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Are you going back to the o(1 / 1)
“小姐,真不好意思,前面修路,您得自个儿走一段了。”
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去,舒云才想起来,家门口正在修过街天桥,除了小区的私家车外,其他车辆不允许自由出入。平常她都是步行出门到地铁站,所以一直没太在意小区门口贴着的通告。
“没事儿,您就停在这儿吧!”
她打开钱包付钱,既然车开不进去,也没有别的办法。
下了车,突然感到头顶一凉,舒云伸手去接,不是雪是雨。
似乎那些不能让人开心的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一件接着一件自动送上门来。北京的冬天十分干燥居然破天荒下起了雨,施工的工地因为泻落的雨水而变得泥泞不堪,她却不能加快步伐,只能步履蹒跚地朝家走着。
平常五分钟就能走完的路,跌跌撞撞地走了快一刻钟的功夫。好不容易上了楼,她掏出钥匙开门。
没事的,不就是淋了一会儿雨吗?她努力尝试着放松自己,等会儿喝碗姜汤再裹得严严实实睡个大觉就行了,平常那么注意保暖的她一定不会孱弱到淋点儿雨就咳嗽不止的地步。明天就是周末,哪怕真生病了,也能休息两天缓过来。周末?周末!明天就是周末了,五万块钱恐怕遥遥无期了。她觉得好烦,钥匙怎么插也插不进锁眼。又气又急,她一灰心就把钥匙扔在了地上。
当啷一声,那串钥匙仿佛正中心窝。
不知道是不是脚踝的疼痛又加重了,她蹲了下来,将头深深埋在了膝上。
她这是在干嘛?!她怎么这么没用?!她以为她只剩下恨了,可是为什么一见到他就会变得如此狼狈?那如魔般的梦魇似乎又要将她缠上。
淋湿的刘海懦弱地垂了下来,滴答滴答地溅着水。过了好久,地上湿了一片,外面大雨倾盆,而这里也同样哀雨连连。
… …
袁乐蓓没有想到傅思危竟然没有事先通知便自行来到了她的住所。她不是不高兴的,而是有些惊喜过望。
自从上次的平安夜不欢而散之后,傅思危就一直没有找过她。她惴惴不安了很久,却不敢主动打电话问他原因。
一个人闷闷地琢磨,似乎想出了些原因。也许这和他向来的“洁癖”有关,他有种家的“洁癖”,怎么说呢,他的家,她可以去,也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可唯独,她不能靠近他的床,更不能在他的家中过夜。在常熟的时候是这样,在上海的时候是这样,在北京——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更是这样。所以,家也等同于家人吧?他也不愿意她太过靠近他的家人吧?她只能这么理解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一次居然惹得大家不欢而散、尴尬收场,心中早已后悔不迭,不该那么主动和他的堂妹攀熟。原本想找他的秘书周炜帮忙周旋的,不过还好,他还是来了。
“下着雨呢,没淋到吧?要不要先洗个澡?”她急忙从卫生间拿了浴巾递给他,他却将她的手推开。
“你不用管我,我就是上来抽根烟。”冷冷的言语里透着不容抗拒的距离,一说完便独自一人走到阳台。
热情地拿着浴巾的手气馁地放了下来,袁乐蓓站在客厅中央,只能默默地看着傅思危推开了花房的玻璃门。
… …
这是他回到北京下的第一场雨。
傅思危靠在窗边,点燃了一支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连带着窗外飘来的丝丝雨气一同吸进了肺里。雨水透明且无形,却又能沿着窗沿拖下长长的水印,侵入心肺的凉意随着每一次的呼吸扩散到了全身,同样在他的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记不能抹去。
那一天也是在下雨,雨很大,雷声更大。他从会所走了出来,远远地看到车边立着一道纤长的影子。
他撑起了伞,揽过另一个女子的肩头,向车边走去。
令他错愕的是,立在车旁的影子,居然是她。一点儿遮雨的东西都没有,就那样孤零零地站着,淋得彻彻底底。被雨打湿的乌黑长发紧密地贴在白皙的脸庞两侧,苍白得楚楚可怜。她抬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也看着他身边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的关系,他看不到她眼里惯有的清澈,只有黯然一片。
他欲将伞伸向她,可是伞太小,容不得三个人的位置。刚把伞向前一些,雨就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向后退了一步,拒绝了他的好意。脸上满是雨水,又或是泪水,他分不清楚。
身边的女人很知趣,把他放在她肩头的手放了下来,道:“我在车里等你。”便自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他觉得喉咙发紧,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明天就要赴外任职了,她说晚上让他早点儿回家,她要给他做一顿丰富的晚餐。他本打算从会所和兄弟们聚会散了后就回去的,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
