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庸人自扰 1(1 / 1)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就像上回,和小鸥喝了几杯日本甜酒就上了头。她只觉得口渴,因为泪流得太多了,当她觉得头晕沉沉的时候,才发现地上那五六只啤酒罐已经全空了。
她没有醉,她坚信。她知道后来门铃响了,她也知道傅思危来了。她很清楚自己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头很重,只是身体失去了平衡,然后控制不住地说了很多没有必要对他说出的发自内心的话语。
他在吻她?
刚长出来的胡茬又短又密,她被扎得好疼。他凭什么这样吻她?胸腔像是被什么给填满了,她觉得酸涨得厉害。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温热的泪水又一次糊住了眼眸,她看不清他的脸,却闻得到他的呼吸,那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又再次包围了她的全身。
她很生气,她应该狠狠地推开他的,可是,她的思维竟然控制不住她自己的行为。她想,应该是该死的酒精发挥的作用吧?浑身热得发烫,就像是一个火炉正不停地燃烧着自己的意志。是不是该把衣服脱了,她就能冷静一些?
用力地扯着包裹全身的束缚,只剩下那件贴身的高领内衣烦人得要命,层层褶皱的领子掐的脖颈难受,好在有一只冰凉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肌肤,帮她揭去了那最后一层不能透气的闷热。
好像被人一把抱起,似乎回到了温暖的床榻上,松软的枕头,又轻又暖的蚕丝被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味道。她突然觉得很安心,于是不自主地靠向了同在一旁的身体,驱赶燥热的凉爽加之被衾舒适的包裹,她仿佛又有了可以倚靠的臂膀,不由自主地深深贴了上去… …
好像是厨房传来的烟机运作的声音将她吵醒了,又仿佛是白色的晨光透过窗帘晃开了她惺忪的眼眸,她有些迷蒙地半倚半靠在床头,难道是自己做了一场混乱的梦?
衣服整齐地挂放在床边的椅背上,仿佛在告诉她某人的用心。
走进卫生间,洗手池的台面上放着一杯水和一支挤了牙膏的牙刷,她的眉头又微微地拧在了一起。
无心洗漱,草草结束之后便走进了客厅,餐桌上同样用心的备上了一碗煮面,只是热气有些飘渺。她走近一瞧,发现了压在碗底的一张便签,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她知道是他的字迹。
头又开始微微发疼,她伸手揉着太阳穴希望能放松自己绷紧的神经,轻叹了一口气,昨晚发生的一切终于浮现在了脑海之中,就像幻灯片一样,一张接着一张不停地回放。
… …
“舒小姐!”
她是打车去的公司,刚一下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是个动听的女声,回转过头,她有些感叹,这似乎来得太快了一些。
袁乐蓓取下了戴着的墨镜,对着眼前略显瘦削的舒云微笑道:“舒小姐,还记得我吗?我叫袁乐蓓,平安夜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面,当时,思危和他的堂妹也在。”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舒云想。如果自己没有搞错,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她所一直唾弃的第三者,插在傅思危和袁乐蓓中间的令人作呕的小三儿。
否认不了头上戴着的这顶帽子,事实已经发生,躲也躲不掉。她未多思量,点头道:“你好,袁小姐。”她走到了袁乐蓓的面前,开门见山道:“找我有事?”
“舒小姐真是爽快,没错,我的确想找你聊聊,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可以吗?”
