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六年后。
翔宇分公司。
“未央，忻未央！”
一堆高高低低的文件夹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经理，在这里。”
吴经理冲到她面前，看她整个头似乎又快要埋下去了，不禁数落着，“你什么时候能把桌子理一理，这么乱，垃圾桶都比你的桌子干净，一个女孩子，好歹也像点样子，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怎么桌子这么乱……”
未央抚着额角，无力，“经理，你这么急找我就是因为我欠教训吗？”
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恕不奉陪，看到桌上一堆一堆的广告文案，她又有种埋下去的冲动，要不然，何年何月她才得以歇口气啊。
吴经理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对属下的态度一直都予以放任，尤其是这种才华多得溢出来，文案写得超级漂亮的广告界才女，他更是宠爱有加，虽然平时老是对她念叨几句。
经她一提醒，他拍了拍脑袋，将几根稀疏的边远地方的毛发拨回中央，敲敲桌子，试图拉回忻未央的注意。
“总公司要派个总经理来我们这个分公司，他过两天就会到。今年公司的主要财力和精力都放在广告业上，有几个很大的case要做，所以这个新来的总经理比较偏重抓广告这一块。你是我们广告部的精英人物，以后要和他多多配合。还有，你的办公室要换，这是总经理的要求，他希望双方的沟通能够更加有效一点。”
忻未央支肘，想，吴经理还有点可取之处，传达上头的命令比较简洁，简洁得无需过问她的意见，确实是好狗腿……
啊，不能这样想，太不道德。她暗暗斥责自己。
她住得好好地，干吗要换啊，环境对人的影响很重要哎，她很需要周围相亲相爱的同事们的互相扶持啊，再说了，伴君如伴虎，谁知道新来的总经理是什么样子的啊，她怕怕。
罢了，做完了那几个case，她就应该能调回下面了吧，反正也不是原则性问题。
未央思量一下，刚想继续未完的工作，突然想起经理的存在，于是，抬头，笑一下，“哦。”
一个字打发吴经理。
完毕任务的吴经理，也不在意手下得力大将的态度问题，乐呵呵地出门，然后，把总经理的名字给忽略掉了。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走出广告部十步开外，他继续乐呵呵地想，没事，反正到时候会介绍的。
“小央，你知不知道新来的总经理是怎么样的人啊？”吃饭的时候，广告部的同事，也是未央的好友罗夙卿挑起这个话题。
未央筷子顿了一下，“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很快要跟你们分开了，他一来，我马上就要调到他视线范围之内接受控制了。”
老实说，她现在还是有点哀怨。
“真的啊？和大老板这么近接触，很有往上爬的机会哎。”罗夙卿羡慕地说。
“什么啦，你也知道我不在意这个的。希望他好相处一点吧。”
罗夙卿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听说……总经理很年轻的哎，而且很帅，能力很强，在美国总公司做到很高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空降到这里来，大概那几个case太重要吧。好想见见哦！”
“……哦。”虽然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回答，不过不回答总是不礼貌的事，所以未央斟酌一下，还是一字真言。
“你什么反应啊，正常人都会想见一见的啊。”罗夙卿显然对这个回答颇有不满。
她不是正常人啊？
知道如果说了这句话，问题会比较严重，所以未央几番思量，还是咽了回去。
这一话题就此偃旗息鼓。
两天后。
虽然知道总经理下午就会到，不过未央还是得出去见客户，将这支广告的文案敲定。
老实说，作出这个决定，她也是有一点挣扎的。
到底，人在江湖，礼节上的东西还是得顾全一下，总经理人来了，她这个理当随侍在侧的小人物不出场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不过客户也是很重要的啊，她一星期前就约好了呢，总不能为了他要来就放人家鸽子吧。
总经理要是真的很能的话，应该也懂道理的哦！忻未央也只能乐观地想。
于是，她包袱款款，出门去了。
吴经理头上频频冒着冷汗。
他身边站着本公司的总经理大人。
可是，重要的配角好像踪影全无。
“呃……她有一点事情，出去见客户了，可能会晚一点过来……”
这个小姑娘，就不能别这么有个性吗，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要人操心，总经理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他瞄了一眼总经理的表情，心跳得更加厉害。
没有表情通常就是最可怕的表情。
忻未央，你好自为之吧。
“没什么事了，吴经理可以去忙了，谢谢你的接待。”优雅沉稳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在经过总经理室旁边的小办公室时，稍稍顿了一下，视线似乎停留在什么上。
办公桌上的名牌，赫然写着：忻未央。
呼，忙了一下午，终于把那个客户给搞定了。
忻未央赶回公司，已近下班时间，她不敢忙着吹空调，心里到底还挂着那个未曾谋面的总经理，总得去见他一见。
她有心理准备，总经理态度恐怕不会太好，被放了鸽子嘛，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想好说辞了，虽然不见得理直气壮，怎么也得据理力争吧。
