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明知不可(1 / 1)
外面,秋梧景看着满脸风尘的萧何子,四目相交,已经明了于心,不需多言,兄弟般的握紧对方的手:“拜托你了。”
“放心,拿人钱财,替人免灾,我们何家向来说话算数的,我虽然叫丧门神,有时候也是需要积点阴德的。”萧何子说的轻松。
秋少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兄弟,三十万两而已,值的。”
萧何子嬉笑道:“可不是三十万哦,你可不要赖皮,说好回来找你要另外的三十万两的。我们何家可不接受欠账的。”
“一定分文不少给你。”
“对了,你上次给我的羊皮纸,我查了半天,只知道是西北一个偏远地方的民族文字,具体什么意思,还来不及查清楚。”萧何子感叹道。
“西北?我倒是想起三百年前那场瘟疫,有一个部落,就是发现了种药方才保的平安的,会不会是?”秋少带着些许兴奋。
萧何子耸耸肩膀:“是不是,我还不知道,需要多费些时日,我到了南方再查查,而且就算是的话,要到西北采药,也颇费时日。”
秋少点点头,默然不语。
有人呼唤小语:“小语,帮忙把这个箱子抬出去,都是重要的东西。”
“我带着孩子呢。”
“孩子又没哭,放摇篮里好了,快点,迟了少爷又要发脾气了。”
小语无奈,把孩子放好,就去帮那群乱哄哄的人了。
孤零零的摇篮放在院子里,大家都在忙活着,孩子也很安静,稳稳的睡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世界还没有伤心。
一只黑色的野猫从狗洞里溜了进来,迈着轻快的脚步,全身却是布满了黑色的斑点,血迹斑斑,它跳上摇篮,没留意爪子在孩子脸上划了一道血痕,孩子吃痛,大声哭嚷起来,吓了野猫一跳,从篮子边缘跃了出去,在纯白色的被单上留下清晰的脚印,触目惊心。
花容心一跳,跑了出来,正看到野猫逃窜而出,那黑色的罪恶脚印,那血红的血痕,是如此的刺眼,让她尖叫起来,如同绝望的母狼,发出悲绝的怒号,她跑了过去,想抱起孩子,把这一切一切的罪恶都擦去,好像不存在一样。
在她就要接近孩子的时候,被人从后面硬扯了回来,钢铁般的手紧紧扣着花容的手臂,花容奋力挣扎,手臂几乎脱臼,秋少不得不抱着花容,用尽全身的力气抵御着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好像刀一样,一声一声的刺在心头,血淋淋的一片。
秋少抱着极力反抗的花容,漠视她的踢打,粗暴的把她塞进马车,才感觉全身几乎脱力。花容打开窗口哭喊着:“不,不要抛下我,梧景,不要。”
她捶打着车窗,撕扯着窗帘,奋力伸出手,想抓住秋少,只有一寸,却是如此遥远的距离,秋少冷漠的看着她,却是对惊呆了的萧何子说:“走吧。”
花容嘶喊着:“梧景,再让我待一天,就一天,好不好,让我陪陪她,求你了。不要让我恨你,不要。”
秋少狠命摇了摇头,看在花容眼里却是痛彻心扉,好像剜去了心脏一样。
萧何子再次叹口气:“秋少,再留一天吧,她不恨你,也是要恨我的。”
秋少眼睛闪烁着,好像泪花在凝聚,看在萧何子眼里,却是无奈:“别,你可不要这表情,多留一天,迟早是要还的,我让莫颜先走。还是老爹说的对,我们这种人交朋友绝对是利人不利己的事情。”走完,摇着头向后车走去了。
秋少打开车门,花容激动的蹦了出来,紧紧抱着他,全身颤抖,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后悔,再次把她扔进车里去。秋少埋首在她的飘逸的发丝里,不想让人看到他晶莹的眼泪一直在落下。
天色已经暗了,炉火旁,火光诡异的忽明忽暗,照耀着满屋子的绝望,孩子也哭累了,眨巴着嘴巴沉入梦乡。
花容靠在秋少怀里,瑟瑟发抖,盯着孩子低语:“她饿了。”
“她再不会饿了。”秋少抱紧了花容,吻着花容的发丝,不忍目睹。
黑暗是如此的沉寂,纠结着人最脆弱的内心,远处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原本热闹的城池成了野兽逃亡的地方,魔鬼在狂笑,莫名的狂热燃烧了他的头脑,毁灭,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她还那么小,还没有体会到任何快乐,就要走了吗?她舍得我们吗?”
