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1 / 1)
白皙的手掌轻松抓着马背上的缰绳,身体随马蹄的踏前缓缓摇晃,情景甚是恰意。脑海却很不安静,依然停留在昨晚那番对谈当中。
言言停了下来,发觉有些口干舌躁了。递起旁边的茶杯一啖,皱眉想起白天药碗里有点泛腥的味道。忍不住多喝了几口茶水。
“只是离别,不是生死永诀,不是吗?”缓了一口气,才吐出最后句话。
该说的都说了,这一夜中所讲的话是她这好长段时间来,讲过最久的一番话。看着班奥斯僵硬的下巴线条,她知道也是没能后悔。
只是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在害怕走后,我家族的势力加上我妻子父皇的支持会危及到皇上统治么?言儿,我的家族虽是三代为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可也有三代的烈烈忠心啊。你就这么怕我能共患难,富贵难存吗?若论富贵我们早已享足了三代,需冒打断一切的危险再贪那最后步的顶端吗?言儿,你可以掏心掏肺去爱护皇上,但要这样糟蹋我的一片真心吗?”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即使她曾经的话语有多含蓄模糊,也或许班奥斯他由至终都明白。
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抚上眼睛,灿烂的阳光透过指间令她的双眼暖和非常。
走到最后一步,她连身边最信任的男人都忍不住算计了。即使有着太多的不忍心,还是忍不住了。
“这么好的天气,在叹气什么?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多漂亮!”弗洛席好听的嗓音传至耳边,言言放下手,也为眼前这片美丽的野花海所折服。
一大片黄色的野花,间中点缀流露出绿色的枝叶。灿烂非常。金黄耀眼的阳光慷慨洒向野花群中,花儿经雨水洗刷后越发美媚活力。
“漂亮不?!”望着隆儿像个孩子似争宠略带点紧张的表情,也不禁勾起嘴角,用力点首。“你打从哪找来这么漂亮的地方?”
“出征的路上。”弗洛席笑得和这片野花群般一样灿烂。牵起马绳,带着言言慢腾地散着步。“那时候心里就想着你会喜欢。”
言言想起隆儿曾经接近崩溃时对自己讲过的话,和那些保存在皇宫中那个大橱子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忽地垂首一笑,笑容中却难掩些落漠。心头中想法转了转,终归是抬首,振作一笑。
却看见隆儿发傻似地直看着自己,眼中不禁流露出困惑。刚欲开口,承接的便是他暖暖的唇。
言言愣地数着隆儿眼睛上长长的弯曲睫眉,扫过他完全柔和放松的脸颊,动了动水般的琥珀眸子,便闭上了投进他的温柔当中。
“身体好多了,连享受阳光的心情都有了。”言言舒服地叹口气,坐在野花群附近的岩石上,点点感受风迎面抚来的诗意。
“我说过要带你出来散步的。”弗洛席低声喃着道,脑袋躺在她的大腿上,温驯得像只无辜的小野兽,懒懒洋洋。
“一国之尊当然会说到做到,不是吗?”
“我是认真的。”不满地半眯起好看的眸子,嘴角微微弯下。
“我知道。”言言笑了笑,指尖安抚似地缓过他那瀑布般干净亮丽的乌发,“记得那个喀基国吗?当年因为几个小国的边界问题,二国相争,他们的女王晕脑下派刺客行刺你与你母后。”
“最后母后为保我的性命而死,喀基国女王及其所有的血缘后代均被父皇追杀,无一幸免。落得个绝族灭国的后果。”
“其实他们并没有绝族。你父皇在临死前下过令要将剩余捉到的喀基国人全部处死,我混进监狱以昵名身份助他们越狱,并要他们立血誓永不返回洛国,永不复仇。否则经历真正的绝族。”
弗洛席语气顿了一下,才缓道:“我知道。”
“隆儿,你...”
“十三岁那年,在国家的密探情报中看到过。据说还莫名出现了一名神秘邪师的帮助,让原喀基国女王的亲弟弟索迪亚娶了可萨国的前任女王,后又设计将其害死,自个登上皇位,他哥哥陵兰诺位居王爷,妹妹为公主,而那些仅存随后的族人们改姓后也跟着再次扶摇直上。只是看完后我便把所有的资料都烧了,我保证没人会再说出这事。这事也不曾从洛国历史上发生过,杀害洛国最尊敬皇后的每个凶手,都落了个绝族灭国的结果。最后撤消了追杀令也只是洛国御相心存仁慈之心而放过其他平民百姓。”
“怨过我吗?”
“不知道。你有时心地会好得莫名其妙。”
“所以再遇到喀基国的那些人你还会杀了他们吗?”
“会。”一个不留。杀母之仇,家破人亡之恨,永世不能抹清。
“隆儿,我唯一的亲人只有你了。”好在这世界我还能有你。
“我也是。”修长的手指紧扣住彼此的手掌,合二为一,淡淡传递着彼此手心发出的温度。“如果没有你,我会疯掉的。”
“等我好不好,就等着我回来。言言的眼光望向远远的前方,阳光洒过她额上的青丝。带着些许光辉。她却始终不敢垂首将眼光望向他那会露出受伤的表情。
“像以前那样吗?”
“嗯,可以吗?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仿佛过一万年的停顿,低沉压抑的嗓声道了句:“言,我的心终归是有恨。”接着的便是沉默。不会有他的答覆,永远没有。
言言独自在心里吁口长气,手心已泛出冷汗,她赢了。
临走前那一箭她重新赢得了惜在意识中对她的莫名执着,虽是伤了她却终不舍危她生命,赢得了班奥斯及其家族对国家和隆儿永世的追随,争取了隆儿对自己羼弱身体的怜惜,最后赢得了隆儿最后一丝对幸福的侥幸心理。只要她能活下去,终能重新再一起不是吗?
“每次想到能和你在同个世界一齐呼吸,一齐感受每天的日起日落,心里也会泛着心酸。言,我的耐性有限,你一定要赶快回来知道吗?我怕我会忍不住做出和父皇一样的选择,你一直是个心地好好的人,肯定不忍心那么多人死去对不?”
言言拼命地点首,强忍住快夺眍而出的泪光,始终无法发出一语。
“别哭了,看得我胸口怪疼的。”
那个时候的他们永远无法知道黎明重升的未来会是如何。只知道如溺水之人般地拼命需要着对方。
可萨国停送药物的第二天,也是离别之日终是到来了。直至离开的前一晚,言言也从不曾对她将要离开的一事发表过任何看法,态度冷漠仿佛离开的那个人并不是她。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轻声说出了自己最后个要求:不要皇上的送别,说是因为不想再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