未央站在总经理室门口，定定神，轻轻地敲门。
“请进。”
这个声音……未央几乎楞在门口。
她敲敲额头，不可能的，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推门而入。
房间里有点昏暗，已经接近黄昏，宽大的老板桌后面的牛皮靠背椅上的高大人影，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她有点不习惯。
未央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
这么多年的职场，她早已炼就了直视对方的习惯，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总裁也好，清洁工阿姨也罢，所有人都值得别人以直视来尊重对方。
她张口欲言，却在看清面前的人时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忻未央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六年的时光，舒仰止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轮廓更加成熟，棱角分明，较之当年，他更加有了历练后的魅力。
舒仰止淡淡地看她，眼神里有一抹难解之色，见到她，他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这本就是他刻意而为之的。
她没有变多少，仍然是长长的直发，没有染，没有烫，干净的气质一如当年，那么多年过去了，眼睛仍如一泓清水，澄澈透明。
他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走向她，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低头。
“好久不见。”
她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再度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微微点头。
“总经理，您好，我是忻未央，是应你的要求从广告部调上来的。今天下午没有来接您是我的错，但是因为有个客户已经约好了，不能变更时间，我不想造成客户对公司的不满，所以我非常抱歉，希望您能谅解。”
舒仰止一时无语，他并不是想听这些的。
他沉默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地说：“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我并没有怪你。”
未央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他会不会也听得到啊？刚才那番话说得如此镇定，连她都不禁佩服自己，不行了，赶紧撤，回去做好心理建设，再来面对这个情况。
唉，虽然她也不认为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谢谢，那我走了，总经理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她状似礼貌地点头，转身，在手接近门把的时候，听到了令她简直想撞晕在门板上的声音。
“方便一起吃晚饭吗？”
忻未央回头，虚弱地扯出一抹笑容，张口想要拒绝。
“有些话，本来，应该下午谈的。”舒仰止眼眸紧锁住她，语气不容拒绝。
这句话，让未央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只有点头，还得配合地笑一下。
好雅的用餐环境，好柔和的灯光，好精致的餐点，好完美的男主角。
唉，好心不在焉的女主角。
未央吃得非常痛苦，因为自从坐下以后，舒仰止就没有说过几句话，要说有，也只是一开始，礼貌地问她，要点什么菜。
天啊，什么时候结束啊，她这样一定会得胃病好不好。
“我变化很大吗？为什么你见到故人这么生疏的反应呢？”舒仰止突然开口。
未央慌乱地抬头看他。
舒仰止放下餐具，两手交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显露出他的挫败。
未央心中一叹，该来的还是要来，旧帐总是要翻的。“我知道你是学长啊，只不过，我想现在我们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还是不要把过去的那一点点交情太放在心上，否则……不太好。”
舒仰止竭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无波。“你多虑了，我们现在是私下叙旧，何必在意公司里的那些身份问题。”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啊！未央心里大叫，却不敢表露出来。
既然他要叙旧，那就叙吧。
她抿了口茶，挑了个最安全的话题。“你一直都很顺利吧？出国读书以后就在翔宇工作吗？”
“恩，基本上还算顺利。你呢？”舒仰止没有说实话，他一步步走过来，其实并非一番风顺。翔宇曾经有几次重大的危机，都是他提出可行的方案予以化解，也因此，他才能在短短时间坐上这么高的位置，也才有资格，提出驻守分公司的要求，至于原因……
“我的经历很平凡的啊，毕了业之后就到翔宇来做，我一向都不喜欢变来变去的，你也知道……呃，我，那个，你可能不太清楚哦。”未央有点尴尬，刚才一时间，她还真把他当成多年未见的老友，忘记了，他们当年就不曾真正有过交集。
她嘴角不禁流泻出一丝苦涩。
那时的自己，是天真呢。
