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别人的故事(1 / 1)
夏锦葵下班后约了林苒苒一同去购买明天参加顾先生和周小姐的订婚典礼所穿的行头。她很喜欢上一次同顾轻寒参加晚宴时所穿的云锦旗袍,但如今已经不再适合。只好再去寻觅一款和自己相配的衣服。
她平时的衣服款式大方,对于面料并不苛求。在江大时甚至会穿很廉价的衣服,从地摊上淘来。但绝不花哨。
逛了一圈,林苒苒看到一款墨绿色的小礼服裙子,高腰,胸前是一大朵蝴蝶结。样式普通,不出彩。
“怎么样?”
“看上去不错。”
“那去试一下。”
拿了小号去试,十分合身,像是为她量身订做,只是穿上身的效果实在一般,好看说不上,难看不至于。惟独气质气质和她很相配。
林苒苒直摇头,“再去别家看看。”
锦葵换下后,跟身旁的店员说:“帮我装起来吧。”
“葵葵?”林苒苒奇怪,“你觉得好看?”
锦葵抿嘴一笑,“一般。”
“一般你还买?”
“它符合我的购买要求。我又不是新娘,平白的出风头只会让人看轻。”、
“好吧,你总是最有道理的。但愿看见顾公子携手佳人时,你不要哭。”
“放心。”锦葵接手纸袋,笑着说:“我会在家里哭完再去,最难看的一面总不能让别人看了去,你说对吧?”
“哎!顾轻寒那么好,你不要。现在别人抢了去,你又难过。我说葵葵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她两手一摊,“可能是最恶劣的心理。即使自己不要,也不想别人沾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人贵有自知之明嘛。走吧,我们去买白衬衫。”
“给秦牧?”
“嗯。”
前些天锦葵从池莫那学了苏绣,几个简单的针法都学会用,只是绣出来的东西无脸见人。在几天不懈的努力后,虽然绣不成花草,绣个简单的人名还是可以的。今天想购了白衬衫,在衣角处绣上自己名字。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虽然是用他的钱买他的礼物。他们的生日离得很尚且算近,锦葵七月初七生,而秦牧则是七月廿三。她生日时,他送了一卷竹简,全唐诗,阴刻。古朴精巧。
秦牧的衣服很好买,天生的衣架子总是令人羡慕不已。
提着两件衣服,锦葵朝门外一指,“走吧,我们撤退!”
“等等!”林苒苒拖住她,说:“你这身衣服,配什么首饰呢?去挑一件吧。”
“我有只银镯,明天就戴它。”
“银镯?你也太寒伧了吧。”
“怎么会。”她笑笑,避开这个话题。
银这种东西,不喧嚣,不浮华,它是属于历史的沉淀,在静谧中生出一种自己独特的气场,拥有不凡的灵魂。在锦葵心里,它胜过钻石铂金。重要的是,这只镯子是周意之的赠予。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各种刺绣用到的工具,锦葵坐在客厅里认真投入的穿针引线,连秦牧何时走到身边的都不知道。
“绣什么呢?”
锦葵被吓了一跳,针扎到手指上,过了片刻后一颗血珠就落到了洁白的衬衣上。红得十分抢眼。她把手指放到嘴里吮了吮,不去理他,继续绣剩下的一个字。
秦牧坐下后说:“让我看看。”
“喏!”她抬起绣好的部分给他看。
“我说的是你的手。”直接夺过她的手来看,细软的手指上有一个小小的针眼,已经止了血,并无大碍。
“没事的。”
“嗯。”
过了一会,他又问“是谁的衣服?”
她翻了个白眼,“除了您老的还能有谁的?这可是生日礼物,等到你生日那天再给你。”
他将她几缕落在眼前的头发夹到耳后,说:“倒是有创意。”
“那当然。”
他看着她一针一线,一上一下,憋着股认真劲,心中顿时心潮翻腾。
顾轻寒的订婚典礼出人意料的简单,西式自助,来宾也不多。锦葵在人群中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夏之珩。他的精神不错,穿亚麻色的衬衫,嘴角含笑,神情欣慰。她想,这就是修成精的男人吧,他段位不是一般人能够到达。
她上前打招呼,笑着叫,“之珩。”
见到夏锦葵,他一点都不诧异,看到她身旁并无男伴,问道:“一个人?”
她点点头,“嗯。”
然后便不再交谈,看着远处一对并不般配的人。周云绍偏中性,身材高挑,没有江南女子的小鸟依人。跟顾轻寒站在一起,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舒服。
夏之珩像是猜到锦葵心中所想,说:“也许他们在一起,会是最好的幸福。”
夏锦葵微笑,饮了口度数极低香槟,不语。她今天站在这里,看到这样一幕,心中反而平静安定,一丝波澜也无。如果说得好听一些,勉强可以称之为祝福。
一场典礼,顾轻寒始终站在周云绍身旁,笑容稳妥温和。当他的目光透过众人和她交汇时,也只是将笑容扩大一些而已。他们始终没有再交谈。
这样真的很好。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一段熙攘的感情落下帷幕,两人皆全身而退。至少肉体上是这样,感情上却是仁者见仁了。
回去时夏之珩送她,两人沿着江边走,晚风带来阵阵清凉。杨柳低垂,依依袅袅。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之前一直待在布鲁塞尔?”
