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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全文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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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形势纠缠莫辨,太子终于准备亲赴前线。我站在朝阳门上看着戎装的哲臻清瘦的脸庞以及与他一贯的气质大相径庭的坚毅表情,心绪难平。

那个即将出征的下午,青龙门外,我设法找到了他。军中来往着不少前来送行的家眷,我通天扯地地披了件灰绿斗篷。

“我知道我来得突兀。”在他还在惊讶的时候我说:“我刚刚听到你要出征的消息就为你送行了。”

哲臻的表情弛放自若。

“我只想对你说,要小心,宏朗会孤注一掷。”

哲臻的眼神不像从前,深邃莫测——他开始像他的父亲。

我咬了咬下唇,“保重。”

“瑽瑢,”他在我转身的刹那开口,“这次,我会风光地回来。”

“我猜到你是赌气的。”

“不是……就算是,这口气我必须要挣,我不能再放弃下去。”

我回头看着他,“无论如何,保全自己。”

一声帘动,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

“睿祺!”

“姑姑!”睿祺显得很意外,上前在我面前跪下,“您知道了吗?我要随军出征了。我怕您会担心所以……”

“好了起来,我知道。”我扶他起来,举手掠过他宽阔明净的额头,“自己小心。”

“是。”

睿祺的目光让我油然感动。我注意到他一只手中握着的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个……”他笑笑,“星追送我出征的礼物。”

“星追?宜和帝姬的女儿?”

“是。”睿祺微笑,将手中的五彩锦囊藏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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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春季天寒,他染了风寒,转而眼疾,随之形容憔悴。

他的衰老是迅速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的心肠被教唆着冷了,变如水底的顽石。面前展着地图,宏朗和震旦,边境的红线,硝烟滚滚。右边是高不可攀的纪岬高原。想念是空落落的,明知想也无益,想也不该。

深夜,树影婆娑,画上窗格。朝阳宫倾听着南部的喧嚣,自己沉寂异常。我了无睡意,一连几夜坐在床沿,无穷无尽。

我始终觉得他早在我的梦境中离开。清风殿寒意沁心,他站在那里,白白的瘦削的一道人形。

“过来。”他的声音,来自另一个方向。

我没有迈动一步。

“过来一点,我看不清楚。”

我略低了低头,嘴角动了动。

那人形如遭风化,白色的灰末隐入青色的背景。我睁开双眼,身下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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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也是一片安静。刚走进前院,听到“倏”地一声,一箭中的。我转身看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土黄色的麻制单袍,滚着黑边的宽大袖子在风中摆动着。他背着的右手握着弓,另一只拳垂着。我们如此对望着。

杜季杭走了出来,一揖,“皇贵妃娘娘。”

“免礼。”我虚扶。

他直起身来,看看我,又转脸看看那少年,“邯郸,过来见过娘娘。”

半晌,恪桓别过脸去。

“不必多礼。”我看向杜季杭,“今天我是来找你的。”

杜季杭的表情有些异样,又抱了抱拳,向内院做了个手势,“请娘娘移步。”

我走过去,身后又一记箭声。

“也是这么冷冷清清的。”我望着厅中似曾相识的陈设,“太子妃呢?还在守陵?”

“是。她自度女道士……”

“自度女道士?”

“是。圣上的批旨。”杜季杭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

杜季杭不了了之地笑笑。

“或许她这是个英明之举。反正不会是一个好的收场,免了徒劳的挣扎也好。”

“娘娘……是在说谁?”

“你觉得呢?这儿是你们男人的疆场,女人的坟墓。”

“娘娘。”

“你一定鄙视女人。”

“娘娘……”

“你为什么没有娶妻?”

杜季杭低头又抬起,眼神莫名。我一笑,无端地痛快。恪桓的眼神像极了他,我记得他好象和我说过,对他而言,用毕生心血培养一个皇帝远比自己做皇帝要现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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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候于宫门,见我车驾赶上前道:“请娘娘速往天元殿!”

