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出师告捷(1 / 1)
大公主万未料到大炮竟然哑了,一时呆立当地动弹不得。原来,那名士兵的热血浸湿了炮筒,大炮已失效。大公主适才神思不属,竟未想到这一层。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张显亦执辔而出,宽大的衣袍在他清瘦的身躯上飘洒若飞,不胜孤寒。
托雅一声呜咽,凌空而起,飞身入怀,抱住他喜极而泣。
张显抱她不是,推她亦不是,双手垂立,静默不语。
大公主遽然回神,勃然大怒道:“好个厚颜无耻的小贱人!给我回来!”
托雅置若罔闻,兀自不管不顾的抱着张显的颈子嘤嘤哭泣。
大公主银牙一咬,长剑指天,娇叱一声:“给我杀!”敌军顿如惊涛骇浪般掩杀而至。
混战正酣,忽然一声“咕咕”怪笑,一个链子刀携带凌厉风声闪电般扫向孟寒。
孟寒听风辨器的功夫绝佳,一听风声即知遇到了高手,一个细胸巧翻云,险险避开,长剑一挥,抵住那人,凝目望去,微微一怔。但见那人与孙大圣有得一拼,身材奇大,满头黄发,乱七八糟直如枯草,金鱼眼,朝天鼻,满脸横肉,疙里疙瘩,形似一只硕大无朋的癞蛤蟆,丑陋之极。
孟寒身边扮成一员小将的林惜惜失声惊呼:“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闻言大怒:“臭……臭小子,我……我才不是东西!”敢情还是个结巴。
孟寒赶忙以传音入密法告诉林惜惜:“此人乃塞外巨魔滕天虎,切莫大意。”
林惜惜心中一凛,她倒是听说过滕天虎之名,此人内功深湛,力大无比,素有降龙伏虎之能,不想在此狭路相逢,晦气!晦气!
滕天虎见林惜惜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自己脸上不住转圈,心中不耐,喝道:“臭小……小子,你看……看……看……”他一急,就此“看”住了,一张癞蛤蟆脸憋得通红。
林惜惜失笑道:“你是要问我看什么么?”
滕天虎顿时吐出一口长气,连连点头,似乎舒畅无比。
林惜惜看他有趣,忍不住笑道:“我看你长得俊哪!简直羞死宋玉,赛过潘安!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滕天虎自然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自己长得俊,他并不笨,知晓对方是在讥讽自己。他性子本极为残暴凶狠,这一下直气得一双金鱼眼愈加突出,亦不搭话,“咕呱”怪叫两声,大手猛然一挥,链子刀疾射而出,直取林惜惜腰际,似要将她拦腰斩断方才解恨。
他一怒出手,威力当真是无与伦比,刀风呼啸,力挟千钧。
剑光骤闪,孟寒中途拦截住长链,微微一扯,四两拨千斤,短刀反向而回,直取滕天虎面门!
滕天虎大惊,慌忙矮身一避,短刀在他头顶呼呼而过,他满头稻草般的黄毛被削去了七七八八,顿时骇出一身冷汗。当下看向孟寒,定下心神,一声不哼,下手极快,眨眼间已攻出数十招。
这滕天虎力大无穷,一把链子刀使得神出鬼没,每一招每一式俱是直取要害。孟寒亦不与他硬碰硬,只施展绝顶轻功及上乘剑法与之游斗。
但这黄毛老怪的功夫委实古怪高深得紧,那链子刀或走圆弧,或走斜线,忽缠忽绕,且凌厉异常,端的是变幻莫测,防不胜防。
林惜惜看得心急如焚,不假思索的挺剑而上。
那滕天虎亦是狡猾得很,算准了林惜惜较弱,便连连向她进攻,眨眼间,林惜惜已被他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滕天虎嘿嘿一笑,又恨她先前讥嘲自己,长链一挥,刀光频闪,半空中一个圆弧,直向林惜惜颈间削去。
说时迟,那时快,忽听“嗤”的一声,一抹寒光呼啸而至,来势凶猛,直奔滕天虎前胸!