“住了一段时间,又去了趟尼泊尔。”
“我印象中,那里是消磨时间的好地方。”
“休闲度假不错。”
将近九点,因为夏季的原故,江边的行人还是很多,长椅上坐满了一家三口,或者是情意浓浓的情侣。看着心情舒爽,尽管此些种种都无关自己。
“对了,我给你带了尼泊尔面具。陈少白买了□□让我给你带来。”
“我比较喜欢威尼斯了面具。□□是尼泊尔的国刀吧,倒是没见过。”
“威尼斯的面具华丽精美,喜欢华丽精美,所有少女的通病。”
她轻笑了声,“我都二十三了。离老姑娘不远了。”
走过一条街,夏之珩忽然问:“考虑过结婚吗?”他说,“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总不能永远跟秦牧耗下去。当断则断。”
她愣了一下,迟疑道:“我……”
“如果断不了,就忘记一切,好好去爱。”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他反问。
夏之珩送她到葵园门口,锦葵背着铁门,说:“我是俗人,别扭、记仇、反复无常。对秦牧,我始终没有定性。”
他依旧是笑得平和,眼角有细细的笑纹,“还是不要委屈自己吧。顺其自然。”
“嗯。”
“改天约个时间,出来走走。”
她换上向往的神情,“好。我很久没有接触艺术家了,你也让我沾点文艺味,好提升一下内修。”
秦牧领着萨萨玩飞盘,可能是相处的时间不长,萨萨总对他爱理不理。去叼飞盘也是扭着肉乎乎的身子,慢慢的走过去。锦葵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萨萨真是淑女,改明儿姐姐带你去参加狗狗淑女大赛。”说着蹲下冲它拍拍手,萨萨立即扑过来,肥硕着爪子搭在她肩上,向她展开口水攻势。
她左躲右藏,仍不免被他舔了一口,秦牧很严肃的说:“它是公的。”
她板起脸,更严肃的说:“哦,难怪他喜欢我。”
萨萨玩累了便伏在锦葵脚背上小憩,秦牧也席地而坐,看着天上的星星。锦葵用肩膀推推他,说:“一般这种动作是女生做的。”
“张衡不也做这种事情?”
“噢。你赢了。”
她也抬起头数星星,因为葵园的地理位置好,所以满天都是一闪一闪亮晶晶,不似城市里,再好的天也只能看见几颗星星,怎么数都不会超过十颗。
他不经意间提起,“他的订婚晚会怎么样?”
“简单极了,几个人说说话,吃点东西,接着不着边际的海夸一顿。我遇见了之珩、我叔叔。”
“嗯。”
她自顾自的说下去,“他从尼泊尔回来,给我带了当地的一些小工艺品。说过两天拿给我。”
他在草皮上躺下,微瞑着眼,颇为悠闲。锦葵绝不敢这样做,她害怕一些小昆虫,其程度可以为称为恐惧,坐在草地上还行,要她躺下恐怕比登天还难。
“明天周末,你有事吗?”
他摇头。
“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他睁开眼,微皱着眉,嘴角下压,“小情侣做的事情。”
她义愤填膺,“你是老了,可是我还年轻啊。你不能剥夺我对生活的乐趣。享受恋爱的滋味。”
他的嘴唇微张,极轻的重复了两个字,“恋爱。”她并没有听到,目光柔和的看着萨萨,抚摸着。
长久没有等到答案,她自作主张的定了下来,“就这样吧。明天八点钟,我们准时出发。”
他再反对也没有效用,顺着她去,问道:“那里的停车位多么?”
她歪头想了想,“这倒没注意,我上次跟几个室友一起去时是坐的大巴。”
“一会上网查一下。”
“噢,好的。”
两个都放松的享受夜晚带来的神秘和宁静时,他忽然问,“饿不饿?”
“嗯?”
“那里的东西你应该都不爱吃吧?”
她眨眨眼,确实。那里的食物做得很漂亮,却不见得好吃。至少她不喜欢,就像她不喜欢松露,这种人人都渴望品尝,千金难求的顶极食材。其实见过未经加工的松露后就会对它减少兴趣,因为它实在难看,很像干掉的排泄物。味道也很怪,她甚至吃出麝香的味道。
“我想吃蛋炒饭。”
他站起来牵她的手,“走吧。”
“去哪?”
“做蛋炒饭。”
萨萨失去的舒服的枕头,小小的抗议了一番,抖了抖毛,低低的叫了几声。锦葵去抱它,软声哄着说:“萨萨乖。爸爸去给姐姐做好吃的。你听话,早点睡觉觉去。早睡早起身体好。”
秦牧不乐意,有些孩子气,“我不是它爸爸。”
“我知道,你是人嘛。”
他想说:要么我做它哥哥,要么你做它妈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样的话已经不再适合他这个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