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Are you going back to the on(1 / 1)
袁乐蓓端了一碗煲好的汤走到了阳台,却看到背影萧索的傅思危俯身靠在窗前,浓浓的烟草味道随着风送到了她的鼻端,她的心又一次落寞了。
认识他,是在三年前的一场迎新春晚会上。
当时,她只是常熟电视台里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节目主持人,在一个县级市的电视台做着没有创意的节目,丝毫没有前途可言。
每当她打开电视机的时候,总会有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荧光幕前。同系的,同班的,那些和她在浙江广专一起度过三年时光的同学的身影,看到他们在各大卫星电视的热播节目里舌灿莲花,展示自己的口才,她的心里总有许多的后悔和不甘。
她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守着那自以为宝贵的矜持,拒绝同学的建议,失去认识富豪显要的机会。
她不甘,以她全系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竟然比不过那些有背景的同学,毕业的时候差点儿连进现在的电视台的机会也被人挤掉。
于是,她开始认真地为自己找寻机会,近乎疯狂地找寻一切有可能改变她命运的契机。似乎老天也觉得对她不公平吧?正当她苦寻无门的时候,年轻且有权的傅思危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自动走进了她的生活当中。
那是在市体育馆举办的迎新春新年晚会上,她是晚会的主持人之一。晚会的开场依照惯例是介绍受邀出席的市委党委领导,当她念到他的名字的时候顺势朝他的座位瞧了一眼,三十出头,长相不俗,在众多中老年纪且身材发福的领导们中显得十分惹人注意,是个很吸引人的男人。接下来的主持,她显得异常紧张,总觉得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她越不想出错就越吃螺丝,一场晚会下来早已大汗淋漓。晚会的尾声,领导们一个一个和蔼地和演职人员握手,他握上了她的手,体育馆灯火通明,墨黑的双眼对上了她琥珀色的眸子,也许是坐得太久了,他的头有些闷,那明亮的琥珀色占据了他的一切思维,仿佛是她。
大概就是这样开始的,他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她则尽力做好女伴的角色,从不逾距。十分顺利地,一年后她被调到东方卫视,凭借本身的能力和傅思危的帮助,一路直航,打进能人如云的央视,做起了《娱乐播报》成为央视当红不让的优秀娱乐节目主持人,广受大众好评。
可是,感情上她却从来不敢有过多的要求,她摸不透他。
他从来没和她言明过什么,比如,你是女伴,或者你是女朋友。但是聪明的她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是女伴,仅仅是女伴。他们之间是各取所需,互相满足,只不过她算是比较有运气的,因为对方不仅有权有钱而且英俊伟岸,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的王子,来拯救她这个一无所有的灰姑娘。
可是一步步走来,他虽然对她总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可除了她之外,他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其他女伴,因为在这方面,他不可能也不需要对她有所隐瞒。
她在上海的时候,他还在常熟;进入央视的时候,他则刚刚调到上海;待他回到北京后,他的身边也只是有她,仿佛她就是唯一。于是,她渐渐迷惑,或许从一开始事情就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复杂。
冷淡是他的性格,寡言是他的习惯,既然如此,他又怎会将一切说得明朗?
这样的逻辑似乎说得通?