他喜欢她,从第一次见了她就对她有好感,清清纯纯的一个女孩子,淡雅如荷。可是,喜欢和爱是不同的,至少那个时候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她看着他,不哭也不闹,就这样认真地看着他,仿佛这辈子就不曾认识过他。
入春的雨,寒意依然,她被淋得瑟瑟发抖。他靠近她,想将她笼在伞下,可是没有用,她全身早就淋湿了,即使现在被伞罩着,身体仍旧是湿淋淋的,她的脸,她的心也依然如是,干也干不了。
他看着她心疼,伸出手,可还没碰及,就被她打了回来。然后,她转身跑开,只留下他一个人撑着伞,站在那里怔住了。
待他反应过来想追她的时候,舒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傅思危觉得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从体内传来,仿佛有人硬生生地用刀把他的胸膛剖开,把心扯了出来,放到了他的面前,这才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他一下子醒悟过来,立刻将伞丢到一边,拉开车门,对车上的女人吼道:“你给我下车!”
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过,他一面加大油门一面打她的手机,可传来的总是重复的那句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 。。。”他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扔向了后座。
当他开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桌盛满美味佳肴的餐桌,家里很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开始心慌,没有换鞋就踩了进去,“舒云。”他喊着她的名字,推开一间又一间的门,却还是没有看到她。
最后,终于在主卧的卫生间找到了她。她跪坐在浴缸旁,头无力地靠在缸沿,右手伸进浴缸里,里面鲜红一片。
“舒云!”他吼着,冲进了浴室。
他摇着她下垂的双臂,可是却毫无反应,只是嘴边还挂着凄凉的微笑。他开始感到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他害怕失去她,他不能想象失去她的后果将是如何。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冲出了家门。
“哥,要是舒云有个好歹,我和你没完!”小鸥哭红了双眼,捶打着他。
“小鸥,别这样,这是在医院,你让你哥冷静一下,小鸥!”刘骋把小鸥拉到一边,焦急地劝说。
他痛苦地双手抱头,坐在手术室门口,对于小鸥和刘骋的话语置若罔闻。直到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她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医生,她怎么样了?”他追了过去,急切地问道。
“手术比较成功,病人的伤口已经缝合,幸好没切到主要的神经,不会影响将来的活动。只不过疤痕是难免的了。”医生拉开口罩,安慰道:“病人现在还在麻醉当中,等她醒来后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了!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想不开,唉!”随后,医生轻叹了口气。
“谢谢。”医生最后的那句话让他心中一紧,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跟过去。
办好了所有的手续,给医院的相关领导打了电话,等所有的一切都妥当了,他才走到她的病房。刚至门口,就听到小鸥哭泣且喜悦的声音:“舒云,你醒了!太好了!呜呜,傻瓜,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啊!”
她醒了。
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可是他却没有迈开脚走到病房内。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这是医生的话。
仅仅与她只有一墙之隔,他也没有勇气站在病房廊道上很久。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懦弱?
他连自己都看不起。
离开了海碗居之后,他一个人驾车回家,可刚上了路,却发现雨滴频繁地拍打着车窗。噼里啪啦地搅得他心乱如麻,四年了,家里的一切摆设从来没有变动过,她喜欢的窗帘,她喜欢的床单,她爱窝着的沙发,还有她习惯在卫生间放着的一把竹制的小椅子,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她的气息。同样的雨,同样的家,他没有勇气回去,于是立即调转车头,开到了袁乐蓓的住所。
突然,积得很长的烟灰掉落下来,烫着了他的手。他的眉头一拧,将烟往盆栽里转了转,回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