殿中风声迤俪,烛影摇曳。我从一地的脊背间穿过,收拾起他落下的一段衣角,落坐在床沿。

“外面有阳光吗?”他说,闭着眼。

“没有。起风了。”

他困难地摇头。我端坐着。

这时,布雷倾身在我耳边道:“这时候,是回光返照。”

我的心跳几乎瞬间停滞。地下的人抬起脸来,不是使女太监,是永宁王、曹集、宜和帝姬……还有刚刚来到的恪桓!还有,还有满室的牡丹花!

这是梦!我感到窒息。

他的手遥遥地伸过来,仿佛穿越千年万载,牢牢抓住我身前不离不弃的双手。

……

我解读着他送到眼前的一盏彩灯,“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他对得轻松。

“哦?我老了你会有多老?”

他豪爽地笑,声振竹林,“你怕老吗?好,在我眼中你永远是小姑娘好不好?”

我一扬头,“自欺欺人。”

……

自欺欺人的一场宿怨,他知道我抱怨他终身。

我慌乱着握住了他的双手,清醒地意识到此刻的震惊是对我致命的重创。

他始终不睁开那双失明的眼睛强迫自己瞑目而终,直至最后一股力量最终在我手中挥发,双手如花蕾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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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那么爱我会怎样?一切重头开始,地覆天翻。

我是永州一个武官的夫人,生三两个儿女,安逸终身。

只有柳珊琢和布雷对他最后的决定没有意外的表情。

“你本来就是因他而来。”柳珊琢递给我一册文书,“二十多年前的《起居注》,被圣上封存了的。与其说是太子选择了你,不如说圣上选择了你。”

一切从开始就注定了。

我无意去认清那么久以前的纷乱文字,虽然它早就记载了我命运的走向,但现在认识已经毫无意义。他将它封存又如何?对他而言这不是梦中注定?他理性治国、感性用情,一生骄傲,抱憾终身!

“皇后。”柳珊琢称呼我。

“他是不愿我成为他的陪葬。他相信生是好的。”

“可是……”

“可惜这是饮鸩止渴是不是?”我看着柳珊琢,“他的遗诏中我成了皇后?多荒谬的结局,让我生不如死。”

“皇后,您打算如何?”

我走了两步,倚着栏杆。

“国不可一日无君。”珊琢跟紧了我的步子。

“太子……”

“现在已经不存在太子了。除非您指认一个。”

“哲臻……”

“您指认他为您的义子?”柳珊琢追问。

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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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传来达雅陷落的消息,宏朗灭国,哲臻回朝。

大限到了!

“娘娘。”柳珊琢紧随我身后,“明天是最后的期限。立谁?”

“震旦禁止女人干政,而今却要一个女人确定一个储君?太荒谬了吧。”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娘娘。”她站在我身边,“如果,您难以决定,就……”

我的神经一振。

“这是您最好的选择,当前也是最好的机会。”柳珊琢的语气逐渐亢奋,“我们就要成功了娘娘!记得我们的理想吗?朝阳宫将成为我们的,一步之遥啊。报复震旦对女人的鄙视与压迫吧。为什么?为什么宫中尽是孤寂的怨妇和没有爱情的女官?让他们都见鬼去。这个国家已经畸形了,它需要一个女人完整的关照!”

“你让我篡位?”

她压低了声音,“宫中有我,宫外有成康。”

“永宁王?!”

柳珊琢的笑容令我感到寒意陡生。我注意到她此刻比以往明显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装饰,只有嘴唇上血色若滴,眼珠黑亮,牢牢地盯住我。

“我们都已经等了太久。等到太子终于再次离开他……我下了毒。”

“什么?”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她的表情镇定,“我毒死了他。”

“你说什么?!我,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也恨他吗?他病中你看过他几回?”

“珊琢!”我喝住了她,“你疯了!”