舒仰止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虽然她说得有点乱，但是他懂，也懂那些没有说出口来的深意。他可以觊觎，她……仍然有心吗？
“你现在发挥所长了呀，公司的文案，你可是翘楚呢。”舒仰止轻巧地带过话题。
“呵呵，其实也没有啦，我也只是尽力啊，自己喜欢的事情嘛，能好好地做，就不要辜负了自己。”
“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文章就写得很不错，当时外系都有很多人知道你这个才女啊。”
舒仰止记得，当时和外系几个会长聚会的时候，他们曾经开玩笑地说，要借忻未央一用。他当时就沉下脸，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现在想来，他的占有欲还不是普通的强呢。
未央微微脸红，“所以我好惨，四处被人逼，其实我再神，也没办法随时随地一挥而就的嘛，最后就差没戴魔镜穿风衣上街了。”
舒仰止低低地笑了：“你一直都是这样啊，很顺着别人的意，对所有人都很好，有些不愿意做的事也勉强自己。”
“我哪有顺所有人的意啊？只有对……”对你才会这样。
未央突然住口，脸胀得通红。好像……抗议过头了哦。
舒仰止眼眸变深，无法遏止心中涌现的喜悦。
未央猛喝茶，对刚才一时口快追悔莫急。
舒仰止看着她满脸的红晕，心情极好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在截然不同的心绪里结束了晚餐。
晚饭后，舒仰止开车送未央回家。车停在了未央家楼下。
未央解开保险带，转头对舒仰止笑笑，“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恩，谢谢你的晚餐。”
她打开车门欲走。
舒仰止伸手轻扣住她的手腕，感觉到她的轻颤。他低低地笑了一下，说，“就这么谢谢就算了？”
未央有点不安，回头看着舒仰止，差点又被他难得的笑容夺去了呼吸。
好半天，她才困难地挤出一句：“那……我改天请你吃饭，送你回家？”
话刚出口，她就恨不得砍死自己，这是什么话，她脑袋开始不清楚了。
舒仰止大笑出声。她的表现让他不禁想着，他今晚会不会刺激到她了？
未央被他脸上的开朗表情……吓住了。
舒仰止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爱怜眼神看着她，放开她的手腕。“好，我等着。快点上去吧，不早了。”
“哦，好。”未央还有点无法回神，她转身上楼，她要好好想一想。
舒仰止看着她上楼，看到她房间的等亮了之后，确定她安全到家，才驱车离开。
六年的时间，让彼此成长，他不后悔当年的离开。因为这离开的时间，让他看清楚，这份纯真的爱恋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远比他愿意承认的要深。
他回来，只是为了续起六年前的缘分。
有些东西，不去争取，就永远不会知道最后会怎样。当年的他，不若她的勇敢，在现实的差距面前，他退缩，害怕她的崇拜只是一时，怕他那些掩盖了的缺点会让她清澈的双眼蒙上失望的阴影，怕自己无法面对那样的结局。
而今天，他回来，不想让自己再过无数个遗憾的六年，他要给自己机会，也给彼此机会，去适应，他不相信，一份持续了六年的感情会肤浅到不堪一击。
明天，会是一切的开始。
忻未央放下包，坐在床头，拿出手机，看着空空荡荡的收件箱。
那么些年来，每当想到他，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她都会看看删空了的收件箱，想到那天晚上，所有的难堪和失败，想到她在跑道上一圈一圈走着，想到她发消息给他时心里的忐忑，想到他回复时的漫不经心。所有的一切，仿佛深入骨髓，无法磨灭。
她一直一个人，没有人能走到她心里，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傻，自己没有必要执着，他和她从来没有共同的回忆，她这样又何必。
只是，她无法勉强自己。很多时候，会感觉寂寞，会想有人陪，有人疼惜，但想到他远在大洋彼岸，想到这终究只是一厢情愿，想到身边的人不可能是他，她就宁愿一个人走，至少，她还能保有自己的空间，和想他的权利。
她一直在要求自己改变，想让自己变得优秀，虽然明知这一生都未必会有重见之日，但却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配得上他，即使，只是自己认为也好，她也能稍稍宽慰一些。
她确实改变很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蜕变。
很辛苦的过程，就如同蝉要脱掉那层厚重的茧，需要勇气，需要毅力，需要动力。遥远的他，便是她的动力。
如今的未央，已经能够在众人面前流畅地表述自己的看法，能够在集思广益的会议上提出一两个新鲜的点子，能够以自己的长处为自己在公司赢得一席之地，得到重用，即使她没有追逐名利的心思，一切，都只为了小小的心愿。
有一天，她能够站在他面前，不再畏缩。
今天，他竟然……在她没有准备的时候回来了。
她的表现很糟吧？他一定又看不起她了。
未央很不安很不安，这么多年的努力，只是为了得到他的肯定，现在机会来了，她却又把一切弄得一团糟，为什么，她总是这么不成熟，难怪，他从不曾为她停留，难怪，他不曾好好地看她。
明天，要同他一起工作了吧？
她会收起她所有的爱恋，不会造成他的困扰。
他们，会是最好的伙伴。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永远不让他知道，她的心情。
“舒总，早。”一大早，未央就在楼下大厅碰到舒仰止，她立刻想到昨晚对自己的承诺，心里一阵黯然，礼貌的距离该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吧。
