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如若我爱你 又有什么不可以(1 / 1)
夏锦葵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过秦牧了,前几日他晚归,他到家时她已经睡下,早上她起床时他已经出门,不停的错过。当某日锦葵下定决心等她时,等到的只是午夜的一个电话,他的声音有些倦怠,周围嘈杂。
锦葵从半睡中清醒过来,坐正了问,“你在哪里?”
“瑞士。刚下飞机。怎么还不睡?”
她心想,我要是睡了你还打这个电话做甚?喝了口茶几上冷掉的咖啡,她凉凉的说:“秦少是去瑞士购买名表、军刀还是巧克力?”
“临时有点事。你早点睡吧。”
她当下委屈,等了这么久只等到一句临时有事,这种解释未免太没诚意。连再见都没有说,她恨恨的挂下电话,弄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堪比一声炸响。秦牧总是这样,有什么事情永远不会对她说,她总是最晚得知的那一个人。往好了想,是他不想让她多虑,往坏处想就是他压根不把她当回事儿。
连着几天,夏锦葵的手机电话都没有响过。而后心中的担忧胜过矜持,她主动给他电话,他不是不接,就是草草敷衍了事,连个归期都没有给出。公司的事情依然按部就班,集团内部平静如常。有好几次她看见水霖都想上去问个究竟,奈何不是她身边有人,就是他身边有人。只好装作不认识,心中继续惴惴不安。
这一天,她又遇见水霖,他行色匆匆,表情凝重。她的心一下子被吊起,不知道这份凝重是不是因为秦牧。
锦葵也不管是否唐突,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水先生。”
他停下脚步,“夏锦葵,有事?”
“秦牧去瑞士做什么?”因为着急,说话有些冲,随后又说:“请你告诉我。”
水霖皱眉,“他没有告诉你?”
她摇摇头,咬唇,“连他去瑞士这事,也是他到那之后才跟我说起的。”
他沉吟了一下,“那边的业务出了点问题,他过去看看。”
“严重吗?”
“小问题。”
她不信,“如果是小问题怎么会要秦牧亲自去?”
“如果不出意外,他近几天就该回来了。到时你自己问他。”说完便大步走开。
锦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池莫经过,见她一脸的魂不守舍,笑着打趣,“怎么了?夏才女是遇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学了林妹妹在这里悲春伤秋。”
锦葵拖着她回办公室,抱怨着,“这天热得人心烦。”
池莫很惊讶的看着她,“公司常年恒温,你热什么?”
“哦,这样啊。”
下午的工作排得很满,锦葵几乎没有心思再去惦记其他,所有人都钻在剧情中,做最后的完善。
结局是郁想容的提议,加上大家的努力,更加完备了。锦葵只贡献出了一句话,还是抄袭古人的:悲莫悲莫兮生别离。剧情定下后打印了十多份,人手一份。大家坐在位置上认真的看,一定要揪出点毛病。而夏锦葵看故事一向带着一颗虔诚的心,把人物当成真实存在过的,通读下来,竟然眼中含泪。
坐在身边的郁想容从口袋里掏了张纸巾塞到她手里,悄声道:“一个故事而已。”
“嗯。”将纸巾按在眼睛上,拿下后又是笑容可人的夏锦葵,“谢谢你。”
“客气什么。”
吃过一个人的晚餐,锦葵到秦牧书房里去磨时间,从书架上拿了史蒂芬•霍金的《时间简史》,秦牧曾说过,她看不懂。而如今长夜漫漫,再艰涩的书都能拿用来细读。翻开之后立刻傻眼,满页的蝌蚪文,她的英语并不好,每每考试都低空飞过,勉强看了几句,叹了声天妒英才,便把书放回原处。她深有感触,再艰涩难懂的书都可以拿来看,但前提是它必须是中文,否则必定太累,而阅读是一种休闲。
最后她闭起眼,挑了本《人性的弱点》决定好好看上一看。里面的大道理她觉得过于理想化,她不爱,稍稍翻了几页后便搁在一边。随即抽了张白纸在上面涂涂画画,她学过素描,虽然不精,但画个人物的面部轮廓还是可以的。渐渐的,一个成年男子的面容跃然纸上,她看着酸了鼻子。随手的涂鸦居然也离不开秦牧,是太爱还是太恨?
