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印梅花洗杀戮(1 / 1)
面前的人软软的倒下,我满意的笑着,说了声“活该”,吸食其精元,便准备离去。
可是,随着“站住”的呵斥之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拦住了我的去路。
让我站住,我偏不,带着戏虐的笑,我已遁出了百里之外。可是,待我一个定睛,那女子分明还是拦在了我的眼前。
我是薇唱,是一朵拥有三百年道行的蔷薇小妖,我不相信,以我平生之力会斗不过面前这看似柔弱无任何灵气的女子,粉色的光芒在我身上隐隐散发,蔷薇花束幻化的剑亦在手上成形。
“不关你的事!”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愿耗损灵力。
“你吸食男子的精气,伤害凡人的性命,便是与我有关。”红衣女子不甘示弱,随即感到的便是她身上的灵气,眉头不禁皱起,能这样将自己的灵气收敛自如,果然不好对付呢!
“我也不愿,可是,我与你不一样,想要成仙,唯有此法。”既然意识到对手的厉害,我也不着急下手,有心与之周旋。
她的灵气弱了,低着头,若一凡间的瘦弱女子,她说:“我亦是妖。”
她说,她亦是妖,可是我感受到的她的灵力却是那样纯正。
“我亦是妖,蔷薇花妖。”她复又说了一遍,又接着道,“其实,若想成仙,并非仅此一个方法。”
而我的杀气早已撤去,原来,眼前之人,与我一般,亦是一朵蔷薇,略具修行。
感觉不到了我的敌意,她上前,将我微微凌乱的发丝拢齐,说:“我叫薇凉,你呢?”声音柔和甜美。
“薇唱。”不知觉得被她牵引,自然而然的告诉她姓名。
“若想修行,你可愿随我去那若禅寺,听那禅经佛声,静心专研,定可早日成正果,又何须危害他人性命?”薇凉说得诚恳。
但我的头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去寺庙?岂非自寻死路。
她却一如既往的笑,说:“不会,潜心礼佛,是妖又如何?”
我喜欢她,喜欢她让人沉溺的微笑与甜美的音容,我想点头,可最终还是退却,说:“可我的身上,罪孽太深!”
她的笑容愈加的迷人,将她映得愈加的容颜焕发,她唇齿微张,伴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吐出丝丝悦耳之声:“但那些男子,不都‘活该’吗?”
我睁大眼,一脸诧异,她又道:“若不是色迷心窍,又怎会那样轻而易举的失了性命?”
薇凉说得句句是真,可听在我的耳中,那般亲切,却又让我不解,她不是一心向佛吗?这番话由她来说,便是奇怪了。她似看懂了我的心思,立即又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道:“凉儿一时失言,佛祖恕罪了!”
最终,我点头,答应与她同上普若寺,以正统之法成仙。而后,一路上,她便为我讲寺中如何的香火鼎盛,人山人海。而后,她说到自己的身世,她到底还是与我不同,原来,她是若禅寺的第一任住持所栽,日积月累,听了数百年的佛音禅经,终通了灵性,幻了人形,因她虽为妖,但灵力纯正,又未害过人,与老住持正有着渊源,她便被破例允许留在了那,而我,生于荒野,长于荒野,死在我手下的男子不计其数……如是一想,与薇凉并行的脚步不觉就慢了下来。
“薇唱,怎么了?”薇凉觉察了,问。
“我……我……害怕。”边说着我便居然步步后退起来。
薇凉忙拉住一直退步的我,脸上流露出了哀伤的神情。她说:“薇唱,若禅寺,整日的人都络绎不绝,可是,那些与我无关,你知道,我有多寂寞,你来与我作伴,我发誓,我定会保护你,让你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眼角有了潮湿的感觉,坚定的点头,我信她。薇凉不知道,其实我与她一样,已孤独了数百年。可是,我又不知道,不用说进寺,就是上山,亦是那般艰难。
数不清的和尚堵在了寺院门前,有高僧,亦有沙弥。隔着近千级的石梯,我依旧能看到他们手持棍棒,严阵以待的样子。这一刻,反倒没了害怕,挣脱了薇凉的手,开始放声大笑,爽朗的说着,带了挑衅的意味。我说:“我只一小小的蔷薇花妖,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吗?看着这阵势,我薇唱就是死了是否也算是三生有幸了?”此声罢了,我扬起衣裙,乘风飞上了若禅寺所处的和则山,霎那间,已然清楚的站在了那一群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和尚面前。他们只是紧张的后退,手里的棍棒握得更紧了些,有些小沙弥,紧张得不住咽着口水。我的笑声愈加清脆,也更加狂妄了。突然间,感觉有人从身后环抱住了我,一惊,扭头,抱我的是薇凉,只是脸色苍白。这时发觉,自己已被包围在一个圈内。
上苍不是有好生之德吗?那些和尚又为何这样非要置我于死地呢?只因我是妖吗?薇凉刚抱住了我,替我挡住了背后的一袭,但这时,却又为那些和尚挡去了我的蔷薇花剑。
“薇凉,你这样会受伤的。”我边躲过那些和尚的棍棒边说着,可其实,她已然浑身是伤。
在我与那群和尚正斗得酣畅淋漓之时,薇凉的破声一喝,让我们皆停了手,只见她红色的长裙直飞半空,化成成千上万朵蔷薇,散落开来,形成了一巨大的花盾,将我护于其中。
“薇凉,此番做法,究是何意?”那处高僧正中,一胡须皆白,一直静观其变,看似住持模样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众僧皆退。
薇凉朝他跪下,说:“住持,她是我的妹妹,我相信以佛门正统之法,定能让她改邪归正,请给她一个机会。”她说得恳切,字字肺腑。我握着剑呆在花盾中,手足无措。她说我是她妹妹,可我们仅仅只见过一次面。为了我,她如此委屈自己,值得吗?