“我没有疯。永宁王的母亲为什么被逐?你知道原因吗?忤逆,哈哈,多么骇人冷酷的理由!皇帝给了自己偷情的妻子一个这样的罪名来掩盖自己的恼羞成怒!他可以有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一无所有的,甚至没有做人的起码尊严。她不一样,她来自宏朗湿热浓丽的丛林,是长成于自然中的公主。朝阳宫的灰暗沉闷她不能忍受。她对世上的一切都有大胆火热的渴望,包括最起码的专属于自己的爱情!而他,不能给她——而我,就是她对爱情追求的成就!”

“你是她女儿?”

“对,我和成康有同一个母亲,也都像我们的母亲。在我们那儿,母亲才是一个家族的灵魂。我回到朝阳宫是为了我的母亲。我成了和一位公主同一天出生的小女孩,他的皇后把我领进了皇城。”

“……”

“我要让他所有心爱的女人都死掉。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死,而是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死。我母亲抱着我父亲的尸体时体会到了这种刻骨的伤痛。而我们更要夺尽他所爱,还有一个江山!”

“先孝勤皇后!”

“我最信任毒药,隐蔽又实效。记得那火笼吗?只要在里面涂上一层,每天她就会自己将毒气吸入身体。没有人注意到她日益衰弱的真正原因。也是她曾经作的孽帮了我,宫里到处传说那是另一个女人在向她索魂。但我还是错了,她不是他钟爱的女人,她的死也没有让他痛苦。”

“可她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

柳珊琢笑笑,“‘当作’?很可怕的。你把我当作你的姐妹是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在你的汤里下毒?”

我打了个寒噤。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给你下过毒。我想我这辈子总要对一个人好。第一个用表情感动我的人,我就要对她好,二十多年前那个永州的微笑……我早说过,我们是一体的。你同样有对这里的仇恨。翻天覆地的机会就在眼前!”

“我……”

“抛开择储之忧,成为震旦的女皇!”

……

柳珊琢并非后来世人所认定的那般冷血,相反她是感情用事的。她信任自己的煽动能力,坚持自己的理念。她一再地引诱我多年积淀的怨愤,一再地刺激我内心难言的痛楚。

然而,迷醉于这一切行动中的柳珊琢忽视了一点事实——她杀了那个一生中最爱我的男人,然后鼓动我去杀另一个我爱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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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经过太多的思想斗争,很快哲臻的军队横扫京都肃清乱党。

柳珊琢被绞死前的呼号响彻宫禁。一个弑君的女人,我知道她的目的并没有复仇那么堂皇,不过是为了在帝国的心脏发出自己的声音。

血腥未尽的朝阳宫,哲臻登上了自己挣来的宝座。

“我不需要你的指认。”他,龙袍御冠,“震旦的规矩可以改了。你不是什么太后,是皇后!”他说话的语气果敢刚毅,一个经战争历练的男人。

“我只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双手握着我的肩,“我的国,有你一半。”

我嫣然。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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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怨恨与无奈,在生死攸关之际竟也无关现实的决定。没有爱很可怕,而一旦爱错就是一生的宿孽。

在我还未开始这一生时,他在梦境中见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令他在当年的清风园中,见到我的第一眼便惊骇得表情全无,被他的妻子、侍从都看在眼里,于是各自开始一个怀着各样心思的阴谋。哲臻的母亲对我含义莫测的眼神,现在想来,实质不啻女人的嫉妒,一如昭嫔。

他规定了我的命运,自己的命运也早落入了他人的设计……柳珊琢最终死在我手里。数不清的因果缠绕。“生”,怎能仅一个“一”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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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园的牡丹兀自盛开,清风殿依旧璀璨屹立。满目荒诞,不似人间。

我独坐殿中,雾纱缭缭,眼前层出不穷重重叠叠的过往岁月的幻象,耳中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自己名字的召唤。

清风殿无门无锁,我径自关了自己的心,痴心妄想着下一个单纯幸福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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