼,那便宽恕她。衣儿,嫣儿在走她自己的路,若她当真舍弃了你,就不配衣儿如此真心相待了,再不舍得,衣儿也只得放了……”
我低头看着那一瓣薄薄的血红,又抬头看着这一潮扎眼的花海,收复手掌。
之后的一个月,月月总是夜出昼回,每次回来都会带回各式各样的药材,在月月的精心照料下,心绞犯病的时候也越来越少,直至月末,旧患的伤连一点病根都没落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想过小五了。
三个月之后,我们重新回到了相府。中箭,宫殿,就变成了月月,小七和我之间的秘密了。
回到相府没几天,月月又说要出门,我当然是不愿意,心疼的毛病已经好了,我更是舍不得月月走,可是,月月却执意要去西方一严寒之地为我去寻一种传说中的灵花,只为了我胸口那道小如花蕾的伤疤。
我拉着月月,“那只是一点点痕迹,月月已经做的很好了。”
月月却垂着眼,轻轻的执起我的手,“衣儿,我想做的更好。”
……
我抱着刚做好的完成品,斜靠在栅门前。
天已经亮了。初熏的阳光,一点一点射破厚厚的云层。
隔了一会,小老头和老婆婆从屋外走了出来,紧跟在其后的是白袍翩翩的人妖,初见我时,三人都有些愣住了,最后,还是小老头先反应过来,走上前来,帮我打开栅栏的门。
“姑娘,对不住啊!老头我原也想帮姑娘说个情的,可……”
“没事。”我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小老头,“小老头爷爷,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就当是回报昨晚你们的热情招待。”
小老头愣了愣,盯着手中东西有些发愣,“这是……”
“拐杖,不是说腰不好么?走路的时候拄着这东西,会方便许多。”
老婆婆听了,忙上前,一手抚过那拐杖,却没有推辞,眼里带着真诚的微笑。“这上面雕的花真漂亮。”
小老头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拐杖,点了点头。
我眼弯月牙,“是么?它也是我最喜欢的花,不过,已经没有了。”
小老头愣了愣,低头看着手中的拐杖,不再说话。
“叨扰了,多谢二老盛情款待,告辞。”人妖挂着禽兽般的微笑与两老打了个招呼之后,看了我一眼,直接向马车走了过去。
“那,我也告辞了。保重。”
“等一下。”刚准备转身,忽然被老婆婆唤着,我不解的回过头。
“孩子,能告诉我们你的名讳么?”
我愣了愣,名字?我丫的名字太‘闻名遐迩’了,我怕一说出口,会吓着这两老人家,可,抬眼一对上这俩期待慈祥的目光,我丫又没了p谎勇气,只得期期艾艾的说了四个字“普……央缇……衣。”
我话一落,俩人神情立马僵住。
我笑了笑,将眼勾起来,转身,直接走向马车,就准备上车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温和的声音。
“好孩子。”
我微愣,回头。
却看见那俩老都挂上了慈爱的微笑,小老头已经拄下了那根拐杖,“好孩子,只要真心喜欢,那花就永远都开着。即便是不能活着阳光泥土里,也必然活在你心里。我和老婆子永远欢迎四小姐再来,下次,咱们不坐席炕,不吃稀粥萝卜了,你可愿意?”
我露了个大大的微笑,用力的挥了挥手,然后,跳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