滕天虎大吃一惊,到底是自家性命要紧,百忙中长链急收,击向那团寒光,但闻一阵刺耳的金石交鸣之声,寒光正与刀尖对撞,“哧”一声,断为数截。
滕天虎低头细看,竟是一把匕首。
林惜惜见机不可失,猝然跃起,剑走偏锋,直向铁链削去,“喀”一声,铁链被生生削断,而那短刀余势未衰,依旧呼啸而出,直直插入一块巨石,顿时火光四射,乱石穿空。
滕天虎见兵器被毁,怒火狂炽,手中长链胡乱挥舞,横扫千军,敌我不分。
林惜惜犹自呆望,忽闻一阵凄厉的鸟鸣,头顶黑影如云,火把忽明忽灭,不由毛骨悚然。忽觉腰间一紧,孟寒已飞身坐于她身后,紧紧搂住她,将她的头护在怀中。但闻一阵阵翅膀飞扑之声,惨叫声,哀鸣声,声声不绝。
终于,一切归于沉寂,林惜惜抬起头,但见尸横遍野,血流满地,竟有成百上千的秃鹫盘旋而飞,不断啄食尸肉。
“哪里来的这许多扁毛畜生?”林惜惜头皮发炸,忍着惊恐问。一转头,见孟寒脸上竟有点点血迹,心底一沉,忙伸手去摸,颤声道:“怎……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孟寒握住她冰凉的手,摇头道:“是秃鹫血。”
林惜惜这才发现遍地横尸之中亦有数不清的秃鹫尸体,紧绷的心弦一松,软在他怀中。
因着这番变故,双方均偃旗息鼓,自行休战,各自退避数丈开外。
孟寒摘下林惜惜的头盔,卸下铠甲,用棉斗篷紧紧裹住她,一面聆听几位将军报告死伤人数,面色平静。
“皇上,敌军死伤远远大于我军,谅他们一时不敢再攻,皇上与娘娘且安心休息。”
孟寒微微颔首,将穆欢递上的一碗热水给林惜惜暖手,眸子徐徐眯起,隐射出一道狠戾凶暴之光,缓声道:“休整一炷香的时间,随时听候调遣。”
季将军大喜,抚掌而去。
林惜惜看着孟寒,见他目光如铁,神色坚定,知他要主动出击,速战速决了。遂将热水凑至他唇边,柔声道:“喝几口暖暖身子。”
孟寒就着她的手喝完,将她的脸按向胸前,道:“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林惜惜听话的点头,轻轻拭去他唇边的水渍,伏在他怀中闭目养神。
托雅在一旁稀奇的观望。先前甫一休战,见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居然亲手为一员小将脱盔卸甲,直觉惊异。后见到那员小将露出满头青丝,举止娇柔,方恍悟她正是自己的情敌。正醋海翻波,却见她眼波如水,柔情无限,俱只是针对一人。在她眼中,天地之大,江海之深,亦不过是牛毛尘埃、过眼烟云,能令她驻足回顾的,唯此一人耳!
托雅心中突生特异之感,先前的滔滔醋浪渐行消逝。她抬头看着张显,幽幽道:“你一辈子也莫想摆脱我啦!”不由分说,紧紧抱住他,脸蛋直向他怀里钻。
张显仰首望天,叹息无语。
一炷香已到,孟寒开始调兵遣将。一声令下,众将士齐声呐喊,一路冲杀出去,直将疲累懈怠的敌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生擒大公主。
士气由此大增,乘胜攻入匈奴腹地,将其大汗的宫邸团团包围。匈奴大汗终于自缚投降,随大军回师凉州。
看着将士们大胜而归,孟寒脸上终现一丝阳光。留守的张显、穆欢等人亦是大喜过望,列队迎接。
见到兄长、姐姐俱被生擒,托雅心中一阵难过,遂向孟寒求情。
孟寒道:“他若诚心签约,彻底臣服,朕自不会杀他们。”
匈奴大汗连忙伏地叩拜,口中称臣,双方终于签订合约。
末了,托雅忽然行大礼道:“陛下,托雅尚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
孟寒眸光一闪,不动声色道:“你说。”
托雅狡黠一笑,张显那厢一阵心惊肉跳。
“托雅请求陛下将张显恩赐于我,托雅定会感激不尽。”
张显面色巨变,迟疑的望向孟寒。后者亦向他看过来,眸光深晦如海,忽而微微一笑,道:“张大人,你意下如何?”
张显本能的欲拒绝,但见他神色有异,嘴角边似笑非笑,终于苦笑一下,道:“但凭皇上安排。”
孟寒满意的颔首,对托雅含笑道:“你的要求朕准了,张显归你了。”
托雅灿然一笑,谢过恩,一把挽住张显的手臂,歪头道:“我说过,你一辈子也别想摆脱我,这下信了吧?”
张显唯有苦笑。
当下,各自歇去不提。
次日,匈奴大汗与大公主返宫,临行前叫上托雅,托雅却紧紧挽住张显的手臂,不肯走。她兄长也还罢了,叹息一声,由她去了。大公主却恨恨道:“不害臊的臭丫头,人家不喜欢你还死缠着人家,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托雅却头一昂,自信满满的道:“早晚他会喜欢上我,不信你就等着瞧!”说着抿嘴一笑,“姐姐,你也别不把天下男子放在眼里,早晚也有你身不由己的一天!”
“你!”大公主身子一僵,蓦然恼羞成怒,满脸涨得通红的道:“臭丫头!你胡说什么?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厚脸皮么?”
托雅嘻嘻一笑,摇着手指头道:“姐姐,你脸红了,哈哈,心虚了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装呢?”
大公主气结,掉头而去。
这厢,林惜惜道:“托雅,你姐姐骄傲得很哪!”
托雅笑了片刻方道:“她自小聪明决断,杀伐不让须眉,心比天高,全天下没有一个男子能入她的眼。不过……”她眨眨眼,故意压低声音道,“此一时,彼一时啦!皇后娘娘感觉不到么?”
林惜惜一呆,沉吟了片刻,缓缓转头瞥向身边的人,上上下下打量。
“怎么了?”孟寒问。
林惜惜咬着嘴唇,柔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你这颗高级蛋身上到底有没有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