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握着你（1 / 1）
黑夜掩盖了一切的丑恶，把最无耻最残暴的恶行覆盖在自己阴暗的内心。一行人影滑过夜空的边缘，悄无声息的落在花家巍峨的屋檐上，那高高翘起的斗角像尖刀一样刺进夜幕的心脏，搅动着原本的平静。黑衣人齐齐出手，火种划了个漂亮的弧线，穿过夜的纱帐，落在干燥的木质建筑上，斑驳的油漆一遇火星，立即冒出青烟，屋里的人闻见呛鼻的烟气，纷纷逃窜，黑衣人冲进混乱的人群，挥动死神的镰刀，昭告着最后的预言，人们凄惨的呐喊着，奔跑着，夺路而逃，他们也不去追，在火和阴影的交错中，挥洒着明晃晃的死亡利剑，播撒着绝望的惨叫。
行舟从账房里冲了出来，看着那些步步紧逼的黑衣人，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没想到秋梧景还是痛下杀手了，你们真是目无王法。”
黑衣人没有回答，看着这个不怕死的书生，把散发着寒光的大刀竖的高高的，夹带着破空的呼啸向行舟劈来，一道刀影划过，行舟沿着刀背滴溜溜的几个旋转，铁般的手爪猛的扣住对方的手腕，黑衣人凄厉的仰首尖叫，发出他刀下冤魂般的怒吼，却被行舟摁在喉咙里出不来，挣扎几下蹬了腿，行舟不屑的推开挂在他身上的尸首，面对更多的刀影，他刚毅的脸在火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错乱的步伐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就在他胜券在握的时候，一股火从账房里冲出，直冲云霄，映红了半边天，搅的如同火烧云般艳丽，行舟大惊失色，那里面可都是花家所有的账簿和契约，没有了它们，花家根本无法维持，他在掐死个黑衣人后，奋力闯进账房里，妄想在火势蔓延之前，把珍贵的账簿抢救出来，黑衣人好像知道他的弱点，把更多的火种扔进账房里，灼烧着脆弱的生命，湮没曾经的辉煌。
花容吃了早饭，就又听见罗恒在开骂，觉得有意思极了，无聊的时光在他的咒骂声里过去，他的咒骂很有艺术气质，好像一章一章的音乐，忽而高扬，忽而低沉，忽而缓慢，忽而急促，花容感觉自己从没有那么开心过，原来骂人也是很不容易的，听，他从早上骂到现在，没一句话是重复的，却是极有节奏，有些还带着韵脚，花容低低的笑着，不小心被耳尖的罗恒听见了：“你笑什么？敢情不是骂你？”
“呵呵，其实我还真不明白，你以前没那么多话的，怎么现在口齿如此伶俐？”花容想起那次流觞小谈。
罗恒在室内踱着脚步，忽而一拳击向墙壁，发出沉闷的回响：“你记得我以前的事情？为什么我都是迷糊的印象，这是怎么回事？”
花容觉得奇怪了：“什么？你不记得？你以前老跟着南宫的啊，又憨厚又有力气，我的印象就是这样，除了你来抓我的时候，真是吓死人，喂，你为什么要杀我？”隔着厚厚的墙壁，花容一点也不害怕罗恒会伤害她。
罗恒细细思量着：“我杀你？我要杀你吗？”他死命的想着，我为什么要杀她？我以前为什么会和南宫在一起？和南宫一起以前，他是怎么生活的，一个人影恍过大脑，他下意识的脱口说道：“小小。”
“小小？”花容听见他叫过这个名字：“他是谁？”
“我不知道，小小，你知道小小是谁？”罗恒头脑一阵混乱。
“我怎么知道，是你妻子吗？女儿吗？邻居吗？”花容见罗恒都否认，也无可奈何了：“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以前不知道吗？”
罗恒懊恼的说：“我好像是有一点印象，女的，很小，很可爱，再多，我就不记得了。”
每一天，他们都互相交流着，花容一点一点的启发着罗恒回忆以前的事情，罗恒也渐渐的恢复了清醒，头脑变的灵活起来，想起了许多事情，大大出乎花容的想象。
“你是说，小小是你妹妹，你们以前是秋家的奴仆，从小你们就分开了，你被秋梧景训练成地下武士，你不堪忍受痛苦，逃开了，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用刀画花了自己的脸，却不小心落入南宫手中，被他用药物控制，成为他的奴仆，直到你接到他的密令，让你抓我去他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后来，你我不慎掉入天井，无法逃出生天，他就绝弃你了，用啸叫让你自杀，免的你泄露秘密？”花容大概的把他想起的事情串联起来，大吃一惊，罪恶被揭露出来的丑恶让人瞠目结舌，简直不忍听下去。