时钟滴嗒作响,她趴在桌上,不再画,而是拿着炭素铅笔在方才的画下狠绝的写了一句话,一笔笔力透纸背,笔芯几乎要被折断。最后她闭起眼,在这句话下又添上:但是,不可以。歪歪斜斜的文字,透着写下它心的人烦躁不安的心情。
秦牧风尘仆仆的回来后洗掉一路的风霜便去锦葵房里看她,未见着她后他也不焦急,似乎是认定了她必定在家。一间间找过去,最后看见书房的灯光从门沿处泻出。他悄然走进,她趴在桌上沉睡着,面容平静,无悲无喜。他想叫醒她去房间里睡,但下一刻他收回了已经触到她肩膀的手。
一张白纸垫在她手下,露出半个肖像,秦牧只一眼便认出自己,与此同时,他还看见那几个散乱的文字,写得毫无章法可方,一点美感都没有,生生的破坏了一张简笔素描。
——时至今日,如若我爱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但是,不可以。
矛盾从生的语句。
他又退了出去,在门上轻扣三下。锦葵转醒,打了个哈欠,看到秦牧有些不敢相信,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再次确定。
她傻傻的,半张着嘴,嘴角还残留着一道口水,“你回来了?”
他颔首,淡笑。眼角微扬,此时的神采遮盖过了所有的疲倦。
她慌张的将桌上的纸揉成团,丢进废纸娄里。
秦牧视若无堵,“回房睡吧。”
“哦。”她关了灯,跟在他身后。
她一直跟进秦牧房里,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坐在床边继续用手机上网,收到姜离的邮件后脸色一变再变。
锦葵,我很想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她看一眼跟自己下棋的秦牧,细想后,决定戳破他的谎言:肖思锦,这样玩我,你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利用我对付秦牧,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然后将手扔在床头,嫌弃的看了一眼。
她坐在他脚边,“秦牧,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他停下动作,将棋子放在一边,“你不是讨厌吃巧克力?”
“呃,这倒是。”她扶着他站起身,在对面坐下,弄乱了棋子,“来,我陪你玩一局。”
他惊恐的看着她。锦葵忍了又忍,这个表情在秦牧脸上真的很奇怪,且非常可乐。她拔了拔头发,飞了个媚眼给他,“不玩五子棋。我们下暗棋。”
秦牧由着她,随她去摆弄。黑将这颗棋紫檀纹理很特别,一眼就能认出来,她在边上放了颗红兵,意图十分明显。他扬了扬眉,也不揭穿。三十二个棋子整整齐齐的盖在棋盘上,一个个翻出来,大的吃小的,实在是很弱智的游戏。最作了弊的锦葵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她气乎乎的盯着棋盘,“我吃了你的帅,你怎么还能赢?”
“要不是你放好的位置,能吃了我的帅?”
她霍然起身,忿忿道:“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做什么?”
他笑起来,拉她坐下,“有道理,我们心照不宣。”
又玩了几局,最终的赢家仍是秦牧,但锦葵也多少吃了他几个无关紧要的棋子,感情上也过得去了。
“不玩了这个了。”她一脸期待,“我们玩五子棋吧?”
“很晚了,去睡吧。”
“睡不着。”
“那去看会书?”
“不想看。”
“那你想怎么样?”
“玩五子棋!”
“改天吧。”
“今天嘛。”
他抵不过她胡搅蛮缠,还是顺了她。在夏锦葵小朋友的努力下,赢过秦牧几次后便觉得周公在召唤,随手将一把棋子扔进藤盒里,“我要睡了。”说着走到床边,直直地摔到床上,成“大”字趴着。
秦牧收拾好棋盘棋子后,她已经平躺着熟睡,随着浅浅的呼吸声胸膛细微的起伏。他在她身旁睡下,伸手将她捞进怀里,睡意渐起。夏锦葵在秦牧心里一如一本封面简洁的书,内容不见得高深,胜在清新自然,或许在某一页有折痕,某一处有污点,但她就是有魔力使阅读她的忘记她的不好,只记着她的好。
半夜里,睡得正香的锦葵被熟悉的铃声吵醒,再看秦牧的双眉紧锁,并没有醒。她当即抓过手机,屏幕上闪烁着顾轻寒三个字。
她不假思索的按下接听键,捂着嘴说:“等等,我出去跟你说。”她拿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轻的轻脚的爬下床,打开房门后出去,又掩上房门,动作连贯的一气呵成。
她在门外踯躅,“有事?”
