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香阁掩 月降尘(1 / 1)
一名美貌侍女应着林毓的命令为九皇子带路,三人穿过幽深的小径,路上姑娘秀阁中和庭院中的红烛亮光,照得庭院中奇花异卉、茂林修竹、假山碧潭幽深而朦胧,丽景无限。
不多时到了一家临水的阁楼前,前面带路的秀儿上去将虚掩的桃木门打开,只见里面布置精巧,桌椅均是精细,摆设于细巧之处更是费了一番功夫,造型别致、秞彩绚丽的花瓶、古朴奇珍的鲁泰,无一不是价格不菲而且于这屋中摆来又显得浑然一体,贵而不俗。
秀儿对九皇子巧笑道:“这里边是千红阁最为舒适的山越居,九殿下将七殿下放在床上便可以了,等下秀儿会叫上几个乖巧的丫头来服侍七殿下的。”
九殿下将怀中酣睡不醒的丽人轻轻放在床上,眉头一皱道:“不要叫侍女,这里有我照应着就可以了。你下去端些可口的醒酒汤来罢。”
秀儿面上笑容丝毫不变,依旧清甜可人,乖巧应道:“是,奴婢遵命。”接着便识趣地退下了,顺带掩上了山越居的门。
九皇子凝神听到秀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转身坐在床边,默默凝视七皇子清丽无邪的面容,脑海中念头不断翻腾,然后几乎为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想要起身回到赏心阁去。
谁知还未站起身,右手手腕便被人紧紧握住,那纤细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传来火热的温度,趁他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大力便将他拉下来,倒在一个温软的怀中,只见身下的人琥珀色的眸子一片迷离醉人的光彩,无比清明而略带促狭凝视着自己,那还有半分方才烂醉不醒的模样?
七皇子眼中的促狭转而深邃痴迷,轻轻在九皇子耳边吹了口气,低声喃道:“急着走?那为何明明知道我是假装醉酒也要送我来这厢房?不是想和我独处么?”
九皇子在军中呆了三年,虽然风情香色之事见过不少,但是毕竟也只有十六岁年纪,从未经历人事,而且少年人的情欲又是极为盛旺而难以自控之时,被七皇子如此一撩拨顿时全身一阵异样情潮,凝视身下的人儿清丽的脸庞,只觉得高贵和诱惑同时出现在一人的身上,顿时一阵迷乱,七皇子揽住他纤细的脖颈对他吹气道:“还把那个秀儿弄走,有不要侍女来服侍我,是不想我被其他女子碰到是吗?”
九皇子听了,乌黑晶莹的眸中闪过一丝清冷笑意,而七皇子早就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他丰美柔嫩的唇瓣,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漠。
不只是由于酒精,还是别的什么,平日里清冷淡漠的七皇子竟然是超乎寻常的热情,香软的唇舌一直不停的与他缠绕缱绻,双手也探入他的衣领之中,抚摸着他精壮均称的腰身,男人的欲望本就是如此赤裸,两人都感觉到对方火热的欲望,相较之下九皇子对房中之事还是稍显稚嫩,而七皇子本来就洁身自律,正沉醉之际,九皇子忽然支起身子离开了自己,迷蒙中感觉胸前的温暖忽然离开,顿时心中一凉,可那清冷中,竟带着浓浓的悲意,丝毫不带任何感觉地注视着九皇子。
九皇子见了他这般眼神,心中抑制不住地一片烦乱,又有些微微心疼,俯下身安慰道:“翎,我没有半点男风的经验,如果这般硬来,只怕会伤到你!”
翎转过头去默默地不言不语,只是眉梢眼角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别扭神色,让九皇子本来隐忍烦闷的眼中微微露出清风明月般的淡淡笑意,翎看到他这般神情,又是痴迷又有些不忿,恶意的将下身贴住他的蹭了蹭,九皇子敏感的私处顿时传来一阵强烈的快感,让自己竟然有些颤抖,他闷哼了一声,额上微微爆出紫筋,然后拼命克制自己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地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重重的用脚踹开了房门。
翎见他那般猴急难耐的模样,靠在床沿上以手支颐轻笑出声。九皇子回头看了翎那般发丝凌乱、腮染菲云的模样,低低地吼了一声道:“妖精,你给我等着!”
看着他疾奔而出的身影,翎终究忍不住,失笑出声,那笑声在空荡的房中回响,伴着窗外的溪水竹木影子,显得有些寂寥。
九皇子心急难耐地出了房门,真好看见一群穿着绚丽衣裳的舞姬从小径上走过,飘逸的轻纱流泻在地上,伴着晚风翻飞出秀逸的弧度。
那群舞姬走得离这山越居较远了,唯有一个穿着绯红色纱衣的舞姬慢慢地走在了最后,只见那舞姬身材相对较为修长,行止间姿态飘逸曼妙,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晚风吹拂着她乌黑光亮的发丝,异常的撩人心弦。
九皇子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了方才在千红阁的楼上看到的那个一直注视着自己,然后转身离开的丽影,但是此刻全身被那万俟翎惹得犹如火烧,也想不得如此多了,赶上前去叫住那个舞姬:“喂,过来!”
那舞姬听到声音,全身一阵不易察觉的紧张,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她站在阴暗的桂树树影下,接着朦胧的红灯光芒只可隐约见到戴了面纱,眉目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从轮廓看来应该是美丽非常,黑暗中那水漾的眸子在见到自己后忽然迸发出不可置信的狂喜的光芒,却是拼命抑制住了。
九皇子自知自己身为男子,但是长得异常美貌,大凡见到他的人莫不是惊奇赞叹呆看半响,以往在军中若不是碍于自己皇子的身份,恐怕免不了被侮辱,这回看到面前这舞姬的眼神,还道是对自己美貌的垂涎,顿时厌恶道:“把千红阁中特制的清风玉露给我!”