罗恒也被自己的经历吓住了，他愤然的踢打着墙壁，发泄着内心的怒火，恼恨和羞耻折磨着他刚毅的内心，纠结的头发被抓的乱糟糟的，“妈的，我一定要那些人渣付出代价，把人当成畜生一样，好像只有他们是人似的，狗屎的，他奶奶的，拉巴麻麻的。”
花容也觉得太过分了，可是听着他大曝粗口，还是说道：“虽然他们很坏，可是，你这么报复他们，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了？”
“要是你管？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天怎么不劈了你们，简直是从头烂到脚，我巴不得他们脚底生疮，脑袋癞痢。。。。”
花容听着，掩着嘴巴笑着,想着那些高贵的公子哥们真的脚底生疮，脑袋癞痢，可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是啊，还要叫他们喝水呛着，吃饭噎着，走路摔跤，睡觉床塌，可不解恨？”
“哈，没想到你也挺狠的啊，不过还不够，还要他们出门撞鬼，进门啃屎。。。。”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耍着嘴皮子。
最后，罗恒大呼痛快：“喂，说说你吧，不说那些人渣了。”
花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欢快的气氛立即烟消云散了：“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像你说的，不过是个吃白饭的大小姐而已，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废人一个。”
见花容如此评价自己，罗恒在沉默了一会后，大笑道：“哈，你虽然如此没用，可也被我耍了一回，就算废物利用吧，你记得吗？那回王爷办佳节游园会，王爷故意难为南宫，我插口说话吗？嘿嘿，他们肯定都以为是你耍的把戏呢，谁知道是我的灵光一闪呢？”说道这，又有些黯然。
花容吃吃的笑着：“原来是你，害得我还被六王爷陷害呢。”就把假画的事情告诉了罗恒。罗恒也没用想到自己的突发奇想居然成就了六王爷的计谋：“那后来他把花家怎么样了？”
“其实也没怎么样，大家不都是盯着花家的钱嘛，他借了好几百万钱，连欠条都没打，行舟恨的牙痒痒，我倒无所谓，只要能平平安安就好了。”
罗恒没想到她居然那么看得开：“好几百万，你也无所谓？是你根本不知道几百万是多少钱吧。”
墙壁那边的花容捂着脸：“我的钱，关你什么事？”
罗恒笑道：“是，反正你的钱，关我什么事。”就这么说着，胡乱聊着，花容觉得也没那么无趣了，他总能有那么有趣的话题，那些精彩的经历闪耀着，照耀她苍白的人生，
罗恒想了想，说道：“花容，现在开始，我教你轻功和暗器，你要尽快的学好。”
听到要学东西，从小不喜学习的花容撇着嘴巴嘟囔着：“学这做什么，你会武功不还是出不去？”
“你学了我们就能出去了，现在，我把口诀教给你，你记熟了。”罗恒盘腿坐着，口中念念有词。
听到能出去，花容欣喜的点点头：“好啊。”一边记下了口诀，开始按照他的说法练习轻功和暗器。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罗恒不时的指点花容：“不对，应该再上点，东南角再上去一寸，力道再大点，不然无法一招制敌。”
“差不多了吧，不就是一寸吗？我又不杀人。”花容觉得无所谓，把玩着手中的小石子。
“不行，不要说差一寸，就是差毫厘，你的命就玩完了，武功，你要是练不精确，不如不学。”罗恒想起以前秋少是如何严厉的逼迫他们精确到一只苍蝇的，那个时候的日子，挥汗如雨，连暗器都浸透了汗水和血水。
