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四章-4(1 / 1)
刚在《暗河》那边看到有读者批评兰的文章说不够虐,所以我也不好自称自己要开虐了,嘻嘻:)
我只能说,有一种低沉气压将从此章开始,至少持续到安安高中毕业。
喜欢明快的亲们过几章再回来吧,可能等安上了大学,碰到另外那三支鬼,会好一些……但是也不好说……“你披星戴月/你不辞冰雪/你穿过山野/来到我的心田
你像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直到充臆心间/我才后知后觉……”
我承认自己是个后知后觉的人,可我也说过自己不算太笨,殷若对我所表现出的种种异端,让我不得不去反复思考琢磨,有些事情,too good to be true,即使无限接近真相,却因为自己蒙住自己的眼睛而无法看清楚。
我独自走到他的小隔间,打量那里整齐洁净的一切,他的东西真的很少,或许是因为知道那不是他真正的家,所以也没未打算过永久停留。
我手里还拿着他塞给我的《射雕英雄传》,虽然对他最后的行径感到莫名其妙,但内心又觉得那样莽撞无措的他才真实可亲。我到他的书桌前坐下,感觉他的气息在这小小的隔间里蔓延,无所不在。
如果说江远像步惊云,叛逆而孤冷;殷若便体现了一些聂风的特质,他温柔,纯善,像不可触摸的温柔月光。但是完美如他,又有哪个女孩可以真正拥有他?拥有柔和拂面却无影无形的风?
如果只是平凡如草芥的女子,如何去相信梦境会变成真实;即使聪灵如孔慈,也不见得能真正拥有聂风。我不是孔慈,也不愿意是她,我喜欢泾渭分明的感情,不愿意接受任何混沌不清。然而不管是江远还是殷若,他们对我而言都是混沌难辨的。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下巴下面撑着的《射雕英雄传》掉落在地。我俯身去拾起来,恰好看到被殷若折起来的页脚,他总是有那样的习惯,要在哪一页停止的时候,就把那页的书角折起来,他不太使用书签,只用这最原始的方式。
我笑着,把那页脚轻轻展开,可是在那里,我却看到清清楚楚的四个字:我的阿安。
我的阿安。
他的字迹乖乖摆在那里,像几个快乐舞蹈的精灵,他写下这字的心情应该是快乐的吧?而我呢,我能分辨出自己那刻的心情吗?
很高兴或是很惶恐?
很骄傲或是很忐忑?
我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我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我要找雯川,我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分享。虽然我没有计划好要跟她说什么,说多少,可是我只知道我紧张得快要疯掉了,并且一定要找人说话,而这个人只能是雯川!
我飞快地跑出了家门,并且命令自己什么也不准想,我要先见到雯川,然后一切事情都可以得以解决,不管是江远也好,殷若也好,我想对她坦诚以告,我不愿再是一个人。
我兴冲冲地跑到雯川的家门口,急急地拍打着她家的防盗门,甚至恨不得破门而入,雯川看起来比我更风尘仆仆,脸色还有一些苍白,见到我神色很是意外:“安安?你怎么来了?”仿佛并怎么不期待我的光临,继而我意外地发现,殷若也在那屋里。
“蓓蓓来啦?进来坐啊。”郭叔叔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了个工具箱,我这才清楚地看见,殷若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的是雯川家里的VCD,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七七八八的零件,他正在帮忙修理。
“进来啊。”雯川把我让到屋里,气氛瞬间恢复了正常,而且无比自然融洽,“怎么过来了?喝水吗?”
“不用。”我也在瞬间跟这和谐的气氛融为了一体,“就是在家里太闲。”
我走到殷若旁边的沙发坐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他头也不抬说:“刚下汽车。”
“怎么不回家呢?”
“修完就回去。”
我看见他颀长的手指翻飞,熟练的摆弄那些家什,似乎是修理工具的老手了,他的长发垂下来,遮住眼帘,神色是十分的心无旁骛。我找不到话说,无聊的说:“我还不知道你会修理VCD呢。”
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笑:“在农村长大,有什么不会呢?”
“殷若我帮你把包放里屋了啊。”雯川拎起殷若的书包,站在里屋的门口对他说。我这才发现除了殷若的包,雯川的旅行包也放在地上。我看到雯川鞋上未干的泥土,暗示着曾经发生了些什么。
“不用,修完我就走了。”
“行。”雯川重新把书包搁在地上,走进屋里。“东西都收拾好的,全在里面。”
“知道了。”
我感觉到有些东西变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客气话了,只有对亲人,才是不需要客气的。
“你们一起回来的?”
“是的。”
我跟殷若走在回家的路上,彼此默默无言。我看见满大街散落着残留的爆竹屑,暗红的点点纸屑躺在地面,看起来很是萧条零落,那是热闹散尽后才有的萧条。
“明天是元宵。”他说。
“嗯。”
两句话过后我们又陷入奇怪的沉默,我只好费力寻找些话题:“你知道一诊成绩了吗?”
他好像恍然记起的样子:“啊,我听邓飞说了,他考得不错啊。”
“那么你呢?”
他突然像个小孩一样狡黠地笑了:“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吗?”
“你怎么回事啊?”我问这话的时候心里怦怦直跳,忐忑等待他的答案,奢想着他的发挥失常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
“没什么。”他的表情风平浪静,“就是想试试失败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偶尔失败一下看起来会比较正常。”
原来只是这样,他只是无聊地想证明一下自己是个正常人,自己还可以失败,可他难道忘了这失败是他自己算计而来的?
“你在想什么?”殷若问我,表示发现了我的走神。
“没什么。那么失败的感觉好吗?”
殷若耸耸肩:“没什么好与坏可言。也许习惯就好。”
进家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我一直拧不开那门锁,天知道这门锁我已经顺利打开过十几年了。“我来吧。”殷若上前一步,气息再一次逼近了我,他瘦削挺拔的身影在离我不足十公分的位置,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温热的体温,还有他从容平静的呼吸。就在我兀自失神的那一刻,他说:“好了。”
门打开,他让我先进,忽然对我说:“那本《射雕英雄传》还给我吧。”
“可你已经给我了。”
“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做什么一下要一下不要的?你这次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他在我身后回答。
书还他的时候,我犹豫了许久:是把原本折好的页脚展开?还是依旧折好还给他?这选择题费了我好长的时间,折好又展开,展开又折好,那页的页脚几乎快被我扯下来了。最后我还给他的,还是原封不动的折好页脚的《射雕英雄传》,我想我始终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然而有趣的是,雯川跟他纠缠不清的书是《书剑恩仇录》,里面的三角恋荡气回肠,陈家洛进退两难,惹得看客也跟着揪心。可是俏黄蓉跟傻郭靖有什么悬念可言呢?无风无浪地恋爱了,生了一个好女儿一个坏女儿,一起老了,一起死了。就是这样。
我们很快迎来了开学,高二的生活一成不变,毫无乐趣,也无特别的事值得我记录。除了那个清晨,早自习过后,我听到雯川跟我说:“安安,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跟殷若在一起了。”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英语课本,觉得我的世界一下安静了。那天是个雨天,窗外的空气好澄澈。原来一切都轮不到我去痛苦抉择,也无需我去思考犹豫。
“那很好啊。”我说。我听过一首歌:我们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已经错过着了。那就这样吧,一切都沉埃落定,我们就各安天命吧,再无相遇的可能,也不要再心存希冀。
不用选择的感觉真好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呢,可是为什么当我抬头看天的时候,脸上会有湿湿的感觉。我突然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感情,都很像闹剧,可如果它们充满喜剧的成分,为什么还总要让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