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如初似流年（1 / 1）
“卑职参见锦王、灵兰郡主。”苏鸿树进来行礼，后边还跟着个小太监，怀里抱着两只小酒坛。
“免礼。”寒唯广冷冷的开口，俊容紧绷，周身又散着寒意。
“谢王爷。”苏鸿树起身，恭立在一旁，转头面向我不卑不亢的说道：“禀郡主！太子殿下，记得今日是灵兰郡主的生辰，本想亲自来看望您，但因临时有要事，所以……就不过来了。”
“哦？那……千雪谢谢太子殿下挂心……殿下不必客气的。”我不禁有些皱眉，只是家宴，既无下帖，何来赴宴一说？难道是哥哥说的？
“回郡主，太子殿下知您必会如此体谅他，所以特命卑职带来两坛‘醉香梅’，给郡主尝个新鲜。”苏鸿树依旧低着头言语，一挥手让小太监呈上那两坛酒。
醉香梅？听闻是宫中御膳房新酿的极品玉露，有什么美容功效，他倒是有心了。
我笑笑，命小白收了东西，又说：“如此，有劳苏大人了，请带千雪谢过殿下美意。改日，千雪在去东宫请安。”
“郡主客气，几月不见，殿下着实是想念您，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出身。您也知道，皇上如今将不少的政事都交与殿下，这殿下实在是……唉。”苏鸿树状似无奈的摇摇头，无视寒唯广冷冽的眼波，自顾的说着：“殿下还有封信让卑职带给您，看了信，您，就明白殿下的苦了。”
说着，苏鸿树把信呈上，小白接过交到我手中。
我犹豫了一下，捏着信没有拆开，刚刚苏鸿树的一番话，说得别有含义，我怎么听着有点像‘翘行’的意思。
眼尾瞄了一眼寒唯广，见他又化为万年冻土，心里一寒，于是赶紧打发了苏鸿树，让小白送他出去。
……
送走了苏鸿树，我回到了房里，看着手里那封信，不知该如何示好。是该随手撕掉，还是该若无其事的打开？
我转头看向寒唯广，这家伙一直抿着唇，冷冷的气息已经渗进骨子里，连这屋里的火盆也好像丝毫不起作用。
我确未料到傲炎会有此举，之前许久不联络，今儿怎么突然差人送东西？
有苦处？看看手里的信，心里就如猫抓的一般，难道他追求左相之女是假的？不管怎么说，他是知道了我与寒唯广在一起，那今天他是算准了时间，故意来刺激人的？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寒唯广说：“千雪，我还有事去跟父王商量，过会儿……在来陪你。”
他说完，眼光黯然几分，淡淡的弯起嘴角，不等我回应就出了门。
寒唯广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如今借着最恶俗的理由，匆匆的逃开，那微晃的背影，不由得让我心里一疼。
我叹下一口气，举着白色信笺，迟迟不敢打开。
心底又泛起丝丝缕缕的痛，为何当我要放弃时，他又给了我希望。
犹豫了许久，我小心的打开纸页，熟悉的墨迹又见。
信很短，短到只要一眼便可读完；短到只有八个字而已。
【信我如初？念你如初！】
如初？如何时的初？
你真的以为一切可以重置？
分开，和好，如此反复。
虽然，看起来仿若又回到起点，其实是进入另一种境界，因为心中的景致在更换，那是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的。
如今，怕也再不能回到‘如初’了。
‘信你？’我曾经深信不疑，信到默默的等着你来解释，可你没有。那现在仅仅是‘念你如初’，就可以把这一切伤痛抹掉吗？
把信揉进手心，略施内力，张开手，信笺化为白色粉末。
如初？如果我们真的有过相恋的最初，也将如同这些轻烟一般……流逝于岁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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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宴，倒是平静无波。
似乎爹和哥哥都知道了傲炎差人送礼的事，他们看着我和寒唯广之间淡淡的疏离，也并未对此多言语，只是平常一样的与我说笑。
我几次想逗寒唯广说话，均告失败。他淡淡的浅笑，勉强弯起的唇线，都让我觉得他仿佛和这个午宴无关，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犹自一杯杯的饮下竹叶青。