“我本来就不想学的。”花容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那你想不想出去？不想出去就别练了。”罗恒也生气了，没见过那么难伺候的大小姐。
花容委屈的说道：“好吧，好吧，我再练习一次，你不要那么凶嘛。”
一次一次的失败，让花容气馁，罗恒忽然说道：“花容，把你的伸过来。”
“做什么？”花容不明白，可还是把手从挖开的石洞伸了过去。
罗恒一把抓住她的手，掐的是那么紧，吓了花容一跳，让她想起在天井里的时候，他的疯狂：“你做什么？”
罗恒越捏越紧：“花容，现在我们命悬一线，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了，虽然我现在暂时脱离了药物的控制，可是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还会发作。”他放松了钳制，可还是不放开：“花容，我记得我吻了你。”
花容的脸立即红的好像虾米：“你胡说些什么？”
罗恒沉着的说道：“我那时候神智不清，完全在药物的控制之下，所以对你很粗暴，你甚至以为我要杀了你，可是我现在可不糊涂，我记得我好像发疯了一样，大水里，是你救了我，是你给予我新的生命，你见证着我的第二人生，所以，继续努力吧，不要放弃，你大概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而我，也是你唯一的希望了。”
一番话说的花容热泪盈眶：“好，我继续练。”
花容抽回手，仍感受到上面温热的体温，她擦了擦眼泪，开始认真训练起来了。
过了些时日，罗恒很满意花容的进步了，他握着花容娇小的手，说道：“看来，还是我每天握握你的手好啊，这样你就用功多了，不久，你就可以挑战唐门了呢。”
花容吃吃的笑着,想抽回手，又不好意思，尴尬的不得了：“胡说八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罗恒把花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面上许久没有剔去的胡须刺的花容连连叫痛，他笑着亲吻了下她的手：“这点痛都受不了，看来我是不能期待你做女侠了。”
花容缩缩手臂：“做什么女侠，我呀，天生做大小姐的。”
“给你点颜色，你倒给我开起染坊了。是，我的大小姐。”罗恒听见花容轻微的抗议声：“我发觉，给我们送饭的是两个人，是一起来的，要是没有打通这块青石，我还听不到你那的声音，你身上不是有耳环吗？我们把它们弯直了，做成暗器，直接刺向那个人的心脏，必须一次毙命，让那两个人一齐死，放过一个人，我们就直接等待死神来吧，你明白了吗？”
花容哆哆嗦嗦的问：“真的要杀人吗？”
罗恒冷酷的笑道：“你可以不杀的，我们就一齐死在着好了，反正，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在这样的胁迫下，花容还能怎么说呢，她感觉，罗恒变的越来越霸气，丝毫不让人反驳他的想法，花容本就软弱，再加上一点莫名其妙的情愫，更是不辨东南西北了：“那好吧，然后呢？”
罗恒把花容颤抖的手放在手心中温暖：“不要怕，那些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啊。”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只能安慰那些无知的孩子：“我们再把2根绳子一起拉下来，绑成一条绳子，从上面两个孔穿过去，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你拉上去了，你上去后，只要把绳子绑在固定的房子上面，我就可以顺着绳子上去了。”
花容听的也兴奋起来，好像评书里面说的神奇故事啊：“是啊，你太聪明了，怎么你好像比我聪明起来了？”
“小傻瓜，我当然比你聪明了，以前是因为药物的控制，我才反应迟钝，在秋家的时候，我可是整个地下群体的头目呢。”想起以前的凄惨命运，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喉咙好像堆着棉花，发不出声音。