但那老和尚丝毫不为所动,只看似略有深度的长叹一声,摇头道:“妖孽始终是妖孽!”声音冰凉冷淡,没有任何的感情。
薇凉带我飞出了蔷薇花盾,本以为她会带我离开,离开这些冷漠可笑的人儿,可是没有。她只是带我到了和则山脚,便停下。我一脸的不解,可她却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跪下,磕头,起身,拾一级台阶,依旧跪下,磕头,起身,再拾一级台阶……
她为我求情,以这样决绝的方式,近千级的石阶,她便这样一步步向上,所有的僧人,都已惊呆,我亦然。
红色的血滴落于一级一级的石阶,一朵一朵绚烂的梅花瓣,那样美丽,却又那般夺目,那般残忍。我挪不开脚步,却又不得不努力的跟在薇凉的身后。大颗大颗晶莹的液体从眼眶落下,滴在梅花血印上,我只是想说:“姐姐,为了我,这样值得吗?”可喉咙却哽咽了,想上前扶她起身却又被她推开。
一级、两级、三级……五百六十三级、五百六十四级……九百九十八级、九百九十九级、一千级。当我尾随至若禅寺门前,见到的姐姐已瘫软于地,她脸朝向地面,散乱的发丝将容貌遮掩,零散的沾着些蔷薇花瓣。
“姐姐、姐姐……”我慌忙的上前,努力的扶起薇凉。
她坐起来,额前磕破的伤口还在滴着血,但却将眼神投向那须眉皆白的住持,虚弱的声音响起:“还持成全。”
寺门前的人散了,那住持也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离开。薇凉满是伤痕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握着我的手牵的愈加的紧了。
于是,我在若禅寺安了家,与姐姐薇凉为伴。虽然,我的心里还有着杂念,虽然,对于这个地方,还有着隐隐的恨意。但心,终于在一日一日的钟声禅语中释然,决定做一个好妖,放弃曾经的罪孽,不杀戮,不害人。
现在的我,已经能够在寺中自由的行走,碰着了来往的僧人,会双手合十相互请安。偶尔,会遇上刚如寺的小沙弥,六七岁的模样,顶着光溜溜的脑袋,眨着大大的眼,煞是可爱,不由会捏捏他的鼻,问他们的名字,将身上的糖果给他们,听他们叫我“唱姐姐”,声音清脆,一切,那般美好。
几十年,风平浪静的度过,寺中的景色如常,但曾经的高僧早已圆寂,曾经的年轻现在也已德高望重。唯有我与薇凉姐姐,依旧那般美好,身段依旧曼妙,嗓音依旧柔美。在我们身上,找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然后,在蔷薇花架旁,姐姐带着羞涩的笑容,告诉我,她爱上望空。我睁大眼一脸怀疑的望向她,当确定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而非玩笑时,我便嚷开了。
“姐姐,这怎么可以啊,你已四百多岁,而望空不过二十出头;你身为花妖,而他又是和尚;你怎么能爱他?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嘛!”
“我也知道,只是,只是……”薇凉吞吞吐吐,“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四百多年来,我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看见他,我会心慌、害怕,可不见他,又禁不住想他。哎,唱儿,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