填饱了肚子，我见他们爷仨个未有散桌的意思，便找个借口退下了，想着或许我这一走，哥哥会劝说寒唯广什么的。
……
正值隆冬腊月，冷寒的空气刮着，如小刀子般割疼了肌肤，我拢了拢身上的轻裘，将自己躲进轻暖的狐狸毛里。
呼吸间氤氲升起的白霜，模糊了我的视线，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雪，让我一瞬间恍然隔世。
慢慢踱回离园，我盯着傲炎送的两坛酒发怔，清冽的香气，悠悠的散着，闻起来便是好酒，可我却不想动一口。
若是以前，我怕是会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可如今心里却一点也乐不起来，反而有些酸痛。
让莲双把酒拿到窖里收好，我靠在床上假寐，想着过会儿，一定要把话跟寒唯广讲清楚。傲炎这样突如其来，并不是我能想到的，我又没有劈腿，他这醋吃得也很冤枉。
或许，我爱上的不过是严舒的影子，如今看破了这层虚华，反倒可以更清晰的明白傲炎与我的关系。
不管他曾对我有几分真情，都已经是自己放弃的梦了……
心里痛得发闷，我开始埋怨上天，为何让我再次遇见傲炎！
这十几年间，我想着、念着、盼着的感情，的确不甘心有这样的结果，可如今我却无力找回‘如初’的感觉。
为何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寒唯广那双略带不安黑瞳，为何他唇边的微笑，却让我看得心痛不已。
……
过了许久，莲双似送完东西回来，大概见我闭着眼睛，就轻手轻脚的要往屋外走。
“莲双！”我叫住她。
“郡主，叫莲双有何事？”她踏着小碎步走过来。
“没事，想聊聊，坐吧。”我拍拍床边，经过这几日，我总是拉着她扯皮，她到也不那么拘谨了。
“郡主，有心事？”这丫头倒是直接，单刀直入的切到我心里。
“寒唯广……恩……生气了！”我托着下巴靠到床边，言外之意想问她，我该怎么办。
“莲双，有话不知当不当讲。”她小声的说着，抬头瞄着我的脸色。
“说吧！”无所谓，我什么都能接受。
“锦王他……很好。对郡主……的心意……连莲双看了都感动。”让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评论男人，的确困难了点儿，这一句话莲双说得七零八落。
“这些，我都知道……哎？莲双，你有喜欢的人吗？”我有些好奇，少女怀春，那寒唯广又是个出色的男子，她不会被那冰山迷倒了吧？
“没……没……”她矢口否认，可脸却红透了，娇羞无限。
不会是真的看上那块冰吧？我不确定，要是真的……还不好办呢，我总不能让寒唯广收了她吧。
我心里开始苦恼，面上却自若的取笑她：“我可不信，你脸红什么……说啊，到底有没有啊？”
“有……有……”她的声音如蚊子，我竖着耳朵总算听清了。
“是谁？嘿嘿，八卦一下。”我凑过去，装着好奇的样子，心里却想着，千万不要是冰山啊。
“八卦？”莲双不解，小手扯着块帕子不断的揪着，忽然她问：“郡主，您知道四公子吗？”
“略略听说，是哪四位，却不知。”我老实的承认。
我发现，当我穿到这个时空，似乎绯闻八卦的能力就退化了，不是八大美男？是四公子吗？莫非莲双喜欢的人在这其中？
“恩……郡主想知道吗？”莲双还是很犹豫，这更印证了我的想法，这四人中，有她的意中人。
于是我撇嘴：“莲双，你这样勾搭出我的好奇心，又不全盘说出，太难受了！”
“呵呵……”莲双微微笑着，娓娓道来民间评出的四公子：“第一，是……销 魂剑龙公子。”
“啥！”我一激动蹿了起来，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排在第一位！我眨巴眨巴眼睛，哆哆嗦嗦的问：“销 魂……不是指的龙清吧？”
“是啊，听闻……龙公子很神秘……很美，却不曾有人仔细瞧过，但只是他的一个侧影便美如天人呢！”莲双开始滔滔不绝，脸上飞起的两朵红云，映出少女特有的娇憨。
想不到啊！这个如黄花般娇柔的丫头，居然是个小花痴。龙清当然没人敢仔细瞧过，因为仔细瞧过的人，怕都不在人世了。
“哦！是挺美的。”我干巴巴的应着莲双，想到龙清那柄销魂且冷冽的剑，心里又是一阵颤抖。