“她是秋家的孩子,秋家的孩子只能死在这里,这是谁都没有办法违背的遗训。”那语气里是深深的怨恨,还是无奈的哀伤?秋少自己都不知道。
“我也是秋家的媳妇,我也要死在这里。”花容坚定的说,雾蒙蒙的眼睛跳跃着火焰。
秋少推开她,让花容不解:“不,你不姓秋。”他艰难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在昏暗的炉火下,赫大的黑字直接捶打在花容脑袋上:“休书?”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秋家的人了。”秋少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了般,模糊的吐出这几个字。
花容的呼吸顿住了,指甲扣紧他的手臂里,难以自持:“你什么时候写的?”
“决定你们让你们走的时候。”秋梧景默然回答,脸上跳跃着阴暗的火光。
“你根本不打算等我们?”花容指责道。
秋梧景没有回答,而是用他漆黑的眼睛看着花容,看了那么久,好像要把她刻在心上,不想忘记。
“你骗我,你还骗我,你老是骗我,我是个笨蛋,一辈子被你骗的笨蛋。”花容抓着他的胸口,把全部的委屈哭泣出来。
清晨到了,却听不到鸟儿的鸣叫,几缕淡淡的光线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炉火早已经灭了,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片淡蓝色的光晕里。
“天亮了。”
“你该走了。“
沉默。
外面忽然吵闹起来,现在已经听不到吵闹声了,有的,也只是悲哀的哭泣声,所以,这吵闹声,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清晨,更是突兀的很,却仍是没有打扰屋子里的两个人。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管家低声道:“少爷,少夫人,是以前花家的看门人,他说他叫老林,有事情告诉少夫人,要不要让他进来?”
花容累了,动都不想动:“不想见。”
外头老林扯着粗哑的嗓子喊道:“小姐,我是老林啊,我有小小姐的事情要说。”
“小小姐?”花容的脑袋已经糊涂了,只是怔怔的看着秋少,秋少的眼睛却是看着摇篮里的孩子。
花容动了一下,才发觉全身酸痛不已,秋少扶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到外面容貌憔悴的老林穿着破旧的单衣,冷的瑟瑟发抖。
秋少禁止花容前进了,这个时候,没有人相信别人,都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你有什么事情?”
看见威严的秋少,老林先是哆嗦了下,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不然就出去。”秋少现在的心情是非常的糟糕。
老林恭敬的说道:“我到罗府去讨些吃的,那罗老板正看见我,识的我是以前花家的看门人,就让我带些话给小姐。”
花容沙哑的声音,连自己听来都觉得陌生:“什么话?”
“他说他有办法救活小小姐,就是要小姐亲自上门一趟,而且是一个人。”老林说完就退开了。
花容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了什么,不禁喜上眉梢:“梧景,你听到了吗?他说孩子有救了。”
秋少却是冷静的很:“他若是能救?为什么要让成千上百的人死去,独独救我们的孩子?”
花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可是,至少去试试,兴许?”
门口有人答话:“是啊,至少去试试。”居然是萧何子,他也是满脸疲倦,看的出为了送莫颜走,花了很大力气:“罗府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依然是花天酒地,欢歌热舞,我怀疑,说不定真有什么玄机,有钱人,哪个不怕死,不然,要那么多财产做什么,岂不是浪费了?”
秋少想了想,拉着花容坐上了秋家的马车,又探出头来,看着萧何子,萧何子笑笑:“我再等你一炷香。”
“大恩不言谢。”秋梧景关了车门,命令车夫去罗府。
到了罗府,秋梧景扶花容下车,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裳:“我在外面等你,若是你一刻钟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花容捏了捏他的手,勉强笑道:“好。”就迈步走进罗府,看着红漆的大门缓缓关上,刹那间,花容猛的回头,那刻眼神,让秋少的心咚的漏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