能说不行吗?舒云苦笑,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上班的时候,袁乐蓓选择这个时间点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有拒绝的机会,何况自己本就理亏,主动推托也是不可能的。
“叫我舒云吧,袁小姐。”她朝远处一指,说:“附近有家迪欧咖啡,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袁乐蓓微笑地点头:“好的,舒云,你也别见外,叫我乐蓓就成!”于是挽上舒云朝咖啡馆走去。
袁乐蓓亲热和气的举动令舒云有些愕然,这不是她想象中的质问第三者应有的态度。她没有说话,只是在袁乐蓓主动挑头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时才张口应和着。
还好,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不知是天空多云的缘故还是咖啡馆里的光线不佳,她们挑了个二层靠窗的位置,可舒云还是觉着有种压抑的氛围。
随口点了个最通俗的卡布基诺,她等待着袁乐蓓的开门见山。可是袁乐蓓仿佛一点也不着急,就像是舒云多心了似的,她真的只是想找她聊聊而已。
舒云自嘲自己的忐忑与着急,既然都坐在了这里,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于是她慢慢搅动着长匙,耐心地看着白色的奶油与褐色的咖啡液融合在一起。
她们所在的雅座似乎除了杯勺碰触的声音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了,袁乐蓓仔细看着眼前把玩着长匙的舒云,心里暗暗轻叹,原来是她。
曾经自欺欺人地以为傅思危心中空出的那个位置从来就不是留给谁或是准备留给谁的,她告诉自己,一切只是习惯使然,像他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总是会给自己留下一些空间不让任何人侵占。
然而,那天在保姆车上看到的一切,她就知道她再也骗不了自己了,能够让傅思危在公众场合冲动得没有丝毫顾忌,必是那个空着的位置的主人无疑了。
她怎么那么笨?平安夜那天就能看出异样的,傅思危只是因为见到了她,就不知如何进退了,而他的堂妹那尴尬、打破僵局的眼神,不都说明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吗?而她还傻乎乎地主动介绍自己,难怪招惹了傅思危的不快?一幕幕回想起来,袁乐蓓只觉得自己可笑,认真回想过去三年的一点一滴,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而她,真是被自信,不,是自负蒙了心了!
聪明如她,难道真应该识趣地退出吗?很抱歉,她真的做不到。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在县级市盲目打拼的小主持了,现在的她懂得凡是只有争取才能成功,如果没有争取只懂等待,那么赢家永远都不是自己。
心中一定,她举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开始了。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舒云。”
舒云将长匙摆在一旁,抬眼看她并微微点头,请她继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四年前的你和现在的我是一样的,是吗?”袁乐蓓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不知道从前的你是怎么做的,至少现在,我作为思危身边的人,我学会了什么该知道,什么该当做不知道。而你,就是那个我该当做不知道的人。”
“舒云,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傅思危可不能跟从前的他同日而语了。也许,我比较俗套,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思危现在以及将来的路需要由什么样的女人来陪伴,”
她的话说到一半,舒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未待她说完,便张口接到:“至少不会是我,对吗?”
袁乐蓓一怔,又转而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又要回来找他呢?我找人打听过,你在刘骋的公司做得很开心,薪水也不错,作为普通人,这样的生活你应该很知足的。当然,我也知道,按照时间推算,那个时候的你只不过是一名在校的大学生,和现在当然有很大的差别。思危看到现在作为职业女性的你有一些失神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你也该明白,他不是那种随心所欲容易冲动的人,你这样继续下去,得到的结果未必就是你想要的。作为聪明人,还不如早些收手为好。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满足。想要全身而退,必须知趣才行,不是吗?啊,很抱歉,可能我用词不太恰当,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对吗?”
起初,她对袁乐蓓是有好感的,只是听到最后,她却失望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和傅思危的将来,尽管她对于同他的现在有所动摇,可她却没有忘记过袁乐蓓的存在。如果把她和袁乐蓓按照平时TATA最喜欢看的八卦杂志上的胜负表来排列,那么属于袁乐蓓的那一列必定打满了“胜”字。她是知名的女主播,镁光灯下最耀眼的人物,她们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只是没有想到,袁乐蓓的一番话看似自信,却一点儿份量都没有,原来她的心也是没底的。
她看着袁乐蓓有些许期盼的眼睛,她慢慢说道:“我看,我还是叫你袁小姐吧?袁小姐,傅思危身边应该是谁,那是他傅思危自己的事情,不是由我或者是你来决定的。你比我了解他的脾气,如果他知道你是这么自作主张,我想他一定不会高兴的。正如你所打听的那样,我在大为做的很开心,作为普通人,我对我现在的生活感到非常知足,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再来满足我什么,即使真有我想要的东西,也不是那些金钱可以解决的。不过,袁小姐,你刚才的话有一些是我认同的,那就是,作为傅思危身边的女人,应该学会什么是自己该知道的,什么又是自己不该知道的或者是应该装作不知道的。很多人都说我做人太实诚了,一点儿都不会伪装,喜怒哀乐全都摆在脸上,让人一看就透。我想,这样的我,是不适合在傅思危身边的,如果不是,那么现在也不会有你袁小姐的存在了,不是吗?”
说完,她看了看时间,歉然道:“不好意思,袁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可不想大为因为旷工把我给炒鱿鱼了,要是没有这份工作恐怕我还真得找人帮忙了。您慢慢坐,我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