“郡主见过？”莲双的眼睛开始放光，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龙清是个绝顶杀手。
我点点头，扯了下嘴角：“不仅见过，还有仇呢！”
“啊？”
“你还是说下一个吧。”
“哦！然后是湛空，御珏公子，他……”莲双咬住了唇，说不下去，唇边却挂着羞涩的笑意。
难不成她喜欢华丽公子？一个外国人，她见过吗？
“凉御珏啊！倒是人模狗样！”我放弃戳穿她少女的梦幻泡沫，点点头。
“郡主又见过？”她的眼睛又放光，小爪子差一点扑到我身上。
敢情莲双还不是一般的花痴！真是人不可貌相，我摇摇头，扯了下嘴角，勉强回应她：“有……几分交情，你继续！”
“哦，哦……然后…绝尘公子，段少主。”莲双脸上涌现无限神往，手中的帕子怕是要被揉碎了。
靠！我仰面躺倒，有些后悔谈论这个话题：“绝尘……MD……太贴切了……”我自言自语，想到那个段筱腾，心里又一沉。
“郡主……又认识？听说段少主是金色的眼瞳，是吗？”莲双的眼中闪着星星，越发的接近金色。
我明白了，她不过是少女怀春般的小花痴，可能是这种民间传说听多了，四个人她都喜欢。
可段筱腾居然会排到姓凉的后边……啧啧……
“段筱腾，瞳色是……淡金色……”见莲双微讶的张大了嘴，我又补了一句：“他是我师兄。”
“哦……”莲双成思考状。
我急忙想收住这个话题，在说下去我非崩溃不可：“那……最后是寒唯广了吗？”
“是……是……锦王。”莲双点头，而后露出有些崇拜的目光说：“郡主好厉害，认识那么多男人。”
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郡主的厉害之处就是认识男人吗？
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深处闺阁，的确接触男子的机会不多，可不至于这么形容我吧。
“那个……莲双。”我干笑一声：“时候不早了，你去前厅看看我爹他们散席了没有，诶~可别惊动寒唯广，回来告诉我，我自己去寻他。”
摆摆手，让莲双下去，我滚在床上笑了好一阵子，这个莲双当真是有些花痴得可爱。
半响，我起身，做到镜子前照了半天，人家寒唯广怎么说也是四公子之一，咱也得好好收拾下啊。
看着镜子中那张倾城容颜，我恍然觉得那只是张面具，而躯壳中的我，却早已想不起自己的模样。前生那个烫着长发，踏着高跟鞋的飞扬女子，再也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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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莲双扁着小嘴进来说：“郡主，锦王他回府了。”
“没留下什么话？”我皱眉，真的那么生气吗？他也学会绝尘了？
“不曾留下。”莲双的小脸也泛着失望，目光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算了，你下去休息吧！”我抿了下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叫住莲双说：“晚膳……跟爹说一声，我就不过前厅用了，叫人端到房里吧。”
挥退了莲双，我捏着牛角梳呆坐了好一会，那个冰山竟然也如此的绝尘？
想到如此，又气闷的把自己摔回到床上。谁知迷迷糊糊的竟睡着了，一觉倒也无梦，醒来时房间已黑了下来，可冬日天黑得早，这会儿怕是还未到晚饭时间。
……
月光隐隐透过小轩窗，射了一地的碎影，我起身去摸火折子点灯，忽然眼尾一瞥，外室的隔断后，影子有些不对。
有人！在这屋子里闭息了多久？我竟未发觉！这人能不惊动暗卫摸到我房里，功夫当真了得！
离园因为我住回来，仆众便多了，我并未在房前屋后下毒，倒不曾想让这人钻了空子。
我沉下气，假意到外室去取东西，手里却做好攻击的准备。
刚迈出内室一步，一阵风掠过，黑影一闪，瞬间我就被人点了穴，然后那人身形一晃，从背后将我抱住。
清甜的玉兰花香淡淡飘入我的鼻间，奇怪的是……我居然放下心来。
想凉御珏这厮，倒不会伤我，只是这蜜月还未出，怎么就撇下新娘子，出国访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