舒仰止微笑，显然一早就能看见她让他心情非常愉快，他走到未央身边，抬手想将她颊边一点没梳好的碎发捋到耳后，未央正好抬头看电梯，很巧地避开了他的碰触，不经意地将头发绑好。
电梯到了，她也不看向身边的人，径直走了进去，然后无法回避地看到舒仰止面无表情的脸，他没有动。
于是，未央只好说：“舒总，你不上来吗？”
舒仰止淡淡地看她，走了进来。
未央松了口气，按下关门键，眼睛直视着电梯不断攀高的楼层显示。
气氛很压抑，好在没多久就到了。
未央率先走了出去。
舒仰止看着那个背影，皱眉。她怎么了？昨晚还好好地，为什么只过了一个晚上，就如此冷淡？
他想不透原因，只是在未央进了房间准备关门时伸手抵住门。
未央立刻放手，退后几步，看着舒仰止，面色平静如水：“舒总有何吩咐？”
舒仰止悄悄握紧了手掌，看了她一眼，眼光即移向别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在电梯里碰到认识的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将背影留给别人，很没有礼貌。”
未央脸有点苍白，指甲慢慢地陷进掌心，她咬着下唇，微微点头：“我知道了，非常抱歉。”
舒仰止没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未央关上门，背靠着门半，心一阵发凉。
还是没有办法不在意他，做得太过明显了么？她笑了一下，自己不成熟的举动只会带来再一次的羞辱而已，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啊……
舒仰止接任总经理后的第一次广告部会议，内容并不复杂，只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他总体讲述了几个接下来要做的案子，因为事先每个人都有拿到这些案子的基本材料和要求，所以这个会议基本上还是非常简单的。
舒仰止合上材料，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地说，“我想大家也知道这几支广告的重要性，各位都是身经百战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忻小姐，我希望你明天能够写出一份比较详细的企划案，我知道之前你就已经拿到资料，应该已经开始准备了，所以时间上希望不会太紧，你可以和各位同事再商量一下，有困难吗？”
突然被点到名，虽然并不意外他会交待她这件事，未央还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了，那份企划案她还在构思中，只列出了个基本框架，看来明天要交出这份作业，今天只好加班了。
她朝舒仰止点点头：“没有问题。”
舒仰止颔首，宣布会议结束，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小央，你行不行啊？舒总也太狠了，明天就要你交出来。”
未央收拾着桌上的材料，抬头对着罗夙卿一笑，“没事啦，总经理要求效率也是应该的啊，再说我已经在准备了，没有问题的。”
她抿紧唇，她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八点钟了，舒仰止看向对面的办公室，未央还没有走，幽暗的晕黄灯光，伏案的人影，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站在未央桌前。
轻叩桌面，看到她疲累的双眼，舒仰止心中一阵不忍：“我可能要求太过了，这么晚了，不要再做了，我送你回家。企划过两天再给我，不用急。”
未央摇头，“谢谢舒总，我不累，还有一点点就好了。今天应该能做完。”
舒仰止皱眉：“太晚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
未央看看桌上的钟，笑了笑说：“没关系，不算很晚，我以前经常做到更晚的，反正阿彬会送我回去。”
阿彬？舒仰止下颚紧绷起来，谁是阿彬？
未央已经开始继续工作，突然发现舒仰止还站在那里，不解地说，“舒总不回去吗？”
“阿彬是谁？今天他也会来接你吗？”舒仰止紧紧地盯着她，不安慢慢扩大。
“哦，他叫成彬，是广告部的同事，今天他有点事，不会来吧。”未央没在意他的语气，还是看着电脑屏幕，突然想到他早上的教育，于是回头看着他，不意对上他阴郁的脸色，还吓了一跳。
她有些迟疑地问：“舒总，你……还好吧？”
舒仰止看她一眼，没说话，转身离开。
未央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在不高兴吗？她微微皱眉，发现自己又开始在意他的心事，她甩甩头，专注到工作上。
等她全部完成的时候，已经超过十点了，未央小小地伸个懒腰，满意地看着一晚上的成果。她收拾好东西，走出门。
舒仰止坐在外面的沙发中，看似等了有一会儿了。见她出门，他站起身，也不说话，只是走在前面。
未央跟着他下楼，刚想道别，舒仰止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语气坚决：“我送你。”
未央心狂跳起来，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到停车场。
一路上，未央几次三番想要说话，打破车里冷凝的气氛，都在瞄到舒仰止的脸色时，咽了回去。
到了她家楼下，舒仰止不动，未央说声谢谢，开门下车，回身时只见舒仰止紧盯着她，眼中有着她不能肯定的光芒，她不敢再多看一眼，快步上楼。
舒仰止幽暗的目光，她却一直没办法忘记，直至入梦。
第二天，未央顺利交出了企划书。
舒仰止阅后，淡淡地以“很好”两个字作总结。
后来吴经理私下告诉有点心灰的未央，舒总没改动一点，让下面的人就找这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