“葵葵,我想你。”
锦葵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机。
“你在吗?”
她清清嗓子,说:“我在。”
他的声音清软,不比平日是,“我想见你。”
她蹙眉,“你喝酒了?”
“我想见你。”
“你醉了。”
他反驳道:“我很清醒。”
她硬下心肠,冷漠道:“轻寒,我们的关系已经明了,你的未婚妻是周云绍,而我、留在秦牧身边。”
“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再纠缠下去。”
他笑起来,讽刺道:“纠缠?夏锦葵,我们一起四年,在你心中竟然只是纠缠。”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忽然笑出声来,“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我一脚踏两船,那么我们继续。”
“夏锦葵!”
“怎么?不乐意了对么?那就放过我,找你的周云绍去。”
他收了笑,淡淡的说:“你不用激我。”
“轻寒,我喜欢那晚的你,你说我是床前明月光,想把一切停留在最美丽的时候。那样的你冷静理智,另人心折。”言罢收了线。
顾轻寒坐在吧台里默默的喝酒,身边不时会出现妖娆的女子,面庞年轻,身段玲珑,有些甚至是大一新生。她们或许比夏锦葵更美,但没有一个是夏锦葵。他总是一再的对锦葵说狠话,一再的让自己死心,可每到灯火阑珊,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将先前的努力全部归零。
幸好,这一回由她留住了他的努力。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罢。
一侧的女孩歪着头,向他举了举空杯,“先生,请我喝一杯?”
女孩有着一双和周云绍相似的眼睛,不,是与夏锦葵相似的眼睛。选择周云绍的理由,他跟秦牧大体是一致的。只是当年的秦牧还看上了周云绍的背景,而他只是想拥有一双相似的眼。
他为女孩点了杯酒,然后拿起外套离开。
今夜的顾轻寒,确是醉了。
锦葵拉开薄毯,轻轻的躺进去,尽可能的不碰到秦牧。不想他却下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一动都不敢动,轻声道:“秦牧?”
“嗯。”他应一声,炽热的气息吐在锦葵颈边,一阵□□立刻传遍全身。他撑起身子来吻她,从眼睛到嘴唇,从锁骨到小腹,慢慢啃噬,没有一处遗漏。她咬了咬红肿的唇,忍下抗拒的心理,伸手抱住了他的肩。他只是亲吻,吮吸,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当他想深入时,她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发出小猫一般的叫声,“秦牧,不要。”她很努力的想忘掉那段不好的记忆,奈何那夜的秦牧的行径如影随行。
“锦葵……锦葵……”他一声一声轻唤,声音极尽温柔,随之停下动作。侧躺下,深深的把她按在胸口。
秦牧是最不会说情话的男人,对于甜言蜜言没有天赋,显得木讷甚至迟钝。而她却爱极了这种不懂风情,不会浪漫。他的吐息依然不稳,胸膛也似火一般滚烫,但却没有再做出任何逾距的动作。
这样的男子本性应该是纯善的。他节制且自控,有很好的修养,撇开一切,这样的男子,夏锦葵为之着迷。她一向不喜欢那些虚伪做作,风花雪月的男人。
“秦牧。”
“嗯?”
“我们再试一试,好不好?”她虽是这样说,脸上却尽是为难之色,身体僵直而防备。
秦牧就着暗淡的灯光,将一切收入眼底,“睡吧。”旋即将夜灯熄灭,一切都融化在黑暗之中。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融化,一块一块沦陷,一寸一寸被一种称为感动的东西占据。又或者,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