她开始自信,她开始不再拘束,尤其是在他带她参加的发小儿聚会上,她不再端起女伴的身份,宜动宜静,行为得体,而是与他的朋友们谈笑风生,明艳动人。她告诉自己,她和在场那些漂亮女人不同,她们是女伴,而她是女友,如此大的差别呵!她必须体现自己与她们的不同,她要与他的朋友成为朋友,她要受到他朋友的爱戴和喜欢,她要融入到他的圈子中去。
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也十分地到位,因为他从没有对她的这些举动皱过一次眉头,说过一个不字。唯独只有一次,就是那天的平安夜,她和他遇见了他的堂妹,他最疼爱的堂妹,她热情地与小鸥攀谈,却被他生硬地打断… …
看着他一动不动地倚靠在窗边,浑身透着难以言喻的压抑,似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读懂他的心,又或者是他不愿意对任何人敞开自己的心扉。
冬日雨夜的冷风布满了整个阳台的玻璃花房,手中汤碗的氤氲热气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无形,而她的手却妄图挽回那早已散去的热度。
看着他手中的烟积了好长好长的烟灰,她的心突然闪过了一丝自私的念头,如果,他的心扉只会对另一个人敞开,那么,她宁愿他的背影就这么一直萧索下去,至少,她还能陪在他的身边,哪怕他们的中间隔着无形或有形的距离。
他的突然转身让别有想法的袁乐蓓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手中的汤碗打翻在地。“对不起,我,我的手滑了。”她心虚地一面解释,一面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看着她慌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傅思危的眉头一拧,走了上去。
他说:“别收拾了,当心弄伤了手。”
“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回客厅坐着吧!我很快就收拾好,等会儿我再给你端碗汤。”她忙乱地将额前的碎发刮到耳后,故作轻松的回答。
又是瓷片又是汤水,不知先收拾什么好,可是她又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没有自信的样子。低着头,心里乱乱的,手上却没有停歇。
见她坚持,他也就不再阻拦,扱着拖鞋走过她的身旁,没有停留直接绕过她往客厅走去。
她蹲着身子,眼见他的那双皮制拖鞋离她越走越近,可转眼又在她的跟前调转了角度,心中的失落一下扩散到了全身:“哎呀。”忘记了手中还有摔碎的瓷片,不自觉地用力,她的手掌心划破了一个口子。
听到身后的一呼,他转身,“怎么了?”
“手划破了。”她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喃喃出声。
“好好地怎么想起一个人在家煲汤?”他把她扶到了沙发上,然后自己站起身去找药箱。
“哦,同事说冬天煲点汤补补身体比较好,所以我就在家学着做一做,想着如果做得好,下次可以… …”
“你的药箱在哪里?我记得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怎么里边儿没有?”他打断了她的话,翻了半天抽屉,也没找到药箱。
“我的药箱在书柜的抽屉里。”她暗暗的失落,药箱一直都放在书柜那里,从来没有换过地方。
他果真在书柜下方靠左边的抽屉里找到小小的药箱,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了一瓶消毒的双氧水和一些棉花还有一张创口贴。
“先用双氧水消消毒,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他抓住了她受伤的手,拿着蘸湿的棉球轻轻地一点点搽拭着伤口上的血痕。
“做一些尝试是好的,但是你本来就不太会做中餐,煲汤是讲究功夫的,你还没入门就自不量力地挑战高难度,这样做的结果往往会让你得不偿失。”
真的好疼,疼得她眼泪直掉,听见她鼻子一吸一吸地,他抬头看向她的脸,大大的泪珠挂在她姣好的面容之上,“我的手劲太重了吧?”他将棉球扔进了垃圾桶,把创口贴轻轻地贴在她的手心,“自己多多注意,实在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思危!”见他已起身,她忍不住叫住了他,她不想他留下她一个人。
“怎么了?”他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啊,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不太方便,打电话给周炜,让他陪你去。”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你,能不能,我,”她不知道怎么说,紧张地语无伦次。
“什么?”他听不明白,已经站起身的他眉头一拧。
她终于泄了气,说:“哦,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接受刘骋他们公司的邀请,要帮他们拍一个宣传片。”
“那挺巧的,下周我和几位领导要去他们公司参观,那小子这几年还真把大为做得有声有色的。”他点了点头,然后从玄关的衣架上取下他那件灰色的长款呢子大衣。
咔哒一声,门开了后又很快地合上了,他走了。
自不量力,果真是自不量力啊,她连开口请他留下的勇气都没有,又怎能自私地奢望她能够读懂他的心?或许,在潜意识里,她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只是她害怕亲自面对她所不愿看到的,他直截了当的拒绝吧?
果然,这么多年的照拂,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知足二字早已消失在她的字典里,看着紧紧关闭着的大门,她复杂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