这清风玉露是千红阁最为有名的春药之一,听这名字便可知道此药药性虽然不是非常猛烈,但是却如清风玉露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同时色如琥珀,而且气味芬芳,可内服,也可外用于私处,对于男子女子或者男风同样适用,尤其是用于男子****时可以进出得更为顺畅,一直是千红阁从不外流的珍品,唯有那些王孙贵胄、朝中重臣或是有钱的大主顾到此春风一度千红阁才会奉上,现在已经成为竞相暗传的极为有名的春药。
那舞姬听到这清风玉露时,忽然露出十分愤怒伤心的神色来,伸手便向九皇子脸上扇去。
九皇子从未料到千红阁一名区区舞姬也敢对自己动手,加之她的动作竟是出奇地训练有素,一个小小的动作间竟然带着上乘武艺,让人霎时之间难以招架,两下里加起来,九皇子眼见那纤纤素手已经要打到自己脸上了,此时再举手招架依然来不及。
就在那舞姬突然举手的一瞬间小径旁窜出一抹灰色的影子,一瞬间举手挡着了那舞姬突如其来的一击,仔细看时那人原来穿了一件灰色衣裳,难怪隐藏在这暗影中完全见不到。
那舞姬早察觉一旁隐藏有高手,也不意外,顺势便收回手来,乌黑晶莹的眸子转也不转地盯着九皇子。
那灰衣人见她不再进攻也护着九皇子退到一旁,对她道:“你便是在殿下进城的时候拦轿的那个女子吧!刚才见你出手的力道也不重,向来对殿下应该不至于有加害之意,可是你一再的纠缠殿下,却是为何?”
那舞姬也不否认,清亮的眸子中透着些许疑惑之色,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你果真是北陵武的九殿下么?”那声音清冷娇脆,如同泉水击石、金玉同鸣,在浓厚的夜色中显得有些空灵,却有些不容规避的威慑。
九皇子听了这句问话,顿时心头微微一怒,自从十岁那年进宫以来,便有不少妃子皇子用这句话来排挤他,暗中讽刺他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说不定是那个女人后来与别的男子生下的孽种,而父皇则一直是多方回护,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便是他的亲生儿子,而眼下如此被一名不知来历的舞姬充满怀疑地一问,顿时声色俱厉地皱眉道:“你知道你是在对谁说话吗?”
舞姬不明白他是为何事而动怒,眉间疑惑更深,不知为何竟然带着浓浓的失落:“你果真出生于北方的村落?母亲是村中的一名普通的农家女子?”
九皇子虽然觉得这女子好生无礼,但是见到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没有来由的也跟着微微疼痛起来,他暗暗奇异,但是方才那怒火已然不知不觉渐渐消退了,对那女子答道:“这是自然,多年前母亲救了被敌军围困的父皇,两人缔结连理便有了我。”
那舞姬听了更是一片深深失落,但是眼中仍旧转动着不甘的光芒,忽然见她眸光一定,仿佛决定什么似的,一把将脸上面纱拉下,对那九皇子道:“你看看我,你真的不是鸾儿吗?”
待那面纱揭下,虽然身在暗影中见得不是很真切,但是接着小径两旁的红灯光晕依稀可以瞧见是个从未见过的绝丽女子,琼鼻雅致、凤眸善睐、嫣唇丰美,实是未曾得见的倾城倾国之色,更因为是女子,那般妍丽明媚之处连九皇子也是及不上。那灰衣人忍不住又向九皇子看了一下,虽然二人的五官没有相似之处,可是二人的形貌都是一般的震撼人心的绝丽,让人禁不住赞叹造物的神奇,同是这般精致人物,怎会有两个?
那九皇子初见一愣,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看到那女子隐痛而隐含期盼的神情,摇头道:“姑娘你定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
那舞姬,正是将要去庭院中献舞的万俟紫凤,此时见到九皇子这般打量陌生人的神情,心中一阵失落,暗想:少年人的面貌变化本来就大,更可况分别过了五年,紫鸾弟弟长成如何自己怎能确定?这世上形似之人何其多,看来自己是空欢喜一场了。
想到此,万俟紫凤眼中一暗,复又将面纱蒙上,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轻轻地低声道:“原来……是这样,民女无知,把殿下认作是亲人了,还望殿下恕罪。”
九皇子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正待追问,忽然听见小径那边传来舞师的声音:“凤儿,凤儿?你在哪里做什么?快要上场了!”
万俟紫凤应了一声,然后向九皇子微微行了一礼,便匆匆而去。
待目送万俟紫凤走远,那灰衣人道:“这个女子身份来历不详,上次在街上拦轿救走她的人便是璇玑宫的白虎司司主戾,显然是璇玑宫的妖孽!”
那九皇子听了轻笑道:“你看最近二哥府上的那些个事情,不就是璇玑宫接手的?而这女子既然得到白虎司司主的援助,在璇玑宫显然大有来头,这次来到千红阁,不知又想干什么?”
灰衣人点头道:“的确,可是据暗线回报,那二皇子妃本来是出了钱买了二皇子一个侍妾和其子的性命,却没想到出了钱反而被璇玑宫的人给杀害了。璇玑宫近来行事越发诡秘,连暗线也琢磨不定。”
九皇子凝神微微思索,然后兴味道:“你继续在暗中监视吧,我要去赏心阁会会这女子。”
灰衣人点了点头,忽然停住面有难色,微微窘迫道:“那………山越居中的七殿下怎么办?”
被他这一提醒,九皇子这才想起七哥还被自己晾在山越居中,摆了摆手道:“等他休息好了便让他到赏心阁来吧。